月亮不见了,风也停了。只有束束火把的路上一切都显得那么萧条。
“啊,啊~~~”绵长又悲戚的哭咽声响彻云霄,仿佛下一秒便会因得不到空气的补给断过气去。一声又一声,那是绝望的呐喊,又是痛彻心扉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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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漆黑一片的房间中,萧雪豁然惊醒,满头是细小的汗珠。
萧雪伸手无力地扶着额角,闭眼凝神。
已经连续五天了,每到这个时候她都被噩梦惊醒。梦中那是一个阴暗又潮湿的地方,只有两个火把分散在两边映着被捆绑在木桩上的人,他浑身都是血,浑身都是破败与不堪,正凄惨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不过他的声音却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他叫她一声,她便心颤一下,他痛苦的*一声,她便忍不住想要代替他受苦。
“师傅……”披上外衫,走到窗前的她喃喃自语。月光越过木质窗户照到她的脸上,少了白日苍白的感觉反而显得更是动人。
她记得遥远的弥陀山旁有一坛清明的湖水,叫镜湖,那是她陪着谢神仙走过的最后一站。也就是在那里她接到父皇去世的传书,同时也接到了父皇留给她的任务,然后独自一人返回圣朝。
按照他们的计划,是要继续翻越弥陀山,到一个叫百堰的地方去的。据说那里是人间的天堂,空旷辽远的环境造就了它的宁静与不寻常。
那里所有的房舍都是建在高耸入云的山腰上,平整的石砌路从山脚蔓延而上,甚至走在路上都会有白云浮在脚下,而生活在那里的每个人都很自足与快乐,师傅叫她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趟。
然后继续向着西北方向游历,他们还会经过一个背临深渊的,足有整个圣朝般宽广的密林,听说那里面藏着近万种罕见的珍贵药材,还有一种据说人吃了会长生不老的花药,当然,谢神仙不是冲着那个去的。
然后走出密林他们还会乘着船只,越过一片汪洋大海,转头向南行进。
“向南走…,向南走啊,会是什么呢?”她又是喃喃出声,秀眉皱起像是在思考一个严重的问题。
再向南走,那是一个连谢神仙都没有去过的地方,所以她没有办法想象在那里她会看到什么,又会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发生。那可能是一个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去的遥远的地方。
而就这样倚在窗前,她终于度过了又一个失眠的夜晚,迎来了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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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行走在路上,萧雪走的急促,一旁跟着的男男女女竟都跟不上步伐。
“禀公主的话,昨夜有人潜入宫中打算行刺皇上,幸亏被守夜的两个侍卫抓到,没有酿成大错。老奴听您的吩咐没有张扬出去,将此人关在了地下牢房中。”
“皇上呢,有没有受伤?”仍旧是急促着道。
“小皇帝只是被箭刮伤了皮肤,并无大碍。”
“废物,就是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何用!”
映着这声废物,一个纤瘦的白衣女子走进了地下暗牢,看到了那个刺杀者,而转眼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面无表情的洛奈。
没有丝毫犹豫的,她上去就是一巴掌!那是一个清脆的,沉重的巴掌!甚至在打完了那一巴掌,萧雪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喂!我们是替你抓住了刺客,在那吊着的人才是你该打的,你怎么不去打他反而来打功臣呢?”司齐鸣急忙护上去,而被打的洛奈只是脸色阴沉,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
“所有人都出去!”女子低着头,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沉声命令。听此,一旁候着的公公宫女还有看守的士兵面面相觑。
“听不见吗?还是说你们也想被吊在上面?!”这次的声音更为低沉,仿佛压着一团无名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所有人都开始向外涌动。“钟夜,快走吧!”司齐鸣给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跟着一同出去。
“你先出去吧”洛奈将他的手拨开。
“你?”
“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出去…”
“那你快点啊,小心又被她赏一巴掌!”虽是担心,他也随着人群走了出去。却没想一声巨响,地牢的门被关上了!
也就在这一声巨响后,萧雪整个人都变了脸色,袖中刀光闪烁,跃跃欲试!仿佛就知道会是这样,只见洛奈一个闪身,移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一切视线。
“先问清楚了再杀也不迟!”
“我当然这道这个道理,只是在问清之前”,她的眼中寒气逼人,“我就是要让他尝点苦头而已!”
说着绕过洛奈,一把闪着精光的短刀被她紧紧的握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中,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已经昏迷的黑衣杀手。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皮肤割落之痛生生疼醒的,醒来时一个面色苍白眼睛却满是狠毒的女子就站在他面前,正拿着刀子割他手臂上的肉!
这样不致命却能让人痛不欲生的杀人手段,让曾是杀手的洛奈都看着恶心,不由得皱起眉头。
“说,是谁派你来的?”沾满鲜血的刀子在他的身上滑来滑去,刺激着男子的眼球,可就是固执的不肯再划下去一刀。
“呵,想来你就是这个圣朝的公主了吧?”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伴着血腥味,潮湿的空气从他的口中喷洒在近旁萧雪的脸上。
“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现在是在问你,到底是谁派你来刺杀皇上的?”洛奈走近,略显慵懒的声音说的风轻云淡。
“你就是那个抓住我的侍卫啊,咳咳!真是可惜了,空有这么好的武功竟在这里做个小侍卫,可惜了…”说完男子又是一阵咳嗽,又是血腥味喷仄而出。
女子与洛奈不约而同的交换眼神,一丝疑惑涌上心头。
他们疑惑,明明是他被抓住了,为什么反而是这里最显自在的,除了一阵一阵涌上来的疼痛使他难耐,似乎这里没有什么使他感到害怕恐惧。
“你们不用再费心思在我身上了,就算你割光了我身上的肉,我都不会说出是谁指使的我来刺杀那个孩子的。”他的眼神空洞,看不出心思。
“你还知道那是个孩子!就算是一个杀手都该有起码的职业道德,既然都是杀,为什么不来杀我?啊?杀了我不是更能掌控整个圣朝了吗,为什么要去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下杀手!”
萧雪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憋着一口去将想对那些一心想着谋朝篡位的人们说的话全都喷洒而出,声音充满了愤怒眼神却是无比悲伤与无助。
她知道,对这个只是奉命杀人的刺客说这些根本没用。可她就是没有办法,只要有人威胁到圣铭的生命她就会方寸大乱,就会如同失了理智般的做出自己都害怕的事。
洛奈上前一把将她拉开,而女子也在远离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刺客后恢复了平静,只是没想到手中的刀子一不小心就滑落到地上,刀片与地板碰撞的声音悠长且刺耳。
他深叹口气。
“既然害怕就不要勉强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这里交给我,你先到一旁去。”
而她还是不动,只是双眼低垂着看滚落地上的秀刀,眼中又是雾气萦绕。
“你的手还没有好竟然就敢用力,看来是不想要了。不想在这里看着就出去,我来审问他。”,洛奈口气阴沉,将秀刀拾起放在她另一只手中,“你那样的做法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你以为一个杀手会怕这点疼痛?太幼稚!”
真的是幼稚,不管是以前拿着伞却还是要浑身都湿透着去找他,还是今日毁灭性的让受伤的手吃力用劲,在他的眼里都是无比的幼稚!
明明手已经没有办法再拿刀,明明看到那血淋淋的手臂自己也会害怕,却还是要用这种方法消气,真不知道她这是在惩罚那杀手还是在惩罚自己。
而就像是能透过那层层的伪装看透她的内心一样,每次见到她的人洛奈心中都会升起一种或为悲悯或为同情的感情,使他没有办法对她生气,更没有办法对她的处境坐视不管。
“你的武功很好,忍耐力也还算可以,可就是找错了雇主,杀错了人。”洛奈将女子送出去后缓步走近,开口是话语低沉。
“是你太抬举了,我的武功也只是一般,要不然也就不会被你抓住了!至于想从我口中套出东西,劝你还是死心吧,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他的唇已泛白,手臂上的鲜血沿着指尖形成一股血流仍在不住向下滑落。
“我不打算逼你说出是谁指使的你,把她送出去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罢了。”说着他搬过一个座椅舒适的坐了上去,神色轻松,与腰身被吊着痛苦不堪的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