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医生拿着身体检查报告进来，见一大一小在哭，有些懵了，愣在原地。
封子川侧头伸手快速得捏了下眼睛，然后才回身走过来，示意医生出去说。
医生随他走到病房外，将报告给他，然后道：“病人晕厥是多方面的原因，多半是精神受到刺激的缘故。”
封子川听着点了点头，低头看手上的病历，上面的字迹实在太潦草了基本看不出什么来。
“另外，你坚持让做全身检查这个决定太明智了……”
封子川抬头蹙眉看他，他这话的意思……
“从CT上看，病人的胃部长了个瘤子，至于恶性还是良性还有待穿刺活检分析……”
封子川的手不自觉攥紧了报告，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蹙起眉问道：“这个穿刺活检什么时候进行？”
“自然是越快越好，只不过病人现在身体虚弱，再等两天看看吧。”
封子川呼吸变重，眼睛一直很红，没有说话。
医生拍着他的肩笑了笑，安慰道：“不用太担心，我看了，肿瘤并不大，即便是……大概也在一期的阶段，只要没有扩散转移，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封子川深吸了口气，有些疲惫得道：“谢谢了。”
说罢，他有些失魂落魄得回病房，刚开了门，又听到医生道：“哎，她还怀了身孕，这事你知不知道。”
封子川猛地回过头来，眉目间写满了震惊，“你说什么？”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这个时候怀了身孕，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医生嘟囔得说了这么一句话，颇为可惜的样子，双手插兜走了。
封子川觉得胸口特别闷，他一直期盼着她能再次怀上自己的孩子，但是不是这个时候。
如果她胃里的肿瘤被证实是……封子川不敢往下想，他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开着门说的，医生的话莫茜薇有听到，她泪眼婆娑着，内心也是震撼无比。
所有的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洛洛是，肚里的孩子也是。
洛洛哭够了，鼻头眼睛红红的，还伸出小手去擦她的眼泪，“不哭，妈妈不哭。”
莫茜薇按着他的小手，咧起嘴来试图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心里有太多的感慨也说不出来。
封子川过来，伸手摸着洛洛的后脑勺，轻轻笑着道：“重逢了，哭也哭过了，该笑了。”
“嗯嗯，妈妈笑。”洛洛特别配合自己的爸爸，冲着莫茜薇咧嘴笑。
莫茜薇抿唇笑了下，眼里似乎又有热泪下来，她伸手捏了下儿子的脸，沙哑着声音说话，“笑得真难看。”
洛洛最近在换牙，牙齿掉了好几个，便显得参差不齐的。
他立即用双手捂着嘴巴。
封子川有话要对莫茜薇说，从皮夹里拿出钱来给洛洛，“洛洛出去给妈妈买点吃的好吗？”
洛洛拿着钱犹豫，然后扁嘴道：“我不知道妈妈喜欢吃什么。”
莫茜薇深吸了口气道：“洛洛喜欢吃的，妈妈就喜欢。”
洛洛很快点头，拿着钱跑出去了。
封子川回头提醒他，“过马路注意看车。”
洛洛一走，病房里就静寂了下来，只能听到彼此间有些沉重的呼吸。
莫茜薇垂眸，紧紧盯着地面上的鞋，然后说话，“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幽怨。
封子川拉过椅子来坐下，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当我自私吧。你哥把洛洛抱给我的的时候，跟我说你难产死了，我信以为真，那些日子过的……怎么说呢，昏天暗地的吧。”
他顿了下，然后苦笑着道：“我真的当你死了。洛洛三岁的时候，偶然才知道你还活着，在大洋彼岸生活得很好。这让我无比愤怒。我一度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能狠心做到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的……”
莫茜薇眼角又渗出了点泪水，她用手背擦去，带着一丝哽咽道：“所以你以为是我抛弃了他。”
“是，你回来后我还试探过你几次，你的反映就好像你没有生过孩子似的……你遗忘了洛洛。”
“我没有！”莫茜薇手按在胸前，再一次潸然泪下，“医生和我哥跟我说他生下来就死了，多少个夜晚，我哭着睡不着，我自责愧疚，多少次我都想一死了之，去地下陪他，陪我爸妈……”
她哭得很激动，浑身都在颤抖。
封子川过来抱住她，吻着她的额头低语劝慰，“没事了没事了，你瞧，洛洛他过得很好……”
莫茜薇被他拥着哭了好一会才止住，因为流泪太多，她的眼睛显得特别红，里头布满了血丝。
她推开他，转过身去拿了纸巾擦脸，然后有气无力得道：“洛洛怎么还不回来，你快去瞧瞧他。”
封子川应着声起身，他走到门口回头又看着她的背影，用很轻得声音道：“……你怀孕了，肚里的孩子打算怎么办？”
莫茜薇背对着他，声音起伏不大，“那是我的事，就不劳封总你多费心了。”
封子川心情颇为压抑，这个时候也不想说什么了，只道我让护士给你重新挂个吊瓶，便带上门离开了。
莫茜薇依旧背对着门而坐，只是手，轻轻按在了肚皮上。
洛洛提着大袋子从电梯里出来，走了两步就看到爸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他弓着身，用手掩着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颓然的气息。
洛洛走了过来，立在他面前，有些不安得叫唤，“爸爸。”
封子川深吸了口气抬头，“回来了，怎么这么慢。”
“好多人排队，”洛洛把手里找回来的零钱给他，“爸爸，给你。”
封子川接着塞进了他外衣的口袋里，“给宝贝留着买好吃的。”
洛洛用鼻音应了声嗯，然后倚进他的怀间，有些不开心得道：“爸爸，妈妈知道我是他的孩子，她为什么哭。”
封子川便解释给他听，“因为妈妈太久没见到你了，然后高兴，有时候哭是因为太高兴了，喜极而泣，老师没教过你这个成语吗？”
洛洛摇了摇头，抬头又道：“那妈妈要跟我们回家吗？”
“过两天吧。”封子川冲儿子笑了笑，“现在妈妈的身体不太好，要在医院检查两天，两天后我们再接妈妈回家好不好。”
洛洛想了想，然后重重得点了点头。
封子川起身牵着他回病房。
莫茜薇倚着床半靠着，手背上打着细针，精神较开头已经好一些了。
几分钟前护士过来重新给她吊了水。
莫茜薇还特意问了下这药水会不会对肚里的孩子产生什么影响。
护士回答说是营养液，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她才放心得伸出手去。
显然，她已经做好决定了，她要留着肚里的孩子。
见洛洛回来了，她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来，“儿子，过来。”
儿子，叫着这两个字的时候莫茜薇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灵魂似乎都在颤抖。
洛洛便听话得倚了过来，然后将超市的大塑料袋打开，从里头拿出各种精致包装的食品来，然后又给她开了一袋饼干，喂到她的嘴里，“妈妈，这个好吃。”
莫茜薇吃着甜甜的饼干，眼里又有泪光在闪，她又有些想哭了，拼命才忍住了。
母子俩一直腻腻歪歪的，封子川站着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多余。
他双手插兜，右手捏了捏兜里的锦盒，想了想，没有掏出来。
现在的莫茜薇的情绪不稳，求婚什么的还是往后挪一挪吧。
临近中午，封子川出去给这一刻也不想分开的母子俩买午餐。
打包了精致食物回来，在医院门口见着了莫少庭的迈巴赫。
他想这时候上去并不太合适，便止了步，转身去了小公园坐会。
病房内，洛洛如临大敌，大眼睛瞪得很大，死死得盯着莫少庭！
他记得他，他早上还欺负过爸爸！是个坏人！
莫少庭却仅仅只是扫了他一眼，便看向了莫茜薇，“觉得怎么样。”
莫茜薇搂着洛洛，语气很淡，“还能怎么样？”
莫少庭叹息，“我是关心你。”
莫茜薇心里头积攒了很多话要跟他说，因为洛洛在，便克制住了，她轻轻得道：“我不想跟你吵，孩子在听到了不好。”
莫少庭知道她对自己多少有些怨恨，沉默了一下，走过来手里的东西搁到了床头柜上，莫茜薇侧头看了眼，是身份证。
他问道：“你跟昕延这事，打算怎么办？”
莫茜薇便沉默着，因为洛洛和怀孕这事，她的心一直很乱，一时竟然将这事给忽了。
先前没有洛洛，她什么事都好说。
现在情况有变，她有了一个八岁的孩子，甚至肚里还带有一个。
这种情况，不见得料家就会接受得了她……她也得为了洛洛，多考虑考虑结婚这事了。
莫少庭见她沉默，多半也知道了她的答案，只道了句好自为这，转身走了。
她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他莫少庭不同意她嫁封子川，她便永远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