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睿笙身边还随身跟着一些暗卫,他们将沧尧可以散播的消息一字不差地禀报给了莫睿笙。
随着暗卫嘴巴不停地述说,莫睿笙的脸色正在不断变青变黑,他闭着眼睛,牙齿紧咬着嘴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隐忍着怒意。
暗卫心里也是压力重重,他的额头布满了冷汗,甚至仍旧在渗出点点汗水。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静止了,被莫睿笙周身不断散发的寒气取代。
莫睿笙身处书桌后,他的手紧紧抓着桌子,竟惹得木屑哗啦啦地掉落,甚至,已经开始出现裂缝。
正在地上跪的笔直的暗卫,从未觉得时间是这样的难熬,尽管一秒一秒过得很快,但却似乎有度日如年之感。
好不容易,他终于将消息禀报完毕,便再不敢出声。
莫睿笙处于高位,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让自己的情绪得以有丝毫的平复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都明白了……都明白了,你且下去,自己回萧瑟宫领赏去吧。”
什么?他是不是耳聋了?没听错吧,主子是叫自己,去领赏??!!我天啊!主子今天怎么这么不寻常?!居然,居然叫自己去领赏!!天啊天啊,他肯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地上的暗卫诚惶诚恐,始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惩罚听成领赏。莫睿笙看着他迟迟不出去,不禁有些不耐烦,便提高了音量朝他低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啊?哦哦哦!是,属下告退!”
哈哈哈哈,太好了,真的是奖励自己的,真的是!今天真是踩到狗屎运了!太好了!
暗卫尽量克制自己的神情,心中雀跃无比,恨不得立马蹦出门去放几个鞭炮庆祝庆祝!然而他真这么做了,虽没放鞭炮,却是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莫睿笙的视线里。
待暗卫一走,莫睿笙终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焦虑和愤怒,手一再用力,书桌的裂缝也再度加大。终于支撑不住,"砰!"的一声,莫睿笙的手被反弹回来,撞到了所坐的椅柄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莫睿笙这才从不安的心绪中回过神来,一瞬间,他只觉得手臂阵阵剧痛,大约是淤青了吧。待他低头仔细一看,竟然是硬生生从书桌中捏断一块长方状的木块!木屑四起,洒落一地。
他盯着手中的木块,眯了眯眼睛,随即将其狠狠摔在一旁,木块滚落在地,连连滚了好几下,才停了下来,不时发出敲击地板的“咚咚!”声。
莫睿笙掀起袖子一看,略微白皙的手臂上果真有一大块全新的淤青,在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他看久了,也不想管这不轻不重的伤了,就任由它疼去吧!这样或许他的头脑才会更加清醒点,也才能……更快些救出云织。
想到云织,莫睿笙便忍不住蹙眉,他索性一甩袖子,将淤青遮盖住。然后,他偏过头去,思考着。
他实在想不到,果然如他所测,真的是瑄国皇帝,北崇璟那个王八蛋绑架了云织,他也想不到,他和北崇璟之间的恩怨,竟成了北崇璟绑架云织的借口?!难道他对云织的所作所为表达得就这么明显吗,以至于连自己的敌人都觉察到利用云织能触摸到自己的软肋。
事实证明,北崇璟这次,得逞了。莫睿笙现在很不安,他害怕失去云织,失去这个生命中好不容易出现的光彩。
他活了这么些年,有地位,也有权利,却独独倍感孤寂,他的亲人,死了,他的师傅,也走了。就连他身边的最亲的下属,也在之前一次次的战争中死去,就剩下竹月和风。
当遇到云织时,她清脆的笑声,在河边嬉戏玩耍的天真,犹如一双有力的手,一瞬间狠狠揪住了他的心!
这是他多久以来都未曾遇到过的,是黑暗中千载难逢的光明,若他是在地狱存活已久的恶魔,那云织便是难以触碰的仙子,他承认,他觑觎她的单纯、无邪,他渴望借助她干净的手挣脱那无尽的黑暗,洗去那可怕的血腥。
到后来,他因好奇再度去了解她,却发现原来她不是小白兔,而是伪装已久的小野猫。能跟他顶嘴吵架,能使唤他做这做那,最重要的是,她不害怕自己,愿意接近自己、接触自己,她把他当一个普通人对待,对他好。
她就像一杯酒,香醇,浓郁,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喝了之后不禁还想索取更多,一杯,又一杯,是那样的迷人,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云织,已经把莫睿笙醉倒在这温柔乡里了。
或许,莫睿笙对她,是一见钟情后,日久生情了罢。
而如今,北崇璟竟要把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夺去!他莫睿笙最恨别人抢走属于他的一切,他怎么能容许!更何况,北崇璟竟让她受伤了!
呵呵,竟还敢故意放出消息,企图引他前去,实在狠毒!不过,这也是北崇璟最大的败笔,让莫睿笙得到了云织的行踪,便会顺藤摸瓜,这次,他不但要光明正大将云织救走,更要给予北崇璟致命一击,让他知道,皇帝,不是好当的!
莫睿笙顿时心生一计,打定了主意的同时,便已离开了书房。他要去,见见云煊!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莫睿笙已来到云煊所住的庭院。鹫国最著名的,莫过于那点点梅花,艳丽芬芳,傲立风雪不倒,在这皑皑白雪中,点点红梅增色不少!
云煊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他并不会因为他身有不便就自暴自弃,相反,来到鹫国吴府,他已命身旁的寒玉
迅速栽了些开得旺的梅花安置在庭院里。此刻,寒玉正推着他出来赏梅。
他一身淡黄色的长袍,后头围个带着绒帽的雪白斗篷,看上去倒是上好的料子,应是哪种动物的皮毛缝制而成,看上去暖和极了。
此时天空又飘起雪花,莫睿笙一个飞身直接越过屋顶,踩着空气落到了云煊面前。
犹如蜻蜓点水般悄然声息,竟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不得不说,莫睿笙的轻功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苍玄大陆能与之匹敌的应在极少数了罢。
“你居然还有心情悠哉悠哉地赏梅,真是有够空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外头真的风平浪静。”
随着莫睿笙的到来,后头的寒玉朝他点了点头,也算是行礼了。
云煊仿佛听不见他的话中有话,“这梅,甚好。所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便是如此吧,配上这鹅毛大雪,看来鹫国人还真会享受啊。寒玉,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寒玉听着自家公子张口就来的诗句,心中升起敬佩之意,他张嘴哈出一口暖气,喉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表示赞同。
莫睿笙手冻的通红,却是感觉不到鹫国的寒冷,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外头的风吹日晒了。“我不相信你会收不到消息,估计陌慕白那边的,也差不多到消息了吧,应该会同我一样,也急匆匆往你这边赶来,共同商议吧。”他在好心提醒云煊,不要装“失忆”。
然而云煊仿佛是故意跟莫睿笙说反话似得,“你瞧瞧,这梅花,像不像我妹妹,一样的坚强倔强,遇事总是能笑着面对,就像这梅,同样的不惧风霜,看着这些花,就能想到她。”
“云煊!你够了!你别给我装蒜,你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莫睿笙不想再听他说些有的没的,本想朝他怒吼,但听到云煊话语里提及云织,便想起了,他是那丫头的兄长。终是放轻了语气,只是低沉地喊出声罢了。
云煊挑了挑好看的剑眉,终于肯转过头看他。“我当然收到了消息,也知道我最亲的妹妹此刻正在白牙山受苦,不过,我更加怨你!是你牵连我妹妹,我早已打听过,那白牙山的主人是瑄国的新皇,而他又与你多有过节。可怜我妹妹,她不过一时好心为好友两肋插刀,才千里迢迢不辞辛劳到了这天寒地冻的鹫国,她得罪了谁?要被这样对待,如今她在据这儿不远的白牙山里昏迷不醒,你让我这个做大哥的,上哪里讨个说法?!我还信你该是能护着她的,莫宫主,这一切都因你而起,你认为你来这里理所当然朝着我大呼小叫,我还得恭恭敬敬待着你吗?!”
云煊突然的爆发使得莫睿笙措手不及,这字字句句都如利剑般诛心。让莫睿笙再度头疼不已。
莫睿笙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语气也越发轻柔:“都是我的错,等把云织救回来,我自愿负荆请罪!只是眼下重要的是快速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去白牙山救人要紧。”
云煊其实也不全怪他,只是这几日他被云织的事和瘟疫的事弄得又疲累又烦躁,他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而已。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发这么大的脾气,还记得第一次,是失去双腿的时候……
“这次我在这里,也是为了等你,我知道你是真的在乎我妹妹的,所以你比任何人都有能力救她,你又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你也更有资格。我相信你能这么快来找我,心中必然是有了万全之策,说罢,需要我配合做什么。”云煊平静了心情,后头的寒玉自然也松了口气。
而在白牙山的宫殿里,北崇璟正在发着火,“褚红尘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昏迷不醒吗,怎么这丫头又发了高烧?!”
褚红尘跪在地上,眼神也有些焦虑:“不可能的,据我了解,不可能会突发高烧的!除非……她体质里蕴含着我无法看出来的东西!而这,估计就是发高烧的原因……方才我查看她的脉搏,确实与常人不同!我一时还解释不清。总之,不能再拖了,我可以暂时把她的病情控制住,只是若七日后再不服下千骨昙,她……恐有不测!”
北崇璟随着他的话,脸色愈发深沉,他猛拍桌子!“怎么回事!莫睿笙怎么还不来,平时动作那么快,如今倒婆婆妈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