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辛离辛雪实力高于一般江湖高手,甚至辛离还懂一些阵术,但他们终究是少年,而且他们的对手还都不是普通人,因此李骁鹤从没放松过警惕,在二人身上留下了一丝自己的本源气息,以此来监管二人的安危,而现在,她留下的那一丝本源气息受到了重创,而且还是直接伤及的本源。
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那一个势力了,故此在丹朱突然鸣叫的那一刻她留一刻不敢耽误地动身了。
“瀚海国度!”
李骁鹤几乎是用上了全身内力运起凌云向城外奔去,白袭见她神色如此难看也猜到了辛离二人遇到了谁了,立刻飞速跟上。
循着辛离辛雪的气息两人一路追到了城外西郊,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惊不已。
已是深春近夏,本来绿意盎然的平坦草地上此刻却是一片银白色,巨大的阵纹烙印在方圆半里的荒郊野外,如同神迹般散发着淡淡银白光芒。
而辛离辛雪则被困在那繁复古老的文字图案中央,辛雪一身狼狈,半边身子都露出了破碎的血肉白骨来,却还是拿着刀抱着她的哥哥怒视着敌人。
而辛离嘴角还挂着血,胸前一大块都被血染红了,触目惊心,被辛雪死死护在怀里,眼里满是血色,却明显是垂死挣扎了。
两个少年就像相依为命的小兽般,眼里是绝望而凶狠的光芒。
丹朱焦躁不安地在阵纹外围盘旋,却是一点不敢接近。
而在巨阵之外,李骁鹤白袭的对面,那里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长发及地,面纱已经消失,那张脸美得真像仙人,也冷的像仙人,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脚下踩着阵纹中心。
那阵纹她再熟悉不过,九阶杀阵之五,无量劫!
李骁鹤脑子一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上,整个人都被血色蒙住了眼睛,满脑子只有一个字--杀!
白袭时刻关注着她,一瞬间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喊,“骁鹤!”
然而他的喊声李骁鹤已经听不见了,她全身的气息一瞬间暴动了起来,盘在身后的长发也飞散开来,被风吹的扬起,眉心的神纹也露了出来。银色纹络的藤蔓飞快地向发鬓延伸而去,眨眼间那神纹已形成了半朵异花的模样,高贵而神秘,绝美的不似凡世之花,让李骁鹤也变得不像凡人起来。
美的近妖,似仙。
那白衣女子不是原先出现在尚翼的那个,此刻这个一样冷漠的没有表情的女子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波澜。
“竟是白犹花。”
那女子目露惊讶,随即微皱起眉,“难怪丹朱也愿归于你。”
“我说过,谁也不能再伤害我身边的人!”
李骁鹤怒喝一声,双眼覆盖上一层浓郁的银色,脚下银芒大放,像大海之上被飓风突然掀起的海啸般向四周冲出去,无数扭曲着的阵纹在片刻间侵占了白衣女子的法阵。
鲸吞蚕食,只是片刻之间李骁鹤脚下的法阵便侵吞了白衣女子阵法的一大半。
白袭立刻踏入阵法中将辛离辛雪二人抱出,而后迅速后退出阵术。
“姐……”
辛离不知何时已昏迷了过去,辛雪也只来得及看了白袭一眼就晕了过去。
白袭看着俩兄妹一身的伤心里难受不已,这两个小孩几乎跟着骁鹤踏遍了七国,他也是真的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弟弟妹妹来看的,如今看到他们伤成这样自己都愤怒不已,更不用说骁鹤了。
可是……
白袭紧紧皱眉,好不容易最近一段时间骁鹤体内的源能维持住平衡,眼下这次过度愤怒肯定要引起体内源的暴动的,到时候就怕北斗都没办法挽回。
“骁鹤……”
白袭双目充满担忧,用着体内的源治疗着重伤的二人。
“云泽少女,跟我回去。”白衣女子冷漠的声音响起,明明是很优美的声音,却让人听的全身发冷。
在她说话的功夫,双手忽然十指指尖重合成塔状,脚下被李骁鹤吞噬掉的阵法忽然像活了过来一样,从地面拔地而起,变成了一束粗壮的光束朝李骁鹤面门激射而去。
什么!
李骁鹤处于暴怒的混沌思维突然清醒过来,震惊不已,她从来都没见过,不,甚至都没想过阵法还可以脱离地面悬浮于空中,甚至形成这种主动的攻击手段!
太不可思议了,瀚海国度对阵术的操控手段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看起来很惊讶。”
白衣女子在见到她眉心的神纹后显然兴趣高了不少,话也多了些。
“这才是真正神的力量,天地最初的缔造者,沧澜的本源,这是莫留山白殿都比不了的,在沧澜最初的那百年历史里,这力量便主宰着一切。”
“但是……你都忘了……”
白衣女子的声音忽然有些怅惘,像是一种带着怀念的愁思,原本年轻的嗓音忽然变得跟经历过沧海桑田的老人一样。
李骁鹤来不及辨别她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眼前如同冲击波一样的东西瞬间袭向她的脸,将她的长发带起,眉心神纹光芒大放,那道冲过来的光束就那么突然地停在她的眼前,距离她的双眸只有半寸远,白芒与她眼中的银光交相辉映。
“噗!”
李骁鹤愤怒的双眼忽然有一刻失神,然后猛的吐出了一口血,染红了身上的衣服。
白袭目眦欲裂,“骁鹤!”
丹朱的嘶鸣如利箭穿透天空。
而在数城之隔的鹿州边境的白帝城内,一身戎甲的黄翔正在阅览军报,忽然心头一悸,手上的笔一抖,一滴墨水就那么落在了木桌上。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你又在出什么神呢?”
慕容依依穿着一身浅蓝素裙,银簪挽着发髻,手交叠在腹间,一派成熟妇人的风韵。
黄翔一见她就迎了上去,“你回来了啊?军医怎么说?是不是……哎,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换了裙装?”
他一脸纳闷地思索,是不是他们俩谁的生辰到了?还是成婚的纪念日?还是……
“别想了~”
慕容依依一巴掌拍到他额头上,眉目温柔,笑的甜蜜,然后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有有有……有了!”
黄翔顿时脸僵了,整个人都僵了,连舌头都捋不直了,下一刻他盯着她的肚子一脸渴望地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当然是十个月了,瞧你这出息!”慕容依依被他这副德行弄的哭笑不得,不过见他如此高兴她倒也没那么多顾虑了。
“我本来以为你会觉得不开心的没想到……”
黄翔一愣,“我要当爹了我怎么会不开心?娘子你是不是傻了,我听人家说一孕傻三年……”
“你才傻!”
慕容依依一眼瞪过去,然后低头面带忧愁道,“眼下正是战乱之时,我却有了身孕,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我怕会拖累你。”
黄翔闻言大笑起来,搂住她的腰道傻笑起来,“生孩子还有合适不合适的?老子想生就生,孩子来了挡都挡不住,我早就想当爹了!嘿嘿……”
慕容依依听的心里暖哄哄的,虽然顾虑到大局,但毕竟是她和黄翔的孩子,她怎么会不欢喜呢?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更是喜悦非常。
“对了相公,刚才我来的路上遇到王副将了,他说城主让你过去一趟。”
黄翔眉头一皱,此次内乱在习陵预料之内,所以朝廷也做了万分打算,兵力方面虽杂乱,但只要有西北军在应该没什么,至于京城那边也有黑影卫防着镇北军,只要荆漠北一动,黑影卫便立刻出手。
但他心里总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顺便扶你去外面晒晒太阳吧,我听人家说孕妇要多晒太阳,这样孩子出生后才能身体壮实。”
黄翔抛去那些不安,一心一意地照顾起了自家媳妇儿和宝贝儿子。
“壮实?”
慕容依依掩嘴一笑,“若是女儿呢?”
“女儿就更好了啊!要是女儿的话,希望她能跟咱师父一样!”
黄翔一说到这个就笑的合不拢嘴。
慕容依依佯装不开心地撇嘴,“你这么惦记师父,也不怕我吃醋是吧!”
黄翔也没当真,这话题他们也聊过,不过多半是玩笑,因为慕容依依太清楚李骁鹤在她相公心里的位置了。那是神一样的不可动摇的存在,不是爱情,也超过了亲情,而是一种近于信仰的存在,当作生命救赎一样的存在。
过去的五年里黄翔因为李骁鹤的死而疯狂,颓废,暴怒,若非顾忌她,她的相公绝对要孤身一人去七国遍寻凶手了。如今知道他师父没死,高兴的不知怎么做才好,一天好几遍的重复说着等仗打完了,就去找师父,像个小孩似的,让她看的又无奈又心疼。
“她还欠我一首歌呢!都六年了,我怀疑她根本不会唱歌,就糊弄我呢!”
黄翔自顾自地说着说着就笑了。
忽然慕容依依惊讶地“咦”了一声,“你有没有听到鸟叫啊?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鸟叫似的,真是稀奇。”
黄翔摇摇头,抬头从城楼上看向远方,似乎有白光一闪而过,再看却什么都没有了,心想自己是不是没睡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