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的无边无际空间中唯有一座平坦的宽阔石桥横穿整个空间,明明没有光线,他们所在的这座石桥却能看到方圆五尺的地方,也能看到这座石桥之下便是没有底的黑暗深渊。
在这片漆黑幽暗的巨大空间中,而站在这座看不到尽头的石桥上的李骁鹤三人,如同身处汪洋大海的孤岛之上。
“桥?”
李骁鹤被白袭所用的字眼弄蒙了,她记得他们明明是从地面掉到了地底,怎么会在一座桥上?
“那种木头桥?”
白袭轻声笑了出来,“不是,是一座很长很长的长方石桥,尽头在黑暗里,似乎横穿了整个世界,我们此刻就像在孤岛之上,能想象的到吗?”
李骁鹤歪了歪头,将脸埋在了他的怀中,说了句什么。
白袭低头凑近了她问,“你说什么?”
李骁鹤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没什么,你继续往前走。”
白袭勾唇一笑,紧了紧手臂后继续往前走。
而在白袭看不见的地方,李骁鹤的脸红成一片。
她要怎么说自己听到白袭说着那些话听起来就像是诗一样,而且声音还格外的好听,让她莫名其妙地就脸红了,明明他们还处于危险的环境下。
但是此刻贴着他的心跳,任他一步步抱着自己往前走,前方黑暗一片,但她却什么也不用担心,这种安心的感觉只有这个人能够给她。
就像展梨曾经对她说的,你这样的女汉子也只有遇到那个让你真正爱上的人时,才能变成被保护的那一方。
不是信任与否,也无关实力,而是只要两人在一起,生死也无恙。
尚翼非乱冷冷地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地拖着重伤的身子跟在这二人身后。而每走一步都留下了斑斑血迹,在石桥的神秘光辉下颤动着,像一个个小水坑般闪现着涟漪。
“滴答--”
“滴答--”
李骁鹤心神微动,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方向,“停下。”
“怎么了?”白袭停下脚步问。
李骁鹤皱起眉,反问道,“水滴声,你听不到吗?”
白袭回头看向尚翼非乱,只见他缓缓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有听见。
他也皱起了眉,他的确什么也没听到,或许是骁鹤因为失明而耳力超常也不可能有声音瞒过他二人的耳朵。
“能听出在什么方向吗?”他问,毕竟有水流的方向可能有着出口。
“没办法,声音太微弱,不过眼下也只有往前走了,先找到辛离辛雪再说吧。”
李骁鹤没多纠结,就算是找到出口也要找到那两兄妹再出去。
白袭答应了便继续往前走,尚翼非乱也一样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那水声依然存在,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似乎一直在保持着同一个距离,一次也没有因为他们的前进而改变声音的强弱,如影随形,让李骁鹤越来越心惊。
她情不自禁地抓紧了白袭的衣服,在失去光明与能力的情况下,这种无处不在的感觉让处在黑暗中的她感到一阵阵的恐惧。
掌心已经出汗,突然耳边的胸腔微微颤动,头顶白袭忽然开口问了句。
“说说你的那个身份如何?”
李骁鹤一愣,扬起头茫然地“啊”一声。
殊不知她一向坚强,此刻露出的这副模样看在白袭眼里显得格外的稀奇,他直接低头上去亲了一口。
李骁鹤已经不会脸红了,一脸黑线地问道,“你干嘛呢……”
“来说说你那个银面的身份是怎么回事吧?”白袭一脸满足,然后放缓了声音道。
李骁鹤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禁心里一暖。
“我可没说什么银面,是璇玑阁……擅自对外宣布的。”
一提到璇玑阁二人之间又沉默了下去,李骁鹤也不再想说话了。
良久后,李骁鹤才问了句,“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早就想问了。”
“是。”没等她开口说出问题,白袭就已经猜到了,
“我也收到了那十封信之中的一封。”
李骁鹤睁着没有焦距的眼,无神地看着某个虚幻的黑暗处,听到他的答复后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是多大的波澜起伏。
二人沉默无声地走了许久,这条石桥路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而那个水滴声也依然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跟在后面的尚翼非乱对他们之间突如其来的沉默毫不惊讶,当年的事他也是其中参与者之一,最明白不过了。
李骁鹤之所以会中计,原因有很多,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但最关键的一步除了那个宫女桃花之外,还有就是白袭突然的消失离开,以至于李骁鹤离开坤域的消息被掩埋,从而失去了她的踪迹。
至于当年白袭为何要在迎亲前三日离开神风,又去了哪里,而那封信又写了什么,除了寄那封信给他的人外无人可知。
“我很好奇,我收到的那封信与你收到的那封信是否是相同的内容?而你又是否参与其中?”
尚翼非乱的声音忽然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冰凉的嘲笑。
白袭连头也没回便说了句,“这件事我以后再告诉你。”
怀疑谈不上,她自始至终相信着白袭,但失望还是有的。
李骁鹤拉了拉他的衣服,“我恢复了些,可以自己走了。”
白袭脸色一沉,动作顿了顿后还是将她放了下来。
身后尚翼非乱露出一丝笑意,却只好对上了落地的李骁鹤的双眼。
明明看不真切,但那双无神的眼却让他的笑僵在了脸上,心里猛的一痛。
“你说你也接到了那封信,所以……那十封信并不是你写的?”李骁鹤半扶着白袭的手“看”向他。
尚翼非乱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满腔怒火烧了起来,“你难道以为亡者谷的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吗?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李骁鹤听了之后不屑地扬了扬眉,“否则呢?”
尚翼非乱狠狠握紧了拳头,脸上的血迹让他变得格外狰狞,最终他也只是看着李骁鹤的双眼,平静地回了句,“不是我,我也收到了那十封信之一。”
李骁鹤再一次陷入了混乱,尚翼非乱这个人纵使诡计多端,但他从不屑于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所以她猜测的又错了。
幕后者不是白殿,不是尚翼非乱,那又是谁呢?而在整个事件中,唯一出现过在亡者谷的也只有凤皎,看来还是要去天澜城一趟。
她刚要转身,猛然间意识到某个她差点忽视了的东西。
那个奇怪的水滴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似乎就在她转身的那个时间段,又或者是……
“你离我们多远?”她冷不丁地问道。
这句话自然问的不会是白袭,尚翼非乱怔了怔,“什么?”
“六尺。”身后白袭回道。
“六尺……差不多了。”
李骁鹤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后又对尚翼非乱道,“你的血是创源的克星,也能破阵,那么眼下这个阵就交给你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尚翼非乱露出漫不经心一笑,“我本来就是要拉着你一起死的,我爱你,忘了吗?”
“够了,皇帅大人,我不认为你是那种会为区区一个个女人而赴死的人,再耽误下去的话,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李骁鹤毫不理会他的深情表白,板着脸说道。
尚翼非乱惨白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怎么做?你可知道我的血已经快干了,再放血的话必死无疑。”
“不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的伤口应该还在流血,我想问一句,你为什么不点穴止血?另外,我希望你能够坦诚,为何要将我拖到这个地方来?”
李骁鹤一开始并不认为这是个阵,因为周围几乎没有源的存在,但是那个奇怪的声音让她警觉起来,而尚翼非乱的血又给了她提示,接着事情便明白了起来。
他们身处阵中,但不知为何却感觉不到任何源的存在,而唯一的破绽就在于那个奇怪的水滴声。
那并不是水滴声,而是尚翼非乱流下的血滴落在阵术上的声音,他的血可以破解阵术,因此在这个除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外没有一丝声音的地方,这个水滴声便是唯一的异数。
“我事先并不知道,不过之前我接到了一封来自莫留山的密信,告诉了我翻山岭这个地方有着充足的源可以……复活你,不过之后我便发现那里巨大的源来自地底,所以猜测这下面暗藏着玄机,而开关似乎是我的血。”
尚翼非乱老老实实回答了全部问题,诡异的配合。
然而李骁鹤关注的却是“莫留山”三个字,心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说。而是双手结印,伸出那只沾着尚翼非乱血液的手按在了地上。
掌心的阵纹一闪而逝,下一刻白芒闪过,他们脚下的土地没有一丝变化,但周围的黑暗之处却突然亮了起来。
除了脚下依然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外,他们的周围逐渐显出了真面目,就像光线加强了似的。
他们似乎身处在历史的长廊里,两边是巨大的暗黄色墙壁,如连绵不断的山峦般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各种浓墨重彩的壁画神秘而庄严,上古时期的文字图案充斥着三人的眼球,记录着无数玄奇虚幻的古老的传奇。
神奇的是,即使可能字经历了数万年的岁月,这壁画都不曾斑驳破落。
而他们正沿着脚下的石桥,向传奇的深处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