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寂,连林子杰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也没有做声,她没想到这个李小鹤如此老实,也不解释一二,就这么直愣愣地认了。
挑衅莫留山轩辕门的威严,放眼沧澜七国都没有一人,就连最狂妄的皇帅尚翼非乱都不曾有过。
君文垣坚毅的嘴唇紧抿,眉头微皱,张口正要想说什么,忽然被一声打断。
“此话当真?”
在一众内门弟子或愤愤不平,或冷眼旁观之时,芥阿忽然开口了,语气十分淡然,但他的表情显然不太对。
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硕大的武器,缓缓用手摸了上去,有人甚至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师兄?”身后的内门弟子很快发觉师兄的不对劲,有些疑惑地问道。
“嘘,噤声!”芥阿恼怒训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量抚摸着这把形似烧火棍的武器。
那师弟被他训得吓了一跳,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却是不敢再去打扰芥阿了,只好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师兄弟们,然而芥阿的身份超然,谁也不敢去打扰他,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英明神武的芥阿师兄像痴汉看脱衣舞女一样看着那把重剑。
内门弟子都不敢妄动,君文垣等一众游习弟子自然也不好擅动。而习陵唐茗他们根本不在乎发生了什么,而且也丝毫不担心芥阿会把李骁鹤怎样,他们几个人都深深地知道,李骁鹤对于莫留山的重要性。
小心翼翼地观察触摸良久,似乎为了确认些什么一样,芥阿抬头问道,“李姑娘有几个武器?”
李骁鹤挑眉一笑,“目前就这一个。”
在李骁鹤的这句话说出之后,君文垣等内力高深的人甚至感觉到了芥阿的呼吸停了那么一瞬,像是不敢置信般。
君文垣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李骁鹤,却见她笑的没事人一样。
李骁鹤无所谓地看着芥阿激动的样子,却是不怎么惊讶。如从云所说,北斗出自尚翼,被唐氏盗至坤域,而这奇特的名字则来源于莫留轩辕门,如此大的来头,北斗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武器?
芥阿激动归激动,但没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受伤的习陵和成莹若,以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李姑娘,心里不禁叫苦。
“咳咳,那个小双啊~”
那被训得内门弟子闻言往前一步,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师兄有何吩咐?”
“找人把这地修一修,过几天护法长老要来讲课。”
众人,小双:“……”
“就这样?”小双艰涩地问道。
“嗯,就这样。”芥阿表面淡然,实则心虚无比。倒不是怕得罪谁,除了对白殿忌惮一二外,莫留山谁也不怕。但此事无论谁对谁错,也抹灭不了李姑娘对莫留山直接破坏的行径,到时惩罚是免不了的,但这位的身份他又罚不了,只好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林子杰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张口想要申辩什么,忽然对上了唐茗和浮宁冷然的眼神,不禁往君文垣身后退了退。
除了习陵受了轻伤,成莹若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当下便要反对,却被君文垣一瞥而过的眼神给吓的一身汗,赶紧闭上了嘴。
唐茗瞥见这一幕心中冷笑,不过一个北疆郡主,胆大包天敢暗算习陵就罢了,居然还自视甚高地嫁祸君文垣,能与鸿渊作对,神风六皇子能是好糊弄的么?
既然芥阿都发话了,面对师兄明显的偏袒糊弄其他内门弟子也不好再说话。
“三月之期将满,届时内门大考还望诸位各施所长,告辞。”
“多谢师兄。”
事情一了,芥阿赶紧走人,风之浣也跟着离开,留下看着众人在原地议论纷纷。
李骁鹤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翻身跃下了北斗,白龙立刻凑了上去。身上的马鞍绳套已被唐茗卸了下去,但伤痕依然存在。李骁鹤摸摸它的头,看着那伤痕神情冷然。
“我喂了一颗万灵丹。”唐茗说。
李骁鹤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即看向习陵,眼里满是赞赏,“做的不错。”
“皇嫂……”习陵眼睛一红,心里酸甜交集在一块,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这边李骁鹤几人说的淡然,其他人听的咋舌,居然拿千金难求的万灵丹来喂马,实在浪费了,怪不得这马这么健壮。
“我以十万金换这匹马。”尽管发生刚才的一系列争斗,君文垣依然不想放弃白龙。
李骁鹤啧啧嘴,感到新奇,“六皇子还真执着,不过我无法欣赏你这宝贵的品质。白龙要自己愿意跟着你我就放它走,不过显然它不愿意。”
君文垣目光冷然,“若我许以神风国的庇佑呢?”
所有人眼神都变得炽热起来,当今七国之中,神风,尚翼最为强大,而神风国最为神秘,神风的庇佑何等诱人?
李骁鹤也是一滞,然后便礼貌一笑,“不要,谢了,再会。”
君文垣内心惊讶不小,他是知道李骁鹤的身份的,也断定她是为了逃离七国追捕才假死来到了莫留山,他许与一国庇佑她居然会拒绝,难道她不知道哪怕成为内门弟子,两年期满也要离开莫留山么?
李骁鹤随手拔出北斗,也不在意看的众人目瞪口呆,牵着小白马便招呼习陵开路。从上来莫留山便一直被困在凌霄塔里疗伤练功,然后又在藏书阁里呆了这么多天,都没好好逛过轩辕门,太可惜了。
唐茗和浮宁也不愿多计较,他们再狂妄在莫留山多少要顾忌一点,扶着习陵便要离开。
此事本该就此了解,李骁鹤和唐茗这对天不怕地不怕的姐妹花破天荒地没想找事,然而事情偏偏不那么简单。
芥阿的息事宁人,李骁鹤的不予追究让林子杰等游习弟子以为李骁鹤乃至莫留山都忌惮着神风国,给六皇子君文垣一个面子,顿时奉承夸赞的话便油然而出了。
“六皇子不愧是天子的接班人,连堂堂轩辕门都要给三分薄面,依在下看来,刚才就不该给那浮宁面子……”
众人均是一身冷汗,他们相处已有一个多月,谁不知道君文垣最恨别人说他是天子鸿渊的接班人,或是第二代天子,这人一时得意居然忘了忌讳。
“闭嘴!不过是个父不祥的贱种,也敢配的上天子名号!”
君文垣一听到那几个字便浑身戾气地骂道,全无之前的淡然高傲。
那人被骂的脚下一软,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忌讳,当下便跪在君文垣跟前磕头求饶。
前面不远处,李骁鹤等人也不过才走出几米远,听到这话李骁鹤忽然停下了脚步。
白龙不解地看向她,丹朱歪着脑袋“啾”了一声,唐茗丝毫不惊讶好奇,只默默地上前拉过白龙,丹朱也乖乖地跳上了她的肩头。
浮宁有些疑惑地看向习陵,习陵咽了咽口水,拉着她大表姐远远走开几步。
李骁鹤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伸手拔下插在身后的北斗然后往地下一放。
“当---”
一声巨响,引得众人侧目,那求饶的人也下意识地看了过来,君文垣阴恻恻地转头看着李骁鹤的背影。
“呵~”
一声冷笑后,李骁鹤忽然凌空跃起,一个后空翻,速度快的几乎消失踪影,众人眼前一花,连君文垣都失去了李骁鹤的身影踪迹,下一刻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巨大的压迫感从头而降,凌厉的劲风像利刃般迎面劈来,长发飘荡飞起,衣袍猎猎扬起,君文垣感觉脸上的皮肤都被割开来,黑色的硕大重剑从天而降,直劈天灵盖!
“啊!”
君文垣怒吼一声,拔剑横在跟前挡住这凌空劈下的雷霆万钧的一剑。
“咔嚓--”
“咔嚓--”
脚下的青冈石地面不堪重负地裂开,蔓延出无数裂纹,众人迅速退散开,以君文垣方圆五尺之内的地面生生陷入地面半尺深。
如此大的动静立刻引的涅融阁中内门弟子的关注,可怜芥阿还没踏出游习阁的范围就又转头跑了回去。
这声音大的,他真怕李姑娘把轩辕门给拆了……
“当!”一接触到那把剑便直接一截成两段,黑漆漆的重剑北斗直直地砍上君文垣的面门。
林子杰和成莹若等游习弟子看的目瞪口呆,闻风赶来的内门弟子们亦是惊讶不已。
浮宁冷硬的脸也露出愣色,嘴微张。
唐茗双手抱着揣着,靠在白龙身上,悠闲淡然地好比在看戏,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发现她嘴角一丝笑意。
习陵咯咯的笑着,她的皇嫂可不是好欺负的,而皇嫂喜欢的人更不好欺负。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芥阿终于赶到,拼尽全力地喊了出来。
于是君文垣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黑漆漆的厚刃停在了自己眼前一寸处,属于深海沉铁的冰冷气息侵袭到骨髓中,似乎只要眨下眼,他的睫毛都会碰到那冰冷的剑刃。
一滴冷汗从头上滑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