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鹤掉下去的那一刻才想起来让她觉得怪异的是什么了,这一路上不断看到颜色绚丽的怪石,崎岖的地貌,这座琅山附近又林立着不少的石峰,而琅山本身则是处于一块裸露岩石的洼地中。
这种地貌跟喀斯特地貌很类似,这样一分析就不难想出为什么山顶经过一次破坏会出现那样巨大而深的洞了。
随着不断降落,四周的空气越来越湿润,头顶上的光离得越来越远,李骁鹤双手不停地在四周乱抓,试图能够到什么东西来阻止这种下坠的趋势,然而这溶洞太过潮湿,伸手摸到的都是些滑腻腻的石壁和不知名的藓生物,根本不可能抓住一点。
李骁鹤心脏狂跳,琅山虽不高但也有数百米,这溶洞若是直通地下河,那么这几百米的高度绝对要摔死她!
她迅速掏出腰间的匕首系在手腕上的透明丝线上,在耳边的水流声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强行运功,然后将匕首猛地掷向溶洞的石壁。
“叮!”
一道金属撞击的声音后,李骁鹤立刻感觉到手腕一紧,瞬间被那三根透明丝线勒的死紧,不禁心中一喜,抓紧那丝线向石壁方向荡过去。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忽然黑了下来,李骁鹤抓着丝线贴着潮湿的石壁抬头看去,两道人影朝她刚才的地方直直掉了下去。
“白袭!”
她惊呼一声后抬脚猛地踹向石壁,身子吊在半空中使劲一荡,整个人飞跃了过去。
“抓住我的手!”
她伸手向白袭,而白袭也在第一声惊呼后找到了她的身影,此刻见她伸手过来,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抱到了自己的上方,紧紧抱住。
李骁鹤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耳边地下暗河的流水声逐渐明朗,李骁鹤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俊美的不似凡人,依然是她不熟悉的冷漠,但心中却暖流一片,又是酸涩又是感动。
白袭……
她低头在他紧抿的唇上亲了一下,抬头对上那双灿所星辰的双眼,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惊讶。
李骁鹤对他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右手猛地一拽,正要荡到石壁处,忽然头顶上方一道掌风忽然朝她身后而来。
她心中一紧,硬是抱着白袭没撒手,准备硬抗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时,白袭一把推开了她,对上身后飞来一掌。
尚翼暴戾的脸陡然出现,眼神阴冷地看着白袭,与他对掌的手狠狠往下用力,似乎要把白袭推到地狱中去。
李骁鹤被推的往旁边一荡,顺着丝线的牵引往石壁处贴了回去。再扭头时便看到尚翼在白袭的上方,以一种不同寻常的速度往下坠落,而白袭下方则是十几米长的尖细钟乳石,在微弱的光芒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顿时意识到尚翼要做什么不顾手腕上的阵阵疼痛,使劲踹了下石壁准备荡回去,然而石壁太过湿滑,她脚下一滑,身体整个往下一坠,手腕缠绕上的丝线被拉的紧绷,如锋利的刀刃一般,生生割破了皮肤,深深地陷进了肉里,血顺着一圈圈缠绕的丝线流满了胳膊。
李骁鹤闷哼一声,再看二人上下争斗不舍,心知已来不及,索性抬手拔出了插进石壁里的匕首,用尽力气向尚翼后背掷过去。
透明的丝线带着鲜血在半空中振荡,细小的血珠被震散成更加细密的血珠,丝线被拉直,锋利的匕首直直飞向尚翼背后,带着呼啸之声,如此速度与力道让尚翼一惊,正与白袭交缠的手迅速收回,身子在半空中硬生生地转了方向,堪堪避过那锋利的刀刃,回头之时,那透明丝线擦着他的眼睛掠过,上面的血珠被震落飞散到他的眼里。
“混账!”
尚翼低咒一声,眼前顿时失去了方向。
白袭本就没打算与他纠缠,此刻见他忽然闭眼失去方向,也只是一掌击飞他,随即快速回头寻找李骁鹤的影子。
唯一的支撑物被掷出去,李骁鹤自然不可能安然无恙,她直接掉落下去撞到了一根巨大的钟乳石上,好在那钟乳石细长锋利的尖头已经折断,否则她早已被穿透心脏,现在也不过是被撞的吐了口而已,实在万幸。
白袭见状直接一脚踏在了尚翼的后背上借了把力,然后飞跃向李骁鹤坠落的方向,一把抱住了她搂的死紧,然后从十多米高的地方猛地摔了下来。
白袭闷哼一声,来不及呼出一口气便问被护在上方的人,“有没有受伤?”
李骁鹤硬是咽下了到喉咙的一口血,低头对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白袭皱眉,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伸手就要去摸她嘴角的一点血迹,却被李骁鹤让开了。
她撑起胳膊正要从白袭身上爬起来,忽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擦着她的耳朵落到了白袭完美的脸上,鲜红。
红色的血液不断滴下来,李骁鹤和白袭同时抬头往上看过去。
高耸的钟乳石柱约有十多米高,越往上越细长锋利,如一枚巨型的针,此刻这枚巨大的针上正穿着一个人。
一身黑红色的华服聚拢在一起,尚翼握着自背后刺穿到胸前的钟乳石尖一把折断。
他就这样不发一声地折断了钟乳石,从上面撑着爬了起来,等到那染血的石头完全脱离了他的身体后他翻身掉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他们的身边。
李骁鹤看的触目惊心,被尚翼这个人的心狠给震住了,从头到尾这人甚至都没看过他们一眼,也根本没想要让人救他。
世人都道皇帅行事阴狠毒辣,没想到他对自己更加心狠。
尚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半个身子浸在地下河中,流过的河水变的更加泛黑,李骁鹤想上前去看看他有没有死,却被拉住了。
白袭对她微摇头,“能位列七国王者之位,又怎会如此轻易地死了?”
李骁鹤一怔,随即又戒备了起来,尚翼此人诡计多端又武力高强,不可不防。
祭天一行,她不过就是为了重玄侯所说的玉红盏为云泽少女留下的东西,祭天台上除了一个祭坛外什么也没有,甚至可能连祭坛都会毁在刚才那场爆炸中。
这个时代居然就有火药了,这让她很惊讶。然而眼下她肯定要改变计划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尽管一再避免,但她的经脉和丹田早已经脱离了正轨。
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就连回家也似乎不那么急迫了。她转头看向白袭,眼中有欣慰也有许多不舍,如今她更想知道如何活下去,活的更久。
“呵呵……”身后一阵让人战栗的笑,李骁鹤转身看去暗中倒吸了一口气。
尚翼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捂住胸口的手被血染的通红,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二人,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伤似的。
“二位真是从容,如此环境也能你侬我侬,真是诗意,不知本王是否打扰了?”
李骁鹤沉默地看着他没说话,白袭搂过她有些强硬地为她把起脉。李骁鹤自知挣扎不过他,便讨好地笑道,“我可不是故意不说的,经脉和丹田这东西太娇弱……”
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白袭的脸色已经沉的跟水一样,隐隐的又变成了之前那副冷漠至极的模样,她看的心一慌。
“唉……”一声叹息。
李骁鹤忽的鼻子一酸,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来。
“经脉断裂,丹田破裂。”尚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死定了。”
“那可一定。”李骁鹤笑的淡然。
“是吗?”
“是。”白袭带着她转身顺着河流的另一头走过去,“因为我不允许。”
琅山脚下,朝日容跃一声令下,整座山的山脚都被军队围住了,头上不断落下石块来,虽然危险至极,但在场的一品大员们却更关心皇帅的死活。
“朝日容跃,你这狼子野心也未免太过可笑。”敢如此说话的也只有韩淳风一人,此刻他虽身处险地,却依旧淡然处之。
“韩淳风韩相国。”朝日容跃皮笑肉不笑地喊了句他的名字,然后朝着他的头一剑砍过去!
“将军!”尹伦大喊一声。
朝日容跃手中动作一停,不耐烦地问道,“何事?”
朝日容跃如此态度让尹伦心中一咯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笑着凑上去道,“将军何必急于杀人,更何况韩相国还是我尚翼之栋梁,更不能杀了。”
“太子意下如何?”朝日容跃好整以暇地问道。
尹伦见劝说有效,连忙道,“皇叔一朝愚难,也是因为违背祖训而得罪了尚翼先祖帝王,不过这群大臣们都是无罪的,将军您怎么能怪罪于他们呢?如此岂不是辱了将军的名声?”
“有道理。”朝日容跃蹙眉想了想,露出了恍然的笑容来,转头看到韩淳风一派淡然的样子又诡异一笑,面色忽然狰狞起来。
“那便全部杀光灭口罢了!”
朝日容跃举刀砍向韩淳风,众人大惊失色,尹伦也是神色惊恐,唯有韩淳风自己还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