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
尚翼国毕竟有自己的皇帝,皇帅一日没有称帝,一日便不能坐上那龙椅,否则就真坐实了那窃国夺权的罪名。
好在皇帅也并不想坐那龙椅,因此这议事上朝之地就转到了上书房内。
“王爷,那辛牧三番四次猖狂生事,绝不能再留,否则无需多久,整个国子监都会被他带坏风气!”
“臣附议。”
“臣附议。”
韩相国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说。
尚翼坐在桌案前,看着跟前站成一排的大臣们一个个异口同声地附议,将手中的一叠折子“啪”的一声扔在他们脚下。
书房顿时静了下来。
“诸位爱卿都不喜欢猖狂的人?”尚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看笑话一般看着眼前的这帮大臣,“那该如何是好?本王也是个猖狂的人呢~”
“皇帅恕罪!”一干大臣跪了一地。
尚翼看着他们跪着发抖,手指扣着桌案道,“诸位爱卿这是作甚?本王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如此认真?”
大臣们低头伏在地上,一句也不敢接。
“王爷。”韩相国低头出声,“关于六国送国书拜帖之事,不知王爷如何打算?”
尚翼显然很满意他迅速转移话题的识相之举,“相国大人起来说话。”
“王爷。”
吴柯走进来低头在尚翼耳边说了几句。
尚翼面露诧异,然后低声笑了出来。
“主子,要不要去看看?”吴柯问。
“不必。”尚翼饶有趣味地笑道,“随她如何闹腾都不要管,这种事不用禀报了。”
“可是……”吴柯为难地低声道,“闹出人命了也不管吗?”
“那就等人死的差不多再来禀报。”尚翼一点也不担心,女人而已,他从来都不缺这种东西,也不在乎。
“我让你传的消息传了吗?”
“传了,李姑娘已经知道了六国齐发国书拜帖请求一观云泽少女之事了。”吴柯回道。
尚翼手指一顿,被困在那后宫整整三日,听到六国国书拜帖之事,她李骁鹤终于是急了,急了便好。
底下一班大臣就那么弯腰等着上面那主仆俩窃窃私语,就那么干跪着。
吴柯点头退下了,虽然他不懂主子为什么要故意让李姑娘闹腾,不过主子的命令她他必须得听就是了。
“相国适才说什么来着?”
韩相国上前一步道,“六国送来国书拜帖,请求一观云泽少女。”
“对,云泽少女。”尚翼抬眼看着底下一班大臣问道,“不知诸位爱卿可想看看那云泽少女?”
跪下的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想看,谁不想看?皇帅一句云泽少女震动七国,一回宫就把云泽少女藏了起来,这会六国又送来国书拜帖,谁也摸不准这位的意思,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也不敢回话。
“韩相国,你想看吗?”尚翼好整以暇地问,似乎真的想知道答案一样。
“回王爷,臣也想一观。”韩淳风面不改色地拱手直言。
谁不知道整个尚翼只有韩相国一人敢指责皇帅,还不受指责,其他大臣见韩相国表了态,立刻都拱手齐声道,“臣等也想一观云泽少女。”
“既然如此,本王就顺应七国民意。”尚翼脸上露出真正的笑容,“本王定会在一个特别的场合,让七国见到云泽少女的。”
“王爷圣明!”
大臣们陆续退下,唯有韩淳风依然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相国大人还有事?”尚翼一副无辜不知事的样子,“适才怎么不奏呢?”
“郑护。”
尚翼疑惑地问道,“郑护是何人?是韩相国的亲戚吗?”
“镇魂将军座下前锋营都统郑杰之子郑护。”韩淳风面无表情地加了一句,“您在丽城的杀的那个人。”
“啊,是吗?”尚翼恍然大悟,还形象地拍了一下桌子,“本王想起来了,本王确实是杀过这么个人,怎么了?”
“郑杰是镇魂将军座下第一大将,此次郑护是跟随他爹一起去丽城执行任务……”
“追踪本王,暗害本王的亲人。”尚翼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这便是他的任务。”
“王爷,您破坏了计划。”韩淳风丝毫不惧怕他隐隐的怒火,直白地说。
“韩相国是否弄错了什么?”尚翼一字一句地问他,面色有些狰狞道,“只要本王愿意,他镇魂将军立刻就会变成无魂将军!”
“王爷不必如此,您知道微臣说的是什么。皇帅高瞻远瞩,自不必臣多费口舌,不过还望王爷时刻谨记着您要做什么。”韩淳风顿了顿后添上了一句,“莫让别人影响了您的大业,若有的话,老侯爷会解决的。”
“你在威胁本王?”尚翼桃花眼微眯,露出危险的光,“本王以为你是我的人。”
“臣是尚翼的人。”韩淳风不明不白地说了一句后便缄默不语。
尚翼看着他半晌,忽然笑了,“韩相国若无事便去陪陪皇上,聊聊天,省的无聊。”
韩淳风皱眉想说些什么,却被尚翼不耐烦地挥手命其退下了。
“臣告退。”
韩淳风走远后,尚翼的脸便彻底冷了下来。尹辰不成气候,但朝日容跃的手上却是有一支军队的,他可以直接杀了朝日容跃却不能得到那支军队,也无法达成他的目的。
“吴柯。”
“主子,有何吩咐?”吴柯问。
“去主持公道。”一想到等会发生的事,尚翼不自觉地露出笑来。
“主持公道?”吴柯疑惑地抬头。
“听说纤画殿打死人了。”
吴柯:“……”
主子,您这种兴致来了看好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必走到纤画殿,一出上书房门口便是一阵哭天抢地。
“王爷,王爷啊!您得为我家姑娘做主啊!”殷素悦的丫鬟正跪在那哭,一看见尚翼走出来,跪着就爬到了他脚下,“王爷,殷姑娘快被那李姑娘打死了!王爷要为我家姑娘做主啊!纤画殿的那位太猖狂了!”
尚翼瞥了她一眼后便往纤画殿去了,一不留神脚被抓住了,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那些内侍们脸色一变,连吴柯的神色都变了,一个劲地使眼色。
然而那丫鬟却毫无所觉,揪着尚翼的衣角哭喊,“王爷去看看我家姑娘吧!她快被那姓李的打死了啊王爷!”
“好啊,吴柯,去景闲殿。”
丫鬟破涕为笑,连忙磕头拜谢,爬起来抹抹眼泪为他带路。
“不用,本王认得。”尚翼转身就走。
丫鬟一愣,随即就听到他远远飘来一句话,“那双手切了。”
“王……”丫鬟脸色顿时白了,嘴唇抖个半天没说出一句利索话来。
她无力地看向吴柯和内侍们,希望他们能告诉自己,是她听错了。
李凡面色淡然地招了招手,“来人啊,带到刑房去行刑。”
“是。”身后两个内侍上前架起了她。
“不要,不要!王爷!王爷饶了奴婢!饶了奴婢啊!”
哭嚎声越来越远,吴柯和李凡对视一眼后,上前走了几步跟在了尚翼身后。
谁也没有为那丫鬟求情,在这皇宫里活着没有实力便要会耍心机,他们并不会嘲讽那丫鬟的小技俩,但是她太不聪明了。
景闲殿内,殷素悦靠在床榻上,娇弱无力地低吟,帷幔之外太医提笔开着药方。
“方太医,我家姑娘身子如何?”
太医捋一捋山羊胡子,“放心,殷姑娘乃是皮肉伤,修养调补一些日子便无大碍了。”
李骁鹤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只不过给她些教训,除了被踢的那一脚外,都是斟酌着力道的,总也不会因为小事而杀人。
“咳咳。”殷素悦在帐内咳了几声。
丫鬟立刻会意,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太医手中,“方太医,我家姑娘还在咳嗽呢,伤的怕是挺重的吧?”
方太医不动声色地收了银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殷姑娘此次怕是伤了肺腑,怕是以后会留下隐疾啊!”
丫鬟笑逐颜开,“有劳方太医了!”
殷素悦听到此话露出了阴冷的笑容,举起手端详指甲上鲜艳的丹蔻。
“参见皇帅大人!”
门外传来侍女惊喜的声音,殷素悦兴分地差点就要从床上爬起来,被贴身丫鬟一把拉住了,这才堪堪冷静下来。
王爷可是有半年多没召见她了。
“微臣参见皇帅。”方太医下跪道。
尚翼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问道,“方太医诊好脉了?她伤势如何?”
“回皇帅,殷姑娘伤势颇重,伤及了内腑,以后怕是会留下隐疾。”方太医回道。
“如此重么?”尚翼似若有所思,随后走到床前,掀起了帷幔。
殷素悦娇滴滴地撑起身子,“妾身不能起身迎驾,请王爷恕罪。”
“不用多礼。”尚翼负手看着她半晌也没想起来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最后只好放弃了,“怎么回事?”
殷素悦神情一滞,她本以为皇帅会开口安抚她一下,自己再趁机发个嗲,到时不仅纤画殿的那个没个好下场,自己也会重获盛宠,容不得月华殿的那个在自己跟前显摆。
精心准备的柔情密语,结果他这生硬的一句噎了回去,殷素悦使了个眼色给贴身丫鬟,然后自己娇弱地靠在了床头。
丫鬟三两句把整件事讲了一遍,直接省略了殷素悦自己找茬先动手的事。
“原来如此,看来这不是你的错。”尚翼皱眉道。
殷素悦心中一喜,面露凄楚,“王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