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易三愣了一下。心想在这下面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看来是约翰口中的死神无疑了。
约翰听到敲门声以后心里惊喜了一下,然后颤抖着双手去开门。
开了门之后约翰大叫一声,易三往门口一看,原来是一只硕大的老鼠,这只老鼠看起来有一只小狗一般大小,毛发湿哒哒的,浑身湿透,但是细长的嘴巴上的黑灰色胡须却被烧焦的卷了起来。
易三这才发现,南极小屋刚好被裂缝隔开,开门时产生的震动把屋子上边的积雪和石砾震落了下来。
通过屋子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门口对面的岩壁上,还有几只巨鼠在好奇地看着约翰和易三,紫葡萄一样的眼镜发着诡谲的亮光。
阴风从裂缝中刮过,像刀片划过锡片一般,好似裂缝深渊下有万千哀嚎的冤魂一般通过这裂缝冲出地面。
刚才的敲门声就是对面岩壁的巨鼠被小屋的灯光或者是温度所吸引跳了过来的。
约翰看着岩壁那幽深的眼睛,吓得赶紧关闭了房门,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可能,南极怎么可能会有老鼠?自己进进出出好多天了都没有发现老鼠。这些超常的硕鼠是怎么出现的?约翰无比震惊。
易三也感到很震惊,他记得上次见到这些硕鼠的时候是在竖直型基地下面。易三对这些硕鼠记忆犹新,当时他们遭遇了鼠潮,要不是人马的出现他们或许就很难活下来了。
难不成这附近也有一个五维基地?易三心想。
"这是怎么回事?这难不成就是你所说的死神?"易三挖苦道。
"没道理啊,南极会有老鼠?而且还是胡子烧焦的湿漉漉的老鼠?"约翰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约翰还没缓过神来,接着,房门又响起了一道重击。这声音比之前的敲门声要大的多了。看来是这群又冷有饿的硕鼠看到温室和食物之后的疯狂举动。
约翰毕竟是个老年人了,他现在显得很惊慌。向易三投射出求助的眼神,希望易三放下成见帮助他。
在易三看来,约翰还是他的朋友,对他并没有任何成见,反倒是被此时的环境感染,对约翰充满了同情,毕竟让谁在这种环境下呆那么多年,不疯掉就已经算很好的了。因此,易三对于约翰现在的想法很是理解。
易三从床边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非常虚弱,头上被砸中的地方隐隐作痛,一时头重脚轻就要倒下去。
约翰满是歉意地递给易三一支细胞修复液。
易三的心里涌起一股失落和无力,原来约翰一开始就防范着自己了。不过易三释怀,至少他给自己做了简单的包扎,毕竟约翰的物理年龄已经一百多岁了,防范一个年轻小伙也是应该的。
易三接过细胞修复液,用针头往自己的脑袋缓缓注入这些淡蓝色的液体,顿时头晕脑胀减轻了不少,虽然没有生龙活虎,但是身体轻盈了不少。
易三注射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也太信任约翰了,他随便给的药液就轻易注射了,也不担心有没有什么纳米追踪器之类的东西。因此易三觉得刚才是给自己的脑袋注水了。
这个时候,门外的撞击声频率越来越高,声音也越来越大,是这群浑身湿透又冷又饿的硕鼠找到了温室和食物的自然反应。
这里坚固的混凝土墙壁因为屋外和屋内的冷热不均产生热胀冷缩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裂缝,感觉就要解体了。漆了原木褐色的金属门的漆脱落的七七八八,脱落的地方生出了褐色的锈花。大门于墙壁的轴承咿呀作响,感觉下一刻就要掉下来似的。
约翰说这个南极冰屋是易三爷爷的多个时空避难所之一。已经建立了好几百年了。因为要帮助易三逃过劫难才安排约翰在这里的。
"几百年?这么夸张?"易三根本就想不到几百年前自己的爷爷在这里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大概就是十七世纪的样子吧。你看到那幅画了么?"约翰指着画架上的那副画着南极鸟瞰图的素描,落款是易三爷爷的签名。
"这幅画是我爷爷画的?"易三吃惊。
"准确地说,是你爷爷在十七世纪画的。"约翰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爷爷究竟在做一件什么事情?"易三用后背抵着门,无法平静。
约翰呼吸急促,拿出一瓶哮喘液重重地吸了一口。慢慢道出了缘由。
迷局初现。
"你的爷爷确实是一个伟大的人,就在我们失踪五年后,他就已经找到了时光机。后来因为和公司的意见不合,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探索这万年秘辛。随着研究的深入,他发现了自己在时光机上看到的现实和现在出现了偏差,而且还发现PAASEI公司不为人知的阴谋。"
"因此他单枪匹马,力揽狂澜,阻止了好多次大灾难,避免了我们的现实在时间长河搁浅。但是,因为现实的进程和云端人有了冲突,阻止了云端人回母星的现实。因而云端人在各个时空追杀你爷爷。你的爷爷不得不在各个时空奔波逃命。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我只知道,你是他其中的重要一环,我被安排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你规避过这次时空节点的灾难。而那幅画,就是这个描述这个时空节点发生的一切。"
易三从约翰沧桑的眼神中看出了易三当年熟悉的感觉,易三知道约翰很震撼,他说的是实话。
"那死神又是怎么一回事?"易三感觉这铁门快要被冲击掉了这硕鼠的力量也太惊人了。
"死神啊,他也是云端人吧。他一直跟我说自己是神,是人类的救世主。我觉得他应该是属于云端人的极端和平主义者。他觉得地球已经无药可救了,以毁灭地球为终止。不过,他说过,会让地球从1世纪重新开始,也就是说,他要毁掉1世纪以后的未来。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没有什么不好,因为我可以重新开始。"约翰带着憧憬道。
这庞大的信息量易三一时之间接受不来。不过看着约翰在这种环境住了那么多年还能保持这么理智确实不容易。易三隐隐约约对约翰产生了同情,觉得如果是自己也会作这个选择吧。
"我把你交给他们,你会怪我么?"约翰的语气回到了017年易三认识的那个少年。这是约翰最真诚的时候。
"这是你的选择,说实在,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选择的。"易三确实能体会到约翰的心境。
当然,约翰还有一些事情保留着没有告诉易三。那就是易江河曾经给过约翰很多选择,比如回到中世纪的欧洲当个普通人,甚至没有通信的近代,只要不与自己有关的人和历史大事件产生现实冲突就可以了。但是,但是约翰选择了在南极冰屋,因为易江河说这是拯救地球的壮举。当时热血的约翰没有多想就选择了这个。
想想能够在二十二世纪读世纪甚至未来的历史就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约翰又是一个喜欢艺术的人,一个离线的全人类艺术博物馆的电脑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无比诱惑。可没曾想到,时间是最残酷无情的杀手,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事情。一百年对于约翰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约翰拼命地投入到学习中才不至于被寂寞的潮水吞没自己。
门外的敲击越来越小,易三猜测可能是因为这些硕鼠以为无法突破这里而选择了其他逃跑方式了。要不然就是这里的硕鼠全部掉入裂缝的深渊之中了。
易三牵着年长的约翰慢慢地走向藤椅那里,就在瞬间,约翰和易三同时都想起了他们围坐在南极的篝火旁,商量着怎么面对险境的时候。约翰和易三对视了一下,都笑了一下,好像都知道此时对方的想法,这是他们心灵契合,情感最纯粹的时刻。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就听到叽吱的硕鼠怪叫的声音。易三和约翰知道这种安静并不是硕鼠停止了冲击带来的安静,而是这些硕鼠遇到了让它们感觉到恐惧的事情,这些硕鼠嗅到危险之后便潮水般撤去。
约翰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递给了易三,对易三点了点头。
易三疑惑地接过约翰的手枪,不知道约翰要表达什么。
"这把枪有只有一颗子弹,本来是留给你的或者是留给我自己的。你现在看着办吧。"约翰留下两行清泪。
约翰这个时候想起了他的父母,和阁楼上的钢琴,脑海中回荡着小时候弹奏着不着调的欢乐颂。
易三心里一堵,随即也就释然了,约翰没有变,约翰还是原来善良的约翰,时间再残忍也改变不了一些东西,一些根植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这就是人类生存在宇宙中的意义。
原来,死神让约翰交出易三并不是把人交给他,而是让约翰杀死易三。约翰作了很多次抉择都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他当初做的决定就是为了拯救全人类。现在,自己却为了能够回到过去而杀死对于现在来说仅存的朋友,他还是做不到。
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几声规律的敲门声,约翰知道,它们来了。
舒缓的音乐从留声机中缓缓流淌而出,易三看着约翰,想问要怎么打算。不过此时约翰已经闭着眼睛,慢慢摇晃着藤椅,沉醉在音乐之中了。他觉得只有音乐才能洗涤他不干净的灵魂了。
敲门声变得急促,随后子咿呀一声,整个铁门轰然倒下,掀起一阵灰尘。门口站着两个面目狰狞的蜥蜴人。
这两个蜥蜴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倒下的铁门,觉得这也太轻松了吧。
"死神,你莫骄傲..."约翰默默地吟诵了起来。
"你这不知悔改的人类。杀死他们。"其中一名蜥蜴人说话了。
易三大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蜥蜴人,原来蜥蜴人也会说话。因此易三毫不犹豫地朝说话的蜥蜴人开枪了。这很有可能就是约翰所说的死神。
那个说话的蜥蜴人全身长着墨绿色的铠甲鳞片,苍翠欲滴,眼神矍铄,看向约翰和易三的眼神就像看着蝼蚁一般。他抬起双手,挡住了易三的子弹,子弹打中这个蜥蜴人的手掌之后反弹了出去,打中了留声机的唱针,音乐戛然而止。这个蜥蜴人全身就像一个人形坦克,全身都能够防弹。
没有说话的蜥蜴人从看见易三的那一刻,整个人脸上充满怒火,好似易三是他的宿敌。他毫不犹豫地朝易三冲了过去,易三此时整个人已经被吓的无以复加,情急之中只能往后躲避。
攻击上来的蜥蜴人也没打算一击致命,而且易三被困在房间,他是怎么样也逃不出去了。因此,这个蜥蜴人为发泄怒火,一拳朝躺在藤椅上的约翰打过去。
"不!"易三大喊地冲了上去。
此时约翰的胸口已经被这个蜥蜴人打穿,蜥蜴人冷漠地扬起手臂,带着约翰和藤椅甩向墙壁。
易三大哭着一脚踹向那个蜥蜴人,那个蜥蜴人被易三踹的在地上打了个滚。易三看到他的背后有两个恐怖的血洞,鲜血然后了他银白色的鳞片。然后易三看到了这个蜥蜴人的鞋子,瞬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是拿着圣杯对自己和沙鲁尔发出致命一击的胡思。
易三没想到短短时间竟然会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胡思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看起来还成为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个蜥蜴人的奴隶。
"胡思!还我沙鲁尔!"易三此时也控制不住怒火,冲上去和胡思打了起来。
易三知道沙鲁尔为了自己已经二维化了,消失在这个世界,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个时代唯一与自己有年代联系的朋友约翰被杀死,新仇旧恨涌上心门。易三已经不惧生死了。
易三的愤怒声通过门口在狭窄的裂缝中回荡,回音一层又一层地往裂缝上面传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