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早膳,锦瑟慢条斯理的用了两个时辰,等她用好膳之后,在旁边伺候的侍女,已是一身的虚汗外加双腿打颤了。
“现在让夜未央进来吧。”锦瑟擦干净自己的手,将净手帕子往铜盆里一扔,蹬掉了鞋子,侧躺在软榻上,用手托着脑袋,睁着晶亮的眼眸,神情慵懒。
“是,姑娘,奴婢这就去唤王上。”姑娘啊,你总算是长点心了,侍女如蒙大赦的应了一声,便“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夜未央一踏进屋里,入眼的就是软榻上闭目养神的慵懒美人,他怔了怔,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变着法子给他甩着脸子。
用个早膳都能花掉两个时辰,她是怎么做到的?
想不通原因的夜未央,当下也不想再多想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侍女离开。
见状,侍女无声的行了礼,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特别“贴心”的将门给轻轻合上了。
侍女“贴心”无比的举动,让夜未央的嘴角一抽,他总算是明白了,刚刚在院子里的时候,那些侍女侍卫们的目光,为什么会那么古怪了?
一群混账东西,整天都是在瞎琢磨些什么,夜未央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已经有了一番打算。
呼,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冷了?在潇湘苑伺候的众人,忽地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听到几不可闻的动静,锦瑟睁开了眼睛,见夜未央进来了,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她确实是想不明白,他不是已经得到了玉玺跟神旨了,多名正言顺啊,按照他对权利的渴望,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应该去忙登基的事情么,现在一大早跑到她这里来,是几个意思啊?
“请将此物收回。”精致而古朴的木盒,赫然出现在锦瑟的眼前。
“你……”对上夜未央平静无波的眼睛,锦瑟亦是怔了一怔,忽然之间,似是有一点点明白,明白了神乐,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了。
沉默了半晌,锦瑟直起了身子,靠在了软榻壁上,不再去看眼前的木盒,而是歪头看了看男人,悠悠道:“主子说一不二,他既然已经把东西送给你了,就必然不会再收回去。”
“本王无意于此。”他现在只想守着宝贝女儿,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可不想再掺和进去了。
男人仍旧定定的站在软榻前,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是认真。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这是你欠他的。”可不是欠着他么,害他的妹子香消玉殒,现在让他替他守着天界,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闻言,夜未央的脸se一沉,拿着木盒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骨节处都微微泛着白,青筋更是爆了出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骤冷。
一个冷着脸没说话,一个似笑非笑,两个人对峙了许久,终是夜未央先败下了阵,他将木盒收了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咚咚咚咚咚”手指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扶手。
“我累了,你回吧,别打扰我休息了。”还没有等夜未央开口,这锦瑟就率先开了口,将夜未央即将出口的那些疑问,一股脑的统统给堵了回去。
夜未央愣了愣,却是没有如锦瑟的愿离开,而是依旧坐在那里,手指敲着椅子扶手,敲得“咚咚咚咚咚”的响。
“如今,这天帝的位子既然已经是本王的了,那本王是不是可以任意处置呢?”在锦瑟杀人一般的目光下,夜未央勾了勾唇,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之中虽是带着询问之意,却也隐隐有着几分认真的意味。
我去,还敢不敢再败家一点?
难怪有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败家的方式,要不要这么一致啊!
锦瑟抽了抽嘴角,伸手抹掉了额头的冷汗,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夜未央,蓦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要是不掰扯掰扯清楚,这夜未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搞不好真的会把这天界,随随便便的丢给路人甲乙丙丁……
“原来竟是为了她。”听完锦瑟的话,又回忆起多年前凤上轩对待紫羽凝的态度,顿时有一种了悟的感觉。
近来,他也有听到一些消息,她和紫隐皆是重出六界,她已然恢复了神智,现在似是在地府落了脚,而紫隐则是在楠清村出现过之后,就没有了踪迹。
初闻她的消息,他的内心亦是不平静,甚至是生出了去见她一面的想法。然,平静过后,他便断了这种念头。
紫羽凝现在的身份,已非昔日可以比拟,如今的她,既是六界众生敬畏的神尊,亦是芸芸众生觊觎的对象。
这样的她,谁若是靠近她一分,那他(她)原有的生活,便会被打破。只是,究竟是扶摇直上,还是万劫不复,谁也说不准?
他现在是有女儿的人了,怎么可以去冒这个陷呢?
只是,以后真的可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
神谕已经开启了,到了最后关头,这六界与她之间的战争,焉能避免?
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要站在哪一边呢?
是六界众生?还是她?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对于紫羽凝这个人,夜未央有一种独特的感情,又或者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他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自己是喜欢,甚至可以说是爱着紫羽凝。
因为,他对紫羽凝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感觉就仿佛,仿佛他与她已是相识了几万年似的!
然而,当他以为凤玉瑶魂飞魄散之后,他对紫羽凝的念想,却是不如当初了,偶尔也会有些许想念,但已是没有如最初那般非她不可了。
唔,真真是好奇怪的感觉,想到这里,夜未央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心里很是不解。
仿佛是知道了夜未央心中所想,锦瑟用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发丝玩儿,睨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夜未央,心中暗道: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呢?
“呵呵,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情感?”不知何时,锦瑟已经穿好了鞋子,此刻,正晃荡着双腿,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夜未央。
“什么意思?”回过神来的夜未央,听到锦瑟莫名其妙的话,心头一跳,犀利的目光扫向她,直觉到锦瑟说的话里,似是有着另一层的含义。
又或者说是答案?
“字面上的意思。”沉默良久,锦瑟吐出了这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爱说不说。”夜未央悠哉悠哉捧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一副:要说就说,不说拉倒的架势。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想看自己不爽,然后,她就感觉爽了,夜未央再一次疑惑的想,他究竟是哪里得罪到这个女人了?
呃,真是想不明白啊。
呃,这下子轮到锦瑟不爽了,嘿,我这暴脾气,你不想听是吧,姐姐我还非要说不可了。
锦瑟凶狠的瞪了一眼夜未央,心里的那些话,顺着喉咙噼里啪啦的就开始往外蹦跶,一字一句蹦跶得老快了,还不带一丝一毫的停顿。
听到锦瑟开口了,夜未央眼底闪过些许得意之se,只是,随着锦瑟越说越多,他的脸se也开始变了,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黑,跟个调色盘一样,变幻万千,好不精彩。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此时的夜未央,不再是淡漠如水,而是隐隐有些狂躁,脸上的表情也蛮精彩,仿佛是谁逼着他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有厌恶,有嫌弃,有不甘,有震惊……
瞧着夜未央一脸便秘的表情,锦瑟顿觉身心舒畅不已,她听到夜未央的疑惑,幸灾乐祸的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尔后端坐起来,一本正经道:“你猜?”
噗……这算什么答案!夜未央抚了抚额头暴跳不停的青筋,嘴角恶狠狠的一抽,没再接着她的话茬,而是屈着手指,又开始“咚咚咚咚咚”的敲着椅子扶手。
她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对三万多年前的人和事,知道的这么清楚?这种感觉,就像是、像是她亲眼看到过的一样,亲眼看到过的一样,亲眼看到,亲眼……
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什么,只是这速度忒快了点,快到让他无法抓住。他有些烦躁了,敲击椅子扶手的节奏,也是愈发的快了。
锦瑟也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在那里独自狂躁,勾了勾唇瓣,笑得很无良。
一时之间,这房间里充满了敲打声。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
忽然,夜未央停止了敲打椅子扶手的动作,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尔后,他猛得看向锦瑟,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不已道:“昆仑镜、是昆仑镜,你、你是昆仑镜?”
没错了,这女人一定就是昆仑镜所化,如若不然,那么久远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唔,这么快就猜到了啊,还真是……挺没意思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