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燚此时心中悔恨无比,早知道会弄成现在这样的僵局,他刚才就应该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看到落月那伤心欲绝的样子,高燚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他转过身想让吟风把这一切解释清楚,然而吟风到现在还都是光着身子,蜷在冰冷的地面上,只顾着抽泣个不停。
落月一把推开他:“你还看!”说着她快速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吟风披上,用自己的身体替吟风挡着,一个劲儿地劝慰:“公主息怒,盗马贼这个大坏蛋居然色胆包天到连你也欺负了,我真恨自己就不该信他的花言巧语,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再让他欺负你的!”
吟风抬起头来,满满的是无奈的强欢颜笑:“月儿姐姐你不要误会高燚大哥,他是一个好人,是我情不自禁!”
落月哼的一声:“公主你不要替他说话,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最好把他抓起来,好好的拷打一番,看看还有没有祸害过别的女子,一并都盘问了出来,我也不想要和他做夫妻了,想想就觉得恶心得要死!”
高燚听了,脸色不由变了好几变:“月儿你不是说真的吧?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要跟我离婚?咱们这么多人你还信不过我的为人吗?”
“离婚?”落月被高燚这个突然冒出的陌生名词给弄得懵了一下,不过其他的话落月还是听得明白的,“你意思是说公主错怪你了?她想要用美人计**你好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高燚用力点头:“是啊是啊,月儿你真聪明,一猜就想到了!”
“是你个大头鬼!”落月气不打一处来,“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起初董承说你对公主有非分之想的时候我不相信,刚才你把我和别人全部支开我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们只是要谈正事,现在呢,我看到的又是什么?”
高燚急的浑身都在颤抖,但是现在他的话落月肯定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所以他也就决定不解释了,他看着不远处貌似一脸正气凛然的董承和群情激愤的士兵,突然意识到这根本是一场有预谋的陷阱。
对的,是陷阱,先是全城散播流言,然后吟风出面引诱高燚中招,好戏上演的时候,董承带兵出来抓个现行。
最重要的落月一定要亲眼所见才行,好让高燚百口莫辩,等到落月发现不对的时候,高燚的轻薄公主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了!
既然在政治上泼不了高燚任何脏水,那就从道德人品作风上败坏高燚的形象,有没有并不重要,只要人相信,就足够了!
高燚在心底连连哀叹,本来自己挖好了坑等对手跳的,却没想到自己跳进了对手精心布置的陷阱里,而且一切还看起来那么自然而然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高燚,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董承命令士兵们将高燚包围起来,显然他是要捉拿高燚了,他知道高燚武艺不俗,加上兵器怪异无比,便是十个董承在这里也未必拿得住,但他相信高燚不会反抗,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不清不白地逃走。
“当然有话说!”高燚死死盯着董承的眼睛看,“我家夫人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董承也盯着高燚看,语气更是盛气凌人:“偶然碰到而已,她说你和公主在这里有要是相商,我于是便说你高燚一介草民会有什么要是,无非是贪图公主的美色,又想着公主被陛下下诏接管了你的数十万人马,你不甘心就这么沉沦,企图迎娶公主好重新夺回军权!我可有说错?”
“哈哈哈,董承,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真丰富,编故事的水平比我还高!”高燚大笑,他自然不能认罪,一旦认了,接踵而来的可是更大的政治陷阱。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认!亏你还自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董承恶意满满地啐了地上,喝令手下士兵们,“给我拿下!”
众人应了一声,七手八脚地将高燚捆了个结结实实,这个过程中高燚毫不反抗,并且还将落月枪扔在了地上:“论身手,你们再来多少我都不怕,但我不会动手,不是因为做了错事认罪,而是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哼,恐怕你见不到那一天了!带走!”董承接过士兵们递来的落月枪,仔细端详了一下,发觉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长枪罢了,不过他想起这柄银枪在高燚手中千变万化,一定有特别的地方,便交给了自己的卫士嘱咐好生保管。
这时吟风也穿好了衣服,脸上泪痕还在,看到落月一直都在护她周全,不由得感激不已:“月儿姐姐,你真的不要生高燚大哥的气,不能因为我让你们夫妻感情破裂,那样我会过意不去的!”
董承远远在一边愤愤道:“公主这个时候了还在为这样的小人说话,末将真是替您感到不值,高夫人——咳咳,落月姑娘大义灭亲,也是叫人佩服不已!”
落月自然注意到了董承没收高燚的落月枪据为己有这个细节,不过她只是假装不知道,此刻也是对着董承施然一礼:“董将军过誉了,我还要好好感谢你们,让我看清了他的嘴脸,当初是他自己赌咒发誓,并不是我强求于他,谁知道他竟然是这般两面三刀,我真恨为什么会和这样的狼心狗行之辈生活了多年——”
“男人的话也信,活该你被骗!”
突然地,一个脆生生地女子声音在远处响起,把许多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声音响处,数名宫女打着灯笼来到,为首的正是刚刚说话之人,而落月在看清她的容貌之后诧异万分:“小浓?”
的确是小浓,她对着落月莞尔一笑,引着一众宫女前来,齐声道:“拜见公主!”
吟风点点头,命众人平了身,单独唤来小浓,对落月道:“你们应该很熟了吧,她是我的贴身侍女,月儿姐姐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吗?”
落月如何不知道,那是在封丘的大牢里面,高燚假装被逢纪抓住,而趁机混入牢中放出了被逢纪囚禁的麴义的先登死士,当时的小浓也被关押在里面。
吟风看了一眼小浓:“你自己说吧!”
“诺,公主!”小浓应了一声,眼睛觑了一下被抓起来的高燚,有些发抖地对落月道,“高,高,高——他救了许多人是不假,但是他对我有非分之想也是不假,若不是您出现得及时,只怕我……”
后面的话小浓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她已经用红红的眼眶告诉了落月答案。
“畜生!”落月登时便再次发作起来,整个人箭一样想着被抓起来的高燚冲去,幸亏有董承出面拦着,否则高燚又少不了要挨一顿胖揍了。
“把他带下去,好生关押起来,任何人不许接近!”董承回身对士兵们喝令着,嘴角却泛滥着不可言说的得意。
“诺!”
落月看到高燚被董承的士兵们押解着越来越远了,突然拔出董承的剑来,指着董承娇喝道:“你闪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董承全无惧色:“你杀不了我的,刚才你又不是没有试过!”
“你刚才那么想杀他,现在为什么又保护他?”
“我没有在保护他,我只是希望他的罪行被查实之后,由陛下亲自定夺!”
“好,我等着,我等着,我——”
落月说着,神色无比凄惶悲凉,她恍悟着,喃喃着,忽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月儿姐姐!”
吟风冲了过来,扶住落月,看见她确实是昏迷了,这才对董承使了个眼色:“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
董承居然被这个眼神给盯得浑身都不舒服,他欠身一礼:“诺,末将告退,高燚那里,我会严加看守的,公主若有差遣,末将万死不辞!”
小浓歪着头看着他们,仿佛若有所思。
吟风的声音打破了小浓的沉思:“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人到我府中休息!”
“诺!”
此时的太傅府外,可谓是异常热闹,黄琬与种辑、王子服、吴兰并其子黄奎带着人马包围了这里,叫嚣着要蔡邕把高燚交出来,罪名当然是高燚蛊惑旧部谋反,本人并不在太傅府上,蔡邕只是在包庇自己的爱徒。
他们当然不知道城外的风波已经平定下来,在他们看来,光凭董承与吟风两个人的能力不足以搞定高燚的旧部,所以应该是董承在城外做样子,他们证明高燚不在太傅府上,就是头功一件。
蔡邕自然不惧这些流言蜚语,倒是在蔡邕府上做客的杨彪与荀彧似乎受了连累,不过似乎似乎也仅仅只是似乎,他们现在谈论的事情,和外面那些人的事情毫不相干。
“文先老弟,你这一步棋下得十分高明,一下子便化被动为主动,看来我很快又要输了!”蔡邕一手执白子,一手抚摸着自己的白须连连慨叹。
“哈哈,伯喈兄赢了我那么多次,偶尔输一次也应该的,不要那么小气嘛!”杨彪也摸着自己的长须,笑意中倒有几分无赖的味道。
荀彧则是远远地坐在一旁,品着蔡邕珍藏多年的香茗,一个劲地赞叹着:“好茶啊,真是好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