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涧仁考虑了几秒钟,还是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唠唠叨叨,一起朝着面前这种灯火辉煌的大楼走过去。
并肩而行的纪若棠也闭口不提那个什么面师:“用你的办法跟他们三人谈判的确是很有效,明天你帮我跟文助理单独谈话好不好?”
石涧仁正在江州市广播电视大楼的保安处填写访客单,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了眼少女,但手上加快速度写完收起那支胡萝卜粗的书法钢笔到西装内袋走进去才开口:“不是好了,我只躲在后面帮你看人出主意么。”
纪若棠尽量不看他:“不公平,你什么都没有,没有职务,没有薪水,在石龙镇你还花掉了那么多钱,对你来算是很多的钱,现在还像个丑一样被人笑话,这不公平,我看见那些员工偷偷看你的眼神就心疼,我要让你站到前面来,让他们知道你才是有能力的那个人。”
石涧仁的声音不由自主放柔了:“谢谢你……嗯,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在石龙镇我要的是帮助哪怕多一个人,在你这里,我希望看见一个睿智又有能力的企业家成长,并且还能尽量帮助别人,我就得到了成就感,而且我还多了这么多的体验,这可是花钱都得不到的体验。”指指周围,他们现在呆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接待室,周围人来人往的大多都是俊男美女,要不就是自信满满的技术人员,和石涧仁在码头上接触的肯定是另一个世界。
纪若棠还是不抬头:“我不管,反正我觉得累着了。这几天都累着了。不想再去跟那个老妖婆勾心斗角。你都去玩了一下午,我也要放假!”完全就是女儿对父亲撒娇赌气的口吻。
石涧仁居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个被自己督促着一刻不能停息的码头少女,再次肯定了以后尽量跟男性合作,免得心软:“那……好吧。”
纪若棠依旧看别处:“假日酒店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石涧仁这才有机会开始描述自己实地勘察的结果,过去三天时间,纪若棠的确没有精力面对这家酒店,就算每天总助会提交一叠︽︽︽︽,m.■.c∽om关于假日酒店的数据,但是从之前跟假日酒店总经理的接触中看来。纪如青对那边的人员配置都比较平庸,基本都是些无功无过混日子的家伙,大多是从这边淘汰过去的,因为只是运营日常管理,手脚肯定有,但是大的危机也不在这几天会爆发,所以事情真得一步步来。
黄晓薇足足揉了三时各种面团,石涧仁也足足坐在旁边听了她讲故事一般描述整个酒店的情况,除了对那双灵活修长的双手,就是对整个酒店的荒芜留下深刻印象。
然后自己又在这栋5层的大楼周围步行转了几圈。重新回到厨房买了新出炉的蛋糕才跟张明孝一起走了:“楼体可能跟大酒店这边差不多,但是石桥区这边是闹市。酒店周围车水马龙寸土寸金,门口多来十几辆车就会导致大马路上拥堵,后面停车场只有三十部车的容量,再也没什么绿化空地,但假日酒店周围的绿化面积比酒店占地还大,商业裙楼足足三层都是空着没店铺,不包括地下停车场,那边光是露天停车位就能有三百多……”
刚刚到这里,一位神色匆匆的女工作人员就找过来:“纪姐对吧,让您久等了,走这边电梯,子越姐等着呢。”
柳子越,这是纪如青给女儿留下的另一位重要的联系人,甚至在那位吴律师带走的遗嘱上,江州市电视台副台长原本应该是纪若棠的未成年监护人。
远不如酒店豪华的工作电梯在十六楼停下,刚刚走进一片整体黑摸摸但局部被无数灯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的大厅,一道倩影就展开手臂有哽咽:“糖糖!到我这里来!”
纪若棠也乳燕投林一般扑进对方怀里,却没有顺着那种情绪哭泣,而是用力的箍紧几下表达了情绪就在对方的怀里转头:“柳阿姨,这就是阿仁,妈妈临走把我交给他,这些日子也一直都是他陪着我的,石涧仁。”
比纪如青年轻,气态端庄,头正额圆、鬓发乌润、眉秀而细,一看就品行稳重,大家闺秀的风范,重要的是抱住纪若棠的声音是真有悲伤之意,这和那位文助理在电梯打开之时悲痛的迎接词恐怕连纪若棠都能对比分辨出来。
哪怕在某个时候间接帮过石涧仁,她这会儿看向石涧仁的目光也没多欢欣,头示意笑一下:“谢谢你照顾好糖糖……”然后就低头牵着纪若棠往前面走,隐约能听见埋怨:“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找我……”
纪若棠还给了石涧仁一个略微抱歉的眼神,才跟着一道,终于适应了这种极亮到极暗光线同处一室的环境,石涧仁看见两位女性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前往旁边的房间,自己倒是放松得很,找个边角靠着看这遍地电缆和架子的演播大厅,还有位工作人员给他端上了纸杯装的茶,石涧仁有礼貌的谢谢了,但目光依旧好奇的打量周围这一切,虽然他很少看电视。
很快,陆陆续续三三两两穿着普通的各色男女开始从好几个门往里面走,在大厅门口有人专门分发白色的文字t恤,上面都写着抗震救灾的字样,有人很认真的穿上,有人关心谁管饭,还有人开始站在光线稍好的门边穿着t恤摆出各种造型拍照,但表情和姿态跟t恤上的内容根本南辕北辙,石涧仁静静的看着,看着那种炫耀自己跟热门话题沾边的行为,直到纪若棠无声的在工作人员引导下来到他身边:“柳阿姨答应帮我做一期关于清塘集团和威斯顿大酒店的商业采访节目,其实她更推荐我做这样和抗震救灾有关的节目,现在几乎所有电视台跟媒体都在做。”
石涧仁给她指了指那些还在拍照的年轻人:“用消费灾难的形式来炫耀自己的确是很不尊重逝者的行为,但如何利用好新闻媒体之类,的确也不是我擅长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纪若棠坚定:“你教会我的,要有底线,我们既然在石龙镇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名利,那就是为了纪念妈妈,那就不值得拿出来炫耀,对不对?”
石涧仁终于赞许的笑了,看已经换了身黑色套裙,化好妆的柳子越走上大灯环绕的中心台上做准备,周围跟球场看台似的台阶观众席也陆陆续续坐好,导演、导播各种职务的工作人员开始招呼准备,有人也来把他俩邀请到座位上,看一位捐款多少钱的商人开始谈自己企业的善心……
掌声、鲜花都有安排在恰当的时候指挥出现,甚至连摄像机的镜头都很有目的性,几位在采访中抽泣或者脸上挂泪的观众成为镜头的重,反复特写,纪若棠这样好看的姑娘因为没哭都没得到什么镜头。
中途因为有几次失误,还停下来重新拍过,纪若棠给石涧仁声:“就好像我们在石龙镇看见的那些记者一样,这是先拍下来,然后好几个镜头拍的,很多很多都叫素材,然后还要剪辑,中间错的不好的都要剪掉,最后安排好了才播出。”
石涧仁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切,原来电视上的画面,就是这样拍出来的啊,虽然还有很多不太了解的地方,但显然这就好像一幅画,要画什么出来给人看,其实都在剧本和导演安排中。
原来这就是现代媒体,也就是谋士们曾经特别强调的势,用这样的方式来呈现出舆论。
布衣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