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喝道:“住手!”
袁明日的利剑已移到了颈前,待要抹去,着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喝,吃了一惊。
高云接着柔声道:“图公子,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我已经很满足了!”一眨眼睛,两行泪水流了下来,流到了嘴角,微微一笑,倍感欣慰:“图公子他是喜欢我的!”侧脸冲辜无仇正色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是扩廓之女,父债子还,你要替你师娘报仇,就冲我来。图公子是无辜的!”
别说她已从袁明日的举动中,察觉到袁明日喜欢自己,哪怕没有,也不会让袁明日因为自己有任何事。
辜无仇察言观色,心下一惊。
高云吼道:“你杀了我吧——不要威胁图公子!”双手握住刀背,挣扎着脖子往刀刃上撞去。
辜无仇先前之所以对她动手,只因她竭力维护袁明日,旨是在阻止她而已,现在哪里敢让她有事?赶紧一手向后拉她、一手向前推刀。然而她也是有功夫底子之人,想要人刀分离,一时哪有那么容易?
肖红书和浑靖远虽在身旁,但他慌忙之下亦顾不得求援。
肖红书和浑靖虽恩怨分明,但高云毕竟是仇人之女,感情上难以接受,只好两不相帮;袁明日等人虽想上前救援,但又怕辜无仇会恼羞成怒,情急之下对高云不利。
袁明日和小葵大喊:“帖木儿姑娘不要啊!”、“小姐!”欲喝止高云这一疯狂举动。
高云心意已决,哪里听得进去?依旧拼命将刀往脖子上撞。
袁贵心道:“只要能让公子无事,这样也是好的。”不禁对高云这一举动,肃然起敬。
形式万分危急间,袁明日一瞥眼,看见了系在剑首摇曳的剑疆,情急生智,“呼”的急速向左,剑随身转。
除辜无仇低头阻止高云自刎,没看之外,众人都当他是要抢先自刎,以免高云会为他而死,登时愣住了。
辜无仇顿时大喜,迅速趁高云愣住间,将刀推远了,然而当抬起头来时,忽见一个物件正迎面急速飞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啪”地一声,被击中了脑门,顿时头晕眼花,站立不稳。接着又是“噹”地一声,断刀脱手,向外飞出。
当袁明日转过身来后,剑锋已指到了他胸前。而高云由于双手竭力握着刀背,刀背飞出去的力道又大,一个踉跄转身之后,恰好靠在了袁明日的怀中。
随着击中辜无仇脑门的那物件落地,众人这时才在脑海中还原了他刚才的那一系列动作,想是他在第一次转过身去的瞬间,顺势撕下了系在剑首的剑缰,然后在转过身来的瞬间,又顺势冲辜无仇掷了出去、同时横跨一步,在第二次转过身来的瞬间,又顺势攉开了辜无仇的断刀、同时横跨一步,在第三次转过身来时,便欺到了辜无仇身前。
袁明日的这招虽然厉害,但是若非辜无仇分了神,也绝难得手,否则早就如此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辜无仇是因为毫无防备他,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两旁的师兄弟却是因为他身手太快,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肖、浑二人大惊,叫道:“庄主!”欲待上前,可是又怕袁明日对庄主不利,十分着急。
袁贵和小葵大喜过望,奔到了袁明日和高云身旁,喜叫:“公子!”、“小姐!”
袁明日剑指辜无仇喝道:“辜无仇,过去你就诬陷我,现在你还诬陷我。今天,我本该杀了你,老账新账一起算,但是我看在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的份上,就饶了你。别再犯我!”移开了利剑。
辜无仇非但没能杀了袁明日,还枉自得罪了上峰千金,别提有多沮丧了,绷着个脸向门口走去。
肖红书问道:“庄主,你没事吧?”情知袁明日那一掷的力道非同小可,否则他身负盖世武功也不至于瞬间被击的头昏眼花,站立不稳。
辜无仇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
肖红书追随而去。
浑靖远捡起掉在一旁的断刀后,看也没看袁明日一眼,也追随而去。
袁明日心下不解:“他们之所以之前会对我动手,难道因为受了辜无仇的蛊惑和压迫,可是后来他们已经相信了我了,现在又没有辜无仇,何以他们还会对我这样?”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他们定是因为高云的缘故,虽然知道是误会了我,但是由于高云和我在一起,感情上还是无法接受。”
袁明日等人就着跃回了房间,闻风来到后院的店员、住客,着实吓了一跳。
辜无仇虽然刚才竭力阻止高云自刎,但是在先前的推搡中,高云的脖子还是被刀刃撞了一下,擦出了一道寸把长的口子。
袁明日情不自禁的赶紧取金疮药和绷带,为高云包扎伤口。
小葵心疼的在旁边团团转,高云却静静地享受着这一过程,一副很惬意的样子,对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浑然不觉。
一切结束之后已是深夜,小葵见主子已无大碍,心下大宽,这时才见袁明日对主子百般体贴,为主子感到高兴,拉着袁贵退出了房间。
袁明日将高云扶着在床上躺好后,给她盖上了被子,柔声道:“好点了吗?”
高云点头“嗯”了一声。
袁明日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转身欲行。
高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嗲声道:“我要是不呢?”
她想让袁明日留下来陪着自己,可是又有些难为情说出,只得拐着弯的表示。
袁明日心中一苦,硬生生地道:“明天还要赶路呢。”
他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撇开高云的手,毅然离去。
高云嫣然一笑,心里美滋滋的:“虽然他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他心里是有我的。只要他心里有我,总有一天会……”不仅羞红了脸,心里非常感激辜无仇的这次袭击。
辜无仇师兄弟气冲冲的回到了在城中所投的客店房间,其时已是月隐日出时分。
肖红书嗔道:“他与那个女人卿卿我我,就算现在还没有做汉奸,早晚也会做。哼,这个图复兴居然是个贪财好色之徒!”
浑靖远嗔道:“亏我这些年来一直敬重他,以他为榜样,真是瞎了眼。从今以后,我与他彻底恩断义绝,势不两立!”
肖红书应道:“对!”
他们一直觉得赵梦姣被凌辱的事是冤枉了袁明日,可是刚才见袁明日与高云如此亲密,便不得不相信真的是袁明日凌辱了赵梦姣。
肖红书道:“庄主,那图复兴武功了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辜无仇呼了口气,道:“别急,我们从长计议。你们下去休息吧!”
肖、浑二人拱手退了出去。
辜无仇瘫坐在椅子上刚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会浮现袁明日说那句“今天,我本该杀了你,老账新账一起算,但是我看在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的份上,就饶了你。别再犯我”的话,尤其是“小师妹的份上”那句话。想想自己身为堂堂男儿,却要靠自己的女人和奸夫的关系来救,登时怒火中烧。又想想这奸夫不仅在自己的女人心里取代自己,还要在自己的权威上面取代自己,更是怒无可怒。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杀气,手掌缓缓地攥起了拳头,骨骼“喀喀”作响,眼压切齿道:“图复兴!”
这时,天已大亮,店小二敲门后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信封,躬身道:“客官,门外有人让小的给您的信——”呈向了辜无仇。
辜无仇接过信封后,见上面没有任何字迹,封口处也是开着的,是一封便信,取出信笺看了看。
他看过信后,只身纵马一路向东,出了县城,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偏僻之地。见前面果然背立着一人,于是立即勒马翻下,走了上去。
那人转过了身来。
辜无仇一惊,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枢密副史,钟玉柏!”
他在出色完成了追杀脱列伯的任务后,官位就顺理成章的取而代之了。
辜无仇道:“那脱副史呢?”
他不知接到的信正是释无双所写,还以为要见自己的人是脱列伯。
释无双道:“他办事不利,已被太傅查办了。太傅命我来是要告诉你,图复兴已是自己人了,你要好好配合他,不可无理取闹。”
原来,扩廓帖木儿虽然在刚得知高云失踪的事时,手足无措,但是在后来得到袁明日要在下月初五召开武林大会的消息后,顿时大喜。料想之前是袁明日劫去了高云,这是受高云吹枕边风的结果。于是便命释无双带着人前往洛阳。释无双途中得知辜无仇前往了这里,为防辜无仇因袁明日取而代之而找袁明日的麻烦,便写信约辜无仇到此予以安顿。
辜无仇冷冷地道:“现在才来告诉我,晚了!”
释无双惊道:“什么?”心想:“难道图复兴已经被他杀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糟了!”
不提还好,一提辜无仇燃起了心中的怒火,气愤愤地道:“扩廓帖木儿让我等,结果等来的却是图复兴的通知!”指着他道:“你说——我还能等下去吗?”
释无双喝道:“你敢违背太傅之命?”
辜无仇喝道:“我只遵从胜我之人!你——凭什么教训我?”压抑了一夜的恶气,这时统统涌上了心头“唰”地一声,断刀出鞘,使一招“长风破浪”,冲他迎面劈去。
释无双迅速利剑出鞘,在躲开敌招之后,使出了“暴雨剑式”中的第一式,“云行雨施”纵身跃起,挺剑直刺敌人额头,势如雨下。
辜无仇暗惊:“好了得的剑法!”不敢再轻敌。
他不知释无双的厉害,释无双却知道他的了得,所以一出剑便非常小心,稳扎稳打。
辜无仇断刀横挥,去挡敌剑。
二人继续拆招。一个是“刀神”的绝技,形如狂,势如风;一个是“剑仙”的绝艺,形如暴,势如雨;一个刀断招柔;一个死板教条。双方半斤八两,“呼呼唰唰”难分轩轾。再斗二十余招,战局依旧。
他们越斗越凶,狂风大刮,暴雨大下,忽而刀风卷住了剑雨,忽而剑雨穿透了刀风。犬牙交错,难解难分。
这两门武功虽然都锐气大减,名字合在一起可以改作“和风细雨”,但是由于原本招式上就十分凌厉,就是这“和风细雨”在二人手中还是兴起了不小的风雨,远处望去,刀风席卷,剑雨大下。可谓声势浩大,蔚为大观。只可惜被称为“刀神”、“剑仙”的武学杰作在此碰撞,却无一个武林中人瞻仰。
不一会,二人脚下和周围一丈之内的草木便没了踪迹。
辜无仇将胸中的恶气,通过断刀如狂风般,不断“呼呼呼”刮向释无双。释无双胸中也有恶气,通过利剑如暴雨般,连绵“沙沙沙”下向辜无仇。
一百余招后,二人的内力已经消耗都很大。
辜无仇渐感头晕眼花,反应迟钝起来。
他刚开始由于内力充沛,小小损伤自不碍事,但是内力匮乏时,便显现了出来。如此一来,在招式上便出现了漏洞,释无双抓住机会,渐渐占据上风。
原本胶着的战局发生了变化。
释无双直攻的敌人穷于应付,不住倒退。
他使一招“云交雨合”,直刺敌人中盘。
辜无仇赶紧使一招“士风日下”,横刀封住了中盘。
释无双仗剑跃身而起,刺向敌人天灵盖。
辜无仇忙举刀护顶,与敌剑“呼呼沙沙”碰撞起来。
“暴雨剑式”共有八八六十四招,至此释无双早已使完,从头开始,辜无仇虽然从刚才的敌招细节得知,接下来敌人定会边打边翻到后面,去打自己,然而自己在内力不足的情况下,如何能够边防边转身?知道自己命休矣!
释无双果然边打边翻到了敌人后面,去打敌人。
辜无仇当下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待死,接着右颈一凉。
释无双提起足来,在他后背重重一踹。
辜无仇俯倒在地,咳出了一口血。
他本已受伤,导致内力不足,现在被释无双这么重重一踹,如何能够不咳出血来?接着后背又是一沉,释无双已踏在了上面。
“嗖”地一声,释无双的利剑再次指住了辜无仇,接着刚才道:“就凭这个——”喝道:“你把图复兴怎样了?”
辜无仇本以为自己会一命呜呼,现在知道没那么糟,哪里还敢有半点嚣张?道:“我想杀了他,但是没杀成!”
释无双施展轻功,追上了正赶往洛阳城中途休息的袁明日等人。
他冲高云和袁明日拱手道:“大小姐、图盟主!”
高云和袁明日还了礼。
高云问道:“钟公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释无双答道:“我是奉了太傅之命,前来找图盟主的。”
袁明日等人一惊:“这个时候扩廓帖木儿派钟玉柏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高云更惊:“此事对朝廷来说定然关系重大,阿布居然能派钟玉柏前来,看来钟玉柏在阿布的心中,已有了相当的分量!”
她明辨是非,知道扩廓帖木儿已陷得太深,想要规劝是不可能的了,可是万万不愿看到高娃心爱的人也深陷其中。
释无双向远处挥手道:“图盟主,请借一步说话——”
袁明日随他走了十来丈之后,停了下来。
释无双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红塞白体的小瓷瓶,道:“图盟主,这是‘无形催软散’,无色无味,一旦吸入后就会全身乏力,武功尽失。”接着,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红塞黑体的小瓷瓶,道:“这是解药,只要事先闻过,便不会中毒。到时如果各门派帮会的首脑不愿,图盟主就用这个办法,将他们控制住,我会带人埋伏在四周,立即把他们抓起来,然后逼迫他们的弟子顺从朝廷,加入义军。”
袁明日暗吃一惊。
他原以为扩廓帖木儿只是让自己号召武林各门派帮会,组建义军,万没想到竟会这样,一想也是:“元廷与宋廷的所作所为路人皆知,元廷料想各门派帮会不会助纣为虐,组建什么义军替它去打红巾军。扩廓帖木儿费了这么大周折,又怎会仅仅让自己号召一下这么简单?”想到这里,突然有了一个疑问,道:“各门派帮会高手云集,一旦与之正面为敌,如何控制局面?”
释无双道:“这个太傅自有办法,您只管做好您的事!”
释无双嘱咐好袁明日后,过来向高云作别。
高云手中握着一封便信,是趁刚才他与袁明日说话时写的,道:“钟公子,这是我写给高娃的信,麻烦你捎给她!”
释无双拱手应“是”,接了过去。
高云笑道:“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悄悄话,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许偷看哦!”
释无双微一脸红,拱手道:“不敢!”
下午,袁明日等人到达了洛阳城,原来的哪家酒楼,重新与那酒楼老板商量次日包下酒楼的事。
那老板告知次日有人定了酒宴,原来的价钱说什么也不肯了。
袁明日心想:“武林大会明天就要召开,各门派帮会的首脑不知要带多少人,临时去包一家大酒楼,哪家也不会便宜。如果到外面的话,众派首脑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露天四周很难藏人,尤其是在内功深厚的众派首脑面前,钟玉柏应该深知这一点,到时恐怕众派首脑还没到,他就要出面了,在这一节骨眼儿上难免节外生枝。”思量再三决定花大价钱包下来。
当天晚上,秦护院风尘仆仆与众人会合了。
众人非常高兴,尤其是小葵,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秦护院不辱使命,说一路跟踪白莲教徒,找到了白莲教在三清山,冰玉洞的巢穴。
众人更是高兴。
夜间,众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毕竟第二天的事关系重大。
第二天,到了袁明日通知各门派帮会本月初五召开武林大会的日子。
一大早,酒楼伙计就在门口挂出了“酒楼被包,暂不营业”的牌子,跟着,又将楼内的桌椅摆成了一绺一绺的,用于吃饭的桌椅立即变成了开会的桌椅。
由于当初袁明日派二仆去通知各门派帮会召开武林大会时,还未到此,所以也不确定具体是在哪里召开,现在袁明日立即再派二仆去城门口去告知各门派帮会到此。还是因为袁明日手下只有二仆,只能采取让得到消息的各门派帮会互相转告。
巳时时分,各门派帮会的首脑陆续到达开会的酒楼,不出袁明日所料,众派首脑所带的随从还真不少。众派首脑只有十几个,随从却有几十个。袁明日立即让随从停在楼下,让众派首脑上楼。
众派首脑上楼坐定后,袁明日拱手道:“诸位舟车劳顿,承蒙赏光!我之所以把大家从百忙之中召集到此,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一直以来危害江湖、祸害武林的白莲教。”
众派首脑闻之喧然。
他们对白莲教恨之入骨,这时听袁明日提起白莲教,不禁激动起来。
辜无仇见众首脑上来也有一会了,然见他们个个精神抖擞,不似有中毒之兆,心道:“难道药力还没有发作?”于是继续察颜观色。
袁明日得意道:“诸位,我已得到可靠消息,得知了白莲教的巢穴所在……”
辜无仇看到这时,已知袁明日此次召开武林大会是在假公济私,并没有应朝廷之求,不禁暗暗大喜。
他“嚯”的起身昂然道:“大家不要听他的!他已经做了朝廷的走狗,今日把大家召集到这里,就是想设计将大家控制住,逼迫门下弟子组建义军,去攻打红巾军!”
众派首脑愕然一愣,对袁明日的表情由倾听,变成了怀疑。
袁明日大怒,冲辜无仇戳指喝道:“辜无仇,你休要信口开河!”接着向众派首脑正色道:“诸位,我确实知道白莲教的巢穴就在三清山。今日把大家召集来,就是要号召大家前去共讨白莲教……”
辜无仇大声道:“他这是在胡说八道,拖延时间,大家不要听他的!”
众派首脑对袁明日更疑。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立刻就有人或手按兵人,或暗运内力。
楼下众派随从内力十分了得,一听得楼上有异,立即便执刃奔了上来,站在了各自的首脑旁。
群殴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形式万分危急。
霍爱萍在这时起身朗道:“大家不要道听途说,图盟主的为人大家是清楚的,怎么会作对不大家、有悖于道义的事呢?”
他受袁明日的恩最大,自然也对袁明日最为信任。
袁明日心头一喜,对他十分感激,应道:“不错!”冲辜无仇嗔道:“辜无仇,你难道想阻止我灭白莲教吗?”
众派首脑一想霍爱萍的话也是,瞧向了辜无仇,将对他的怀疑,移到了辜无仇身上。
辜无仇向袁明日拱手笑道:“不敢!你要是挂羊头卖狗肉,我辜无仇第一个不答应!”
他其时所在的位置靠近楼台,话犹未了,右手便带起了放在桌上的茶碗,顺势飞向了对面楼下的一家店铺。
众派首脑知道要学会一门武功的招式不难,难的是能够学会变通。辜无仇此时竟能以手为刀,以碗为敌,可见已将“狂风刀法”研习到了一定的程度。
他们在数月之前的武林大会上,已对辜无仇的武功家底有所了解,知道以辜无仇当时的武功而言,很难达到现在这点,数月不见,武功竟长进的如此之快,不禁心生佩服。只听得“啪、轰”两声,想是砸坏了什么东西,在远距离的情况下,砸的既准又狠更难,对辜无仇的佩服更甚。
辜无仇道:“诸位请看——”冲来声挥手退步。
众派首脑同时奔到楼台前,向下瞧去,但见茶碗砸断了对面楼下的一家店铺的门枢,门扇向里铺倒,释无双及其属下执刃在手,昂首正向自己瞧来,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释无双及其属虽然穿着便服,释无双也升任枢密副史不久,但是他们消息灵通,早知“剑仙”的唯一传人效力元廷了。
众派首脑看到这时就不得不怀疑袁明日的动机了,就连原本相信袁明日的霍爱萍也是如此。
霍爱萍斜眼瞧向了袁明日,正色道:“图盟主,这是怎么回事?”
袁明日对辜无仇一系列的举动大感意外。
他本想:“能找到白莲教的老巢十分不易,能将其剿灭更是困难,为防这次再出现什么岔子,只有先将白莲教的事安排妥当再说,反正钟玉柏没有我的暗示不敢妄动。”不想竟会出了这样的事,忙道:“大家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辜无仇不等他进一步解释,便抢着喝道:“事实就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好说的?”冲众派首脑大声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先把他拿下再说!”断刀出鞘,劈向了他。
他想,一旦容袁明日解释清楚,有识之士自会相信,而那时不仅除不掉袁明日,还会失去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一动起手来,袁明日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袁明日早已憎恶了他的行径,只因木已成舟和看在故人的面子上,这才一直不予理睬,不想他却不知好歹,变本加厉坏了今日大事,登时怒不可遏。顺手抽出身旁袁贵手中的利剑,一声叱咤,迎了上去。
他一接战,便用上了“乾坤大扭转”的种种厉害招数,心想:“事到如今,已对故人仁至义尽,非杀此人而甘心!”哪知敌人只是虚晃,并不接招。
二人刚斗了两三下,众派首脑便挺刃加入了进去,众派随从紧随其后。
他们可是要对袁明日动真格的,在出招上冲到了辜无仇前面。
辜无仇心中一喜:“正合我意!”
他身受内伤,不便与敌激战,之所以主动挑衅,意在引逗众派上下一拥而上。
袁贵等人见众派上下插手,于是也挺刃加入。
霍爱萍虽对袁明日十分感激,但在是非面前可不含糊,骂道:“无耻小人!呀——”使出“伏虎至尊掌”,击向了袁明日。
双方上对上,下对下,百十来号人在酒楼上“乒乒乓乓”的群殴起来。桌椅板凳,书法绘画,顷刻间化为碎屑,被踩在了地下。
地小人多,要是安安稳稳地并肩而立还可以,可要是舞刀弄枪,便显地方狭小,施展不开。尤其是在双方人数不等的情况下,人数占多的一方更是如此。
这样一来,众派上下人数虽多,一时也伤袁明日等人不得,反而还在“叽叽喳喳”误伤自己人。
众派首脑虽然都是身经百战之士,但是在怒火中烧的情况下,竟忘了喝令随从退下。而众派随从之中虽有人意识到了尾大不掉的问题,想要趋利避害,但自己身为护卫、身为弟子,首脑不下令,自己如何能够退下、能够僭越?明知于己不利,也只得维持。
袁明日在奋力抗敌的同时,念如电转:“敌众我寡,时间一长,终有伤亡。为今之计,设法脱身才是第一要务。”
众派首脑随着怒火的渐息,想起了应喝下随从,然而就在待要下令时,忽听敌首大喊:“护院,带她们两个走!”
秦护院和高云主仆的技击较弱,在众多强敌面前抱团取暖,并肩御敌。
秦护院听到命令后,立即收起探囊取物爪,张开双臂一揽,抱着高云主仆快速纵身跃起,踏着众敌爪的头顶兵刃,奔向楼台。
自从听到敌首下令的那一刻,众派上下便知道了敌人要逃。楼心的众派随从短器、暗器立即向敌人掷去;楼台的众派随从长器竖起,准备迎敌。可谓是双保险,可谓是不可不妙。
秦护院大惊。
他虽在主子的指点下技击武功有了较大提高,一般人所发的暗器也可以躲过,但众派随从可不是一般人,何况还带着两个人,如何能够穿得过这矢雨刀林?
袁明日情知秦护院绝难通过。于是只得冒着被识破身份的危险,使出“乾坤大扭转”中最具代表性的招数,功运掌上,顺手捏住了一把捅来的刀锋,借助递来之势,侧身一拉,那刀客身不由己的便闪了过去。
袁明日立即右手利剑立即递出。
那刀客一惊。
袁明日只是被迫动手,无意与众派结上不可化解之仇,此举也只是想让那刀客放刀。哪知那刀客惊归惊,却英勇异常,并不放刀。于是只能捏刀反送,“啪”的一响,刀把撞中了那刀客右肩胛部,刀放人仰。
袁明日连夺刀带得手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其时敌人所掷的兵刃还未飞到秦护院身旁。
他将刀向上一掷,被注入了浑厚内力的刀,“呼呼呼”翻转着飞向了楼顶。“啪”地一声,撞出了一个庹大小的窟窿。
那刀只有三尺左右长,却撞出了那么大的洞,在场众派上下均知全系敌首注入的内力所致,不禁骇然。
秦护院会意,在脚下之人头顶一跺,翀孔洞直飞而去。
他前脚刚刚跃离,后脚的诸般飞刃便掷到了他原来的所在,这样一来,便击了个空,众派随从又造成了一大片误伤。
众派随从既然所掷飞刃一招不中,那么再想掷出飞刃已然晚了。
秦护院带着高云主仆平安飞了出去,众派随从也不是吃素的,这中间只要有一丝缓慢,后果便不堪设想。
随着武功最弱之人的平安逃离,袁明日长长松了一口气,喊道:“我们走!”
袁贵纵身跃向窟窿。
众派上下有了前车之鉴,不再单单掷出飞刃制敌,与他打斗的众派随从跟着跃起。
袁贵挥剑拨开了飞来之刃。
袁明日紧随其后,挥剑为他拨开了跟去之敌。
与他打斗的都是各门派帮会的首脑,武功在各门派帮会中自然登峰造极,这时见他也要逃,也掷出飞刃和跃身而起。
袁明日知道与自己打斗的众派首脑十分了得,想要逃离可没有他们那么容易,必须更弦易辙。
他待飞刃临近时,奋力剑随身转,只听得“噹噹噹”金属声响,飞刃在被撞之后,掉头射向了下面的众派随从。
众派首脑本以为敌人会将攻去的飞刃撞着掉头后反射回来,所以做足了应对的准备。哪知等了个空,顿时大惊。知道自己可以应对敌人反射回来的飞刃,随从可不行,只得掉头去追飞去之刃。
他们这样一来,便错过了追击敌人的最佳时机。
空旷的窟窿传下来一个雷霆般的声音:“我问心无愧——得罪了!”正是袁明日的声音。
这家酒楼的楼顶样式是歇山顶,本来就是上小下大,现在正中间又被撞出了一个窟窿,这样就变成了一个大喇叭,加之袁明日又是在上面以浑厚的内力喊话,直震得众派上下耳中“嗡嗡”作响,内力稍弱之人便感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众派上下虽然沮丧,但是无不对敌首的武功既佩服,又惊恐。
此时的酒楼老板和伙计早已逃出了酒楼,站在了远处。看着酒楼的天翻地覆,回忆起刚才的情形直吓的两腿发软,说不出话来。
那酒楼老板除了心惊之外,还有心疼。
原来,他只收到了袁明日付的定金,至于全部费用说好了结账走人。如今见袁明日已经逃之夭夭,至于袁明日所邀的朋友已经成了袁明日敌人,想来也不会替敌人出钱,就是主动要,对方一个个武当弄枪,凶神恶煞的,也不敢。到头来不仅银子没赚找,养家糊口的酒楼还被拆了一大半。
释无双在对面楼下的店铺心想:“之前的安排万无一失,自己行事又这样隐秘,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那么定是辜无仇见袁明日有变,所以才出此下策,意在陷袁明日于困境。”向属下的一个小头目道:“图复兴反水了,立即带人前去追杀!”
袁明日等人出得洛阳城后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当下只是翻山越岭,拣人迹罕至的地方走。
他们白天饿了就猎些野生动物烤着吃、晚上饿了就找些野果摘着吃;渴了就喝些喝水、泉水;走到哪里就住到哪了。风餐露宿,栉风沐雨,生活的相当苦涩。
高云虽然有了先前与袁明日在崖洞的经历,倒也觉得现在不怎么苦,也只要能与袁明日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甜蜜,但是内心深处总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袁明日之所以会落得打不着狐狸惹身骚的下场,全因父亲。
袁明日见她不悦,猜到了她的心思,想要上前宽慰几句吧,又怕暴露自己的心思,当下只当做没看见。
这晚,众人由于没有找到可以食用的野果,只得打猎。
秦护院铆了一只兔子,剥好洗净后生着了篝火。
众人围着篝火烤起了野味。
袁明日对前几日所发生的事耿耿于怀,道:“功亏一篑!这次铲除白莲教的绝佳机会,不想就这样错过了,真是可恶!”一脸的惋惜之情。
袁贵道:“不仅如此,现在正邪两派还有朝廷,都想杀我们而甘心,现在我们已经成了世人的公敌了!”
袁明日咬牙道:“这都怪那个辜无仇,只要让我再见到他,非杀他不可!”
他本以为那么做的后果,最多是与白莲教为敌的基础上再多一个元廷,哪知事情竟会被辜无仇弄成这样。
高云道:“这么绝密的事,那个辜无仇是怎么知道的?很有可能,他才是投靠我爹的人。”
袁明日道:“这怎么可能呢?他的秉性再怎么恶劣,你爹也杀了他师娘,他怎么会认……”说到这里,忽然止住,硬是把接下来的“贼作父”三个字给憋回去了,心想:“虽然她痛恨自己的父亲,不会介意自己说话,但是当着她的面说她父亲是‘贼’,总是不好的。”
高云情知他为何语塞,心里暖暖的。
袁明日道:“还有,既然我那时表面上已经遵从了你爹,他又怎么会来杀我呢?”
高云道:“那他知密这件事又怎么解释呢?”
袁明日目光迷茫,不再作声。
袁贵道:“这件事的确有点蹊跷!”
这时,旷野见忽然飘来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图复兴!”语气中含着极大的怨恨,听起来十分恐怖。
虽然是在旷野之中,但是声音很是清晰。
众人一惊,持刃起身,知道说话之人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
袁明日听出了说话之人,道:“白莲教!”
众人紧握兵刃,并肩而立,高度戒备。一瞥眼间,见远处有一团山岚飘来,正是白莲教徒身着的缟绫,从规模上来看,人数足有数十人。对方足不点地,俯仰间便飘到了面前。
释� �藕气愤愤地道:“图复兴,本教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于自己做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呢?”
袁明日愤然道:“谁说无冤无仇?正邪势不两立,凡是正义之士,都将得而诛之!”
释路藕阴森森地道:“本教主说过:‘不希望我们再见面了。’可是你不仅违背了我,而且出卖了我!那就别怪本教主不客气了!”提着飘带冲他飘了过去。
袁明日侧头令道:“保护好她们主仆!”话犹未了,提剑迎了过去。
双方“乒乒乓乓”动起手来。
袁明日独斗敌首及其刚刚痊愈的左右护法,二仆和高云主仆并肩围成一个圆圈,合斗敌爪。
袁明日虽然武功在释路藕及其两名护法之上,但是由于对敌人的阴毒手段存有戒备,所以出招时小心提防,一些凌厉的招数便无法施展开来。而释路藕教徒则无后顾之忧,全力出招。这样一来,袁明日的优势便一时无法显示出来。
双方一时难分上下。
十余个回合后,双方战局依旧,接着再斗。
那边,高云等人在斗了一刻钟后,渐渐陷入了困境。
在四人之中以技击而言,数高云和袁贵的功夫最高,如果单打还能与白莲教徒一拼,然而合斗毕竟不是单打。虽然并肩围成了一圈,可以彼此呼应,但是时间一长,毕竟难以招架。
他们均想:“事已至此,胜则生,败则死。没有退路,只有一拼!”这样一来,白莲教徒一时倒也无法得手。
这边,释路藕教徒也由于内力消耗的原因,招数上的威力大打折扣。
袁明日非常欣喜:“只要再耗她片刻,待她无计可施时,便可一举将其擒获。只要能将其擒获,不仅可以解除正派对我的误会,还可以照样铲除白莲教。”
释无双万分焦急:“这样下去,不仅杀不了图复兴,还有可能遇险!”双臂一挥,飘带展开,在上空冲敌首罩了下去。
袁明日挥剑上画,同时身子右转,闪到了敌带罩及之外。
他正得意间,突见敌首飘向了高云等人。
原来,打斗之时袁明日一直背对着高云等人:一来可以及时救援高云等人;二来可以防止劲敌对高云等人加害。
袁明日见此,立即意识到了敌首的企图,情知高云等人此时已是在穷于自保,根本就无法抵挡敌首一击。于是赶紧纵身跃起,剑锋直奔敌首背心,只要敌首对高云等人下手耗时,立即刺入。
他与释路藕形成了一死俱死,一生俱生之势。
左右护法跟着跃起,由于距离敌首较近,挥舞刀剑直削敌首双足。
袁明日内力极高,双目紧盯敌首的同时,察觉到了有人追击,于是两腿一蜷,躲过了敌招。
释路藕飘至中途,突然回头,“呼呼”舞弄飘带:一端飘带绕住敌首利剑;一端飘带直击敌首左肩。
如此一来,袁明日便不由自主,加速飞去,她则借势快速飘回。
袁明日一惊,这才明白原来敌首知道只要一去加害高云等人,必将造成一命换一命的结果,所以真正的目的是利用自己对高云等人的关心,攻己不备。
他知道敌首的两端飘带:一端缠住己剑,既能借己势逆飘,又可缚住己剑;一端看似是冲左肩击来,实则是要缠住脖子。心道:“无所不用其极!”于是急忙利剑逆着被缠方向极速旋转。想要通过此举既能利剑脱困,又可逃避被缳。也是一举两得。
释路藕见敌首在挥剑解带,自己的逆飘之势大减。于是在地上一登,向前上方跃去。
袁明日就在利剑快要解完所缠的一端敌带时,忽觉上方劲风袭来,料想是敌首的另一端飘带从上方罩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便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为防敌人趁机暗算,左手双足赶紧凭着感觉乱蹬乱舞。
他尽管如此,在这一过程中,还是只觉左上臂火辣辣一疼。
数圈之后,利剑脱困,袁明日落到了地上。这时候释路藕也收带飘到了远处。
袁明日攥着左臂,咬牙道:“好毒!”样子极其痛苦。
释路藕阴笑道:“不错!所谓:最毒不过妇人心嘛!”
袁明日挥剑謋地一声,竟一咬牙贴着右上臂骨头削下了伤肉,伤口顿时血流如注,颜色偏乌。
这时,双方的其他人罢战,各归一方。
高云等人大惊失色,纷纷喊道:“图公子!”、“公子!”
释路藕笑道:“没用的,已经中了我的‘催命化尸散’,半日之后就将高烧不退而亡,一日之后就将尸骨无存。可谓是:死无葬身之地。”
高云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袁明日立刻站立不稳,高云和袁贵赶紧将其扶住。
释路藕见此更喜,得意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感到全身乏力,头晕眼花了?啊——这就是与本教为敌的下场!呵呵呵……”仰天大笑。
她先前的怨恨得以发泄,开心至极。
这时,袁明日突然精神一振,快速无比的冲她抛出了利剑。
“嗖”地一声,一道寒光闪过,释路藕笑声嘎然,缓缓低头一看,腹部一刺入了一柄利剑,深入拃许,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血槽汩汩流出,瞬间便染红了一大片洁白的绫子。“啊”地一声,捂住了伤口。
白莲教徒大惊,叫道:“教主!”
释路藕忍着疼痛指着袁明日道:“什么,你竟然没事?”
她原以为袁明日身中剧毒,已不足威胁,所以才笑的有恃无恐。
袁明日“啪啪啪”,封住了伤口附近的穴道,血流立止,昂然道:“想杀我图复兴,没那么容易!”
原来,他在遭到暗算后情知非同小可,虽然“乾坤大扭转”可以颠倒乾坤,逼出百种不可逼出之毒,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削掉了伤口上的肉。而后又听释路藕说那毒无药可救,于是灵机一动,决定将计就计,料想白莲教徒在狂喜之下,定会放松警惕。
释路藕的武功也确实了得,在见避无可避之后,急忙双臂交叉下压,硬是将冲胸口而来的一敌剑,下压了数寸。这样一来,不仅避开了要害,而且使得敌剑力道大减。
高云见袁明日没事,心中顿时踏实了,笑含泪水。
释路藕这时想起了袁明日曾中毒无事的事,知道他定然练有百毒不侵的绝世武功,恶狠狠地道:“图复兴,能等着,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说完,咬牙拔出了刺在腹中的利剑,鲜血“噗呲”一声,喷射而出。
她将血淋淋的利剑撂在了地上,三下五除二封住了伤口周围的穴道,在教徒的簇拥下转身飘去。
释路藕虽然痛恨袁明日,但是知道在自己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教徒再怎么厉害也全无斗志,只得日后再报。
袁明日虽然逼出了剧毒,但是由于失血过多,造成了身体虚弱,知道如果穷追猛打,敌人一旦破釜沉舟,自己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只得伺机再报。
袁贵迅速取了金创药,高云争着为袁明日包扎伤口。
袁贵等人去了一边。
高云尽管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袁明日,但是肉掉骨露,在上药包裹时,他还是痛的咧了一下嘴。
她心一颤抖,歉然道:“是我不好!”
袁明日满头大汗,表情僵硬,强笑道:“没有!接着弄。”
不一会,高云为他包扎好了伤口。
袁明日两只温柔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高云只觉脸颊滚烫,一颗心“怦怦”乱跳,羞涩的低着头,左手攥右手。过了一会实在无所适从了,便用树枝拨弄起了篝火。
袁明日道:“正邪两派还有元廷,它们都不会放过我的,我已经成了公敌。以后,像这样的硬仗、恶仗,不知还要有多少,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我想让你回去!”
刚才所发生的事再次令他深深地意识到了高云和自己在一起的危险,所以要仔细观看着高云,将高云的样子永远记在心里。
高云怒火中烧,正色道:“如果你是怕连累我,那我告诉你——我不怕!”
袁明日见她说的语气决绝,知道以寻常方法是无法劝动的。于是猛然站起喝道:“天下比我好的男人多的是,你为何非要死皮赖脸缠着我呢?”
高云也起身喝道:“那我也比你这个想爱不敢爱的懦夫强!”
袁明日喝道:“你说什么?”
高云喝道:“那你为何要骗我说是先想出的妙计,后受白莲教的要挟?你口口声声说只把我当兄弟,既然如此,那么你何必多此一举,来骗我呢?你明明喜欢我,却要装作不喜欢。你这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袁明日知道,这又是秦护院泄的密。
他虽然这次叮嘱过秦护院,为救高云答应白莲教的事不可说,但是秦护院哪里经得住小葵的威逼利诱?
袁明日见这一招使不下去了。于是再使一招,道:“对。我承认我是曾经喜欢过你,但是就是因为你是扩廓之女,所以我才要躲着你。我从一个堂堂的武林盟主,沦为了世人诛之的公敌,这些都是你害的。你就是我的累赘、我的灾星。我现在要与你一刀两断,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高云本就因为父亲的事心存内疚,顿时潸然泪下,道:“你真的嫌我是扩廓之女吗?你真的嫌我害了你吗?”伤心欲绝之下,一时不愿相信。
袁明日闭眼呼了口气,道:“是!天亮后我让护院把你送回去。”转身便去。
高云心道:“他说自己是他的灾星,那自己就不能还在害他。”右足一踢,地上的剑便到了手中。跟着“唰”地一声。
袁明日闻声,一下子便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回头,果见她利剑置到了颈前,惊道:“你干什么?”
高云泣道:“我最亲的人嫌弃我,我最爱的人也嫌弃我,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了百了,大家都省心了!”便欲自刎。
袁明日大喊:“那是骗你的!”
高云一愣。
袁明日续道:“我不嫌弃你!我不嫌弃你!我不想让你走……”
高云将信将疑道:“你刚才说的?”
袁明日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道:“那都是假的!只是我一直都一个勍敌,我是怕连累你,会令自己更加痛苦,所以才跟你说那些话的。我不在乎你爹是谁、我不在乎你是我的灾星,除了在乎你之外,我什么都不在乎……”说着,一步步走近了她。
高云见他说的非常真挚,不像是在骗自己,顿时大喜,叫道:“复兴……”主动抛下了利剑,扑到了他的怀中,泪盈盈地道:“你只管自己好过,可你是否想过我的感受?如果让我离开你,那我还不如死了呢!”
袁明日紧紧搂着她,眼中噙着泪水,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毫无保留向高云述说了的真实身份,以及毕生的夙愿。
高云知道他虽然过去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是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是真的,当下也无介于怀。不禁对他的身事更加同情,对他的感情更加投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