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放弃任何可能,脚大力的踩着油门,在没有来往行人与车辆的大马路上驰骋,双眼长时间盯着前方,已经有些酸涩,我开的太快了,快到已经看不清道路两边的景物,所以我才会如此专注的盯着前方,因为我怕一不心就会车毁人亡。
我在高速路上已经行驶了几个时,天色也渐渐暗淡了下来,看着导航仪上的图标与提示,大概还有半个时就要达到宜山了。
出了丘临,天已经黑了,我已经感觉浑身乏累,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踩着油门继续赶路。
车灯的照射下,路旁的广告牌好像在向我招手,两旁的酒楼,商店,超市,原本应该生意火爆的它们,此刻却无人光顾。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如丘临市一样,整个宜山市也一片死寂,更糟糕的是,车道上横七竖八的车辆将道路完全拥堵,那混乱的场面使我不敢想象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咬了咬牙,将车开上了行人道,然后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将拦路的车辆全部撞开,然后发了疯的往前冲。
中途我看了一下手机,现在已经是晚上八,时间过去了七八个时,离封锁关口的时间还有十几个时,甚至可能更短,但是我却看到了曙光,只要我不浪费时间,不做任何休息,绝对能在封锁关口之前离开隔离区。
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赶路,时间在飞速流逝,争分夺秒间,我竟亢奋起来,一困意也没有了,还有三个时,我将穿过都阳这个城市,达到成庆市,成庆市的名字并没有在电台播报的城市名单里,这明成庆市一定就是隔离区以外的城市,而我,将逃出生天!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就如同一个死亡迷宫,而我却在往迷宫的深处前进,却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还在为此沾沾自喜。
还有一个时我就能出城了,我开始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欢呼起来。但却在这时,我好像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那不是鞭炮声响,我似乎明白了,那是枪响声!
怎么会有枪响声,难道是因为提前封锁了关口?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发生这种事情,我祈祷着,嘴里念念有词:“三清老祖在上,佛祖在上,耶稣在上...”
那稀稀拉拉的枪响突然一阵齐鸣,我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嘶吼。
究竟怎么回事?
我越发感觉不对劲,这如今还没有到关口呢,怎么会有枪声。
浓浓的夜色中,我仿佛看到有人向我这边奔跑过来,在车灯的照射下,我看的仔细,有四个人。
这些人一定是遇到了跟我一样的困难,我在考虑要不要停下车搭他们一程,路上也好有个伴。我的车子开的很快,几乎一眨眼间,他们就到了我车子跟前,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他们的样子。
吼!
我看到的是四张流满脓液的脸,狰狞可怖。那一双双几乎挤出眼眶的猩红的眼睛,仇恨的看着我,似乎是想要将我撕碎啃食,这使我想起了那三只被我杀死的名为畸婴的怪物,与它们不一样的是,这四个人的眼睛里充斥着浓烈的怨毒与仇恨。
他们朝我嘶吼着,像疯子一样撞向了我的车。我有些手足无措,原本打算将车停下来的我猛的踩着油门,只听到‘嘭!’的一声响,朝我的车子撞来的那个人被撞飞了出去,而我则惶恐的踩下了刹车。
我撞死人了!?
我的脑海回放着那个人被我撞飞出去的一幕,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胸口,使我整个人陷入了空白之中。
怎么办?
惶恐的情绪在车内狭的空间里蔓延,我坐在驾驶位置上一动不动,四肢僵硬,脑子里却乱作了一团,像是在等待关于我所犯下罪孽的审判。
“应该没人看到我,一定没有人看到我,没人知道会是我撞死他的,或许我可以...”
“不,我不能这么做,我撞死人了,我会受到惩罚,我该受到惩罚...”
我的耳边有两个声音争闹不休,我该怎么办?
嘭!
我听到有东西在打砸着我的车,我猜想,一定是他们的同伴在指责我为什么撞了他们的朋友,他们一定是要抓我去报警,我将在监狱里度过一辈子。
“不,我还这么年轻!”
我握紧了拳头,内心的挣扎与不安使得我有些犹豫,我开始在黑白之间徘徊不定,我究竟是无奈堕入罪恶的深渊,还是该等待正义的审判?!
我抬起头,内心一片茫然。
嘭!
我终于回过神来,有人已经爬到了我的挡风玻璃上,他在疯狂的用手锤打我的挡风玻璃,那张狰狞可怖,流满脓液的脸近在咫尺,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我,如同我便是他杀父仇人一样。
这个人衣衫褴褛,像是路边的乞丐,他对我咆哮着,露出满嘴锋利的牙齿,唾液从他的嘴角像是透明拉长的丝线,一滴一滴的滴在我的挡风玻璃上,如饥饿的疯犬。
我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躲靠,同时注意到了左侧车窗,那是他的两个同伴,那两个人也在疯狂的锤打着我的车窗,我还能听到他们那歇斯底里的咆哮与怒吼。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将他们的模样看的清清楚楚,三个人都像是得了严重的皮肤病一样,浑身溃烂流脓,除了眼睛,几乎连头皮都没有一块完好。
这个时候的我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傻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被吓懵了,完全失去了判断能力,直到被我撞飞的那个人的出现。
他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褴褛的衣衫滴淌着暗红的血液,他的一只腿严重变形,几乎是被拖着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皮肤严重溃烂以致流脓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他的额角还在流着血,半边脸都被血液覆盖,露出一只眼睛冷冷的看着我,然后向我咆哮嘶吼,我感觉到了他眼中的怨毒,他恨上了我。
怪物!
他们都是怪物!
我几乎从头皮麻到了脚后跟,但是紧接着,我仿佛整个人都放空了,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灵魂像是突然下陷,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支配,怒吼着踩死了油门,朝他们撞去。
“去死吧,你们这些怪物!”
我的灵魂需要释放,罪恶充斥着我的脑海,它使我癫狂,使我无所畏惧!
方向盘在我的手中转动,越野车在我的驾驭下像是被放出牢笼的野兽,那四个怪物一样的人毫无反抗之力,被碾压在车轮之下。
我仿佛听到了骨骼被碾碎的脆响,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在车轮底下挣扎的模样。
我嘶吼着,释放着内心的恐惧与罪恶,他们已经变成了怪物,灵魂需要救赎,我愿意化作罪恶,来超度他们。
我辩解着,像是在安慰自己。我能感觉到我的灵魂潜意识里对自己满怀恶意的讥讽:“你欺骗不了神,只能欺骗你自己。”
嘭!
黑夜使我看不清周围的景象,癫狂中的我撞倒了道路的护栏,我的越野车一头钻了下去,在一阵失重后,随着一声巨响,安全气囊已经弹出,当我在意识到自己的车子在翻滚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黑暗。
······
······
我的身体如同遭了雷劈,浑身上下酥酥麻麻的酸痛,像是骨头架子都散了,下意识的发出痛苦的**。
“张队,他好像醒了。”
一句浑厚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辆越野车,我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光线有些昏暗,但是我能感觉到外面的阳光。
我得救了。
我这样想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昏昏沉沉的睡意再次涌上来,我将眼睛闭上,放心的睡了过去。
我又做了一个梦,不知道究竟算不算的上是噩梦,梦里面,我开着越野车,前方是一群张牙舞爪类似怪物的人,他们都是人类,浑身溃烂,流着脓,猩红的双眼仇恨的看着我,我冷漠的看着他们,踩上了油门,狞笑着,从他们的身上碾压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没有立即睁开眼睛,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浑身都是冷汗。
我开始回忆,忏悔,梦里的那个人不是我,他却长着我的模样,那般无情,冷酷,残忍,我肯定那不是我,我忏悔着,祈祷着,希望能减轻我身上的罪戾,愿昨夜因我而丧生的四个人不再受苦受难,永登极乐。
“勇子怎么样了?”
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威严与低沉。
“他...他还好。”
一个浑厚低沉,带着丝丝沙哑的声音响起,我记起来了,好像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张队!你杀了我吧!”
“你下令吧。”
“你杀了我吧!我活不了了!”
“我这样活着难受啊!!!”
“呜呜呜。”
我听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哀嚎,声音很远,像是被关在独立的屋子里,那绝望的歇斯底里让我难以保持镇定,我终于睁开了眼,挣扎着起身,看清了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