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军人?!”
那个女孩突然睁大了眼睛问我,眼中闪烁的光芒带着异样的友好,虽然我不追星,但我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一种什么眼神,一种向往与崇拜。
但是我却不敢回答她,我知道她是因为看到了我的大衣里面套着的作战制服才如此问我的,可是我并不是,这身衣服的主人已经成为了烈士,而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幸存者。
“空军?”
那个大叔突然话,他的眼神平静,平静中带着异样的沧桑,或许只是他的外表如此暗示我,但他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下意识的微微了头,反正我又没有亲口承认,随他们怎么想吧。我毫不羞耻的如此想到。
但是我的动作却让那大叔眼神微微起了些变化,那警惕而冰冷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些许,可能是这身衣服主人的身份让他放下了对我的警惕吧。
“你们?”
我开口问道,但并没有将话完整。
“哦,是这样的,我跟我爸走散了,这位大叔是陪我一起去找我爸的。”
她显得对我很有好感。但我清楚,这种好感只是一种对军人身份的亲近,这或许让她觉得我可以相信,并没有对我有过多的防备。
“哦。”
我了头。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这位大叔你是空军,那你应该就是昨天在天上战斗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然后降落在这里。这里肯定没有你熟悉的人,刚好我们可以一起,人多力量大嘛。”
她甜甜的眨了眨眼睛,想要将我拉入他们的队伍,给人的感觉很单纯,可她的话,却是利用了诸多东西,就比如她表现出来的单纯,给人的亲切感,很容易打动人,尤其是那种不设防的态度,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但是其本质却只是为了她自己增添保护的力量,可以让她找到她的爸爸。但又有可能是灾难发生后,我的神经有些过敏吧,毕竟她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我将目光看向了那位大叔,他的表情如一滩死水,亘古不变,淡漠的表情让我想到了她,张指挥官,以这个大叔的身手,再加上他对我身份的感官,他曾应该也是一名军人吧,不然不会这么敏感,我猜想。
“退役军人,徐卫国。”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想法,语气生硬干哑的回复了我。我了头,向他致意。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她开口道,明明是一个咄咄逼人的问题,用她那甜甜的嗓音出来,却显得异常柔和,就仿佛在问一个极其普通的问题,也给我一种并不是必须要得到我的答案的感觉。
我了头:“好。”
她得到了我的答案,水灵的大眼睛微微一弯,笑起来让人感觉一阵轻松,可我却有些难以适应,就像是自己钻进了别人的套里,还感到很荣幸。这是一个非常懂得如何利用自己容貌的女孩,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但又不由感觉自己过于阴谋论了,长得漂亮的女人,好像都很会利用自己的容貌吧?这也不怪人家。
“我叫黄颖。”她伸出手,浅笑着自我介绍道。
“周鹤。”
我不得不厚颜无耻的再次借用了那位烈士的名字。
“那我们先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吧,嗯,周哥,你的大衣的口袋很大呢,待会用它多装些吃的带走路上吃。”
她指了指我的大衣口袋,但让我敏感的是她那声什么周哥,叫我不由感觉有些怪异,但她却称呼的如此自然,虽然我知道她叫的只是我的身份,虽然身份不是我的,但仍旧叫我难以适应,但她叫的太自然了,我竟然找不到一丝违和感。
“大叔,你也多吃,我早就听到你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那女孩甜甜的对那叫徐卫国的大叔取笑道。
那大叔了头,将已经拔下了保险的手枪插进了腰带里,在此之前他已经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个超市。
不久前我吃了些东西,所以现在并不是很饿,只是吃了几块巧克力,然后便将开始装袋,那个叫黄颖的女孩找来了两个背包,也开始往背包里装食物了,手脚很麻利,动作干净利索,装满之后,她将一个背包递给了那大叔,然后将一个背包自己背上,显然,我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空着手。男士必修的绅士涵养,一直以来都是我内在修养中的重要一课:“将背包给我吧。”
我道。
她并不显得意外,也没谦让,眼睛弯弯一笑:“好啊。”于是便将背包递给了我。
“好啦,男士们,我们准备出发吧。”
黄颖举了举拳头,看起来并不是很担心前方会有多少危险出现,或许她认为我与那位大叔足以保护她安全吧,可惜,我只是一个冒牌货,空军?别开飞机,我连飞机模型都玩不转。
“外面...怎么样了?”
路上,我紧绷着神经探视着四周环境,耳畔响起了徐卫国的声音。
我的步子顿了顿,脑海中是那些畸婴与怪物在城市中肆掠的画面,惊恐的尖叫声仿佛就在我耳畔响起,我仿佛看到了到了自己父母面对着那些怪物,神色惶恐而绝望。
“还好吧。”
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言不由衷回复他,但其实我也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情况,可能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不堪,毕竟军队不是吃素的,枪支炮弹也不是吃素的。
他可能看出了我内心的不安,也不再问我话。
“哥哥!它们要下来了!!”
我们的右前方,突然传来了女孩的尖叫声,我与徐卫国对视了一眼,警惕起来。
前方是一座桥,桥下的河水已经干枯了,那声音的方向,正是那桥底下。
我听到了那女孩带着哭腔的尖叫声,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打算过去一看究竟,但是身后的徐卫国却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仔细听。
嗬!!!
果然,在石桥之上,竟然至少有十几只以上的尸鬼在兴奋的嘶吼着,它们显然是发现了桥底下的女孩。
“别怕,它们下不来,哥哥会保护你的。”
再仔细一听,竟还有一个人,一个男孩声音温柔的安慰着女孩。
“哥哥!!它们下来了!!”那女孩突然又尖叫起来。
我不由为那女孩担忧起来,下意识的掏出了枪。但是却被徐卫国按住了肩膀,我诧异的看向他,有些无法理解。
他沉声解释:“这条桥是冯平县的南北交界处,平常往来人流很多。”
虽然他没有再继续下去,但是我读懂了他的潜意思,这人没法救,救了就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因为枪声会惊动那些蛰伏在附近角落中的尸鬼。
但他的表情很淡漠,深邃的瞳孔看不见丝毫对生命的怜悯,神色淡漠到让我心头生起几分恐惧,我想,若不是我替了那位烈士的军人身份,他也会对我这般淡漠吧,我不由将头转了过去,看向了黄颖,她竟也微不可察的了头。
我的耳畔嗡嗡作响,仿佛有两个噪杂的声音在耳边争吵。
难道真的不能出手救她们?
虽然我自诩自己是个绅士,也很清楚自己的本性,不算好人,不是坏人,可明明能够做到,却这样袖手旁观,真的可以吗,我过得去良心那道坎吗?
我攥紧了手里的自制长刀,他的手放开了我的肩膀,沉声道:“这边行不通了,我们换条路走。”
而我就如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一样,听着他们的话,僵硬的跟在后面。
我的脑海突然冒出了时候的一段画面:
“妈妈,我的妹妹呢?刚才村长爷爷带我过来的时候你给我生了一个妹妹。”
那是时候的我,在医院的病房里,无知的对躺在病床上的那个虚弱的女人问话。她是我的妈妈,嫁给我爸后,便在安分的呆在村里教起了书,听别人我妈的文化很高,但是嫁给了不识一字的猎人,也就是我爸,据是因为一场俗套的英雄救美。
我妈长得文静温婉,年轻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躺在病床上的她脸色是苍白的,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许多岁,她仿佛很虚弱,虚弱到没有力气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然而无知我的仍旧不肯罢休的追问着她,尽管她最终都没有回答我。
后来,我才从村里人的碎嘴中得知,我并不是独生子女,我曾还有一个妹妹,但是才刚出生就夭折了。
这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却在此刻毫无预兆的在我的脑海中播放起来,画面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