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
我大喊着,将她推开,她仍旧不依不饶的朝我扑来,那双猩红的眼睛充斥着怨毒与仇恨,沙哑着嗓子:“把枪给我。”
我被她的眼神看的一阵悚然,竟有一种面对凶猛野兽的错觉,我意识到她已经完全陷入了仇恨里,她想从我这里抢过枪将那些参与伤害过她父亲的人全部打死。我怜悯她,可怜她,但却不能允许她这么做,因为她的仇恨会葬送她自己。因为那些手里拿着枪的幸存者不会允许她这么做,她是去送死。
“给我!”
她朝我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如金属摩擦般沙哑,状如疯癫,眼神就像是发狂的野兽,扑上来撕扯着我的大衣,她还是不肯罢休。
我死死的钳住她的双手,我没想到她如此娇弱的身躯竟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竟差从我手中挣脱。
许多人将目光望向了我,我甚至看到有人急忙将收好的枪掏了出来,他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
“很抱歉,我没能救你父亲。”
她挣脱不了我的手,听到我的道歉,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那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让我有些发憷,她已经被仇恨占有了,我甚至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成为她仇恨的人,但是我仍要阻止她。
“但是...”
我刚想些什么安慰的话,她便摇摇晃晃倒在了我的怀里,好像是晕了过去。
我吁了一口气,终于安静了。安静中的她显得很文静,只是脸色有些病态的红晕,急促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缓,希望她能睡个好觉...希望...我有些担心她醒来,会继续刚才的那种疯狂。
我看了一眼那仍旧鲜血淋漓的场面,浓郁的血腥味还未散去,地面的鲜血已经渐渐凝固,有些人已经没有了生机,他们双眼圆瞪,面孔因死亡前的痛苦而狰、铁青。尤其是那年不满二十的女孩的父亲,也就是那个警安,身体早就僵硬了,不知道谁那么残忍,一刀砍在了他脖子的大动脉上,断送了他的生命,我有些不忍再看,我难以接受这血淋淋的场面,我害怕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我没来由的想到了自己的双亲,害怕他们...我无法接受。
我抱起女孩,转身离开了,我害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再难遏制住内心对那些参与械斗的幸存者的怒火,真是一群头脑简单的暴民,若不是他们手里有枪,我还真想一人给他们几耳刮子扇醒他们,因为他们做的事,实在是叫人气愤!
我将女孩平放在我的铺位上,想了想,将双枪插在皮带里,将大衣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她的双眼仍然有些通红,只是她看起来很平静。
她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神失去了色彩,那种绝望的茫然叫我的心不由的狠狠一揪,可悲的是,灾难都没有摧毁她,却被一群愚蠢的暴民打碎了她的希望。
“我的大衣里有些吃的,如果你饿了的话,就拿着吃吧。”我慷慨的了一句。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人影从屋外边走了进来,他是弓着腰走进来的,整个人几乎遮住了外面照射进来的光线。
“你啥时候带我们去找吃的。”
那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仔细丈量,起码得有两米三四高。我忍不住心中震撼,这家伙简直比姚明还高,长得就跟个铁塔似的,话有些瓮声瓮气,我对他有些印象,那些幸存者中好像就他拿着刀子砍的最凶,最狠。
看他一手拿着刀子朝我走来,我的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这家伙的体型实在是太有威慑性了,他一倒下来,估计就能压死我。
“有人告诉我,你要不带我们去找吃的,就让我打死你。”他瓮声瓮气的着,还扬了扬手里的刀子,但是看起来傻里傻气。听他的意思是有人叫他过来的,是有人挑事吗?
我想了想,悄悄退后了几步,回到铺位边,然后在我的大衣里面摸出了一块巧克力,对他扔了过去。
一看是吃的,他立即弯下腰,一把就将巧克力捡起来,撕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吧唧两下咽下肚,他摸了摸肚子,瓮声瓮气的朝我:“好吃,不够。”
我一摊手:“没了。”
这时,我已经意识到,这个长得跟巨人一样的人,脑子可能有些问题。但估计要是脑子没问题也就不会被王蛮子忽悠的那般凶残了。
“可我还想吃。”
他像个孩子一样,双眼瞪的跟铜锣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我,就差流口水了。
“你想吃,怎么办?”我问道。
“问你要。”他傻呵呵的道。
“可是我没有呢?”我又问。
“带我去找,不带我去找,我就打你。”他抽着鼻子,又扬了扬刀子,上面还有暗红且斑驳的血迹未曾拭去,渲染了几分煞气。
“好,我带你去找。”我道。
“嘿嘿。”
他憨憨的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突然问道。
他想了想:“别人都叫我傻大力,还有大傻。”
“那我怎么叫你呢。”
我觉得这个大傻绝对是被人利用了,为他感到有些可怜,但是我又想,这大傻长得跟铁塔似的,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劳动力...我的想法很罪恶,我应该为此忏悔,我的确不应该对一个脑部有疾病的人动心思,但是我的确需要一个助力。我起了想要将大傻带在身边的心思,这样既可以让他离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又可以当我的保镖。虽然这样很不人道,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像别人那样丧心病狂的去指使他杀人。
我在心里默默为自己辩解着,这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对别人虚伪也就罢了,却没想,有一天会对自己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但是我需要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哄骗自己的良知,要使得它安心,不然的话,我就要面临它那无声的折磨,不痛不痒,却能使人精神崩溃。
“你给了我吃的,你可以叫我大力。”他想了想,对我瓮声瓮气的道,显然是我刻意讨好他的举动让他对我有了好感。请原谅我的用心不纯。我想着,便又从大衣的衣兜里悄悄摸出一块巧克力给他扔了过去,并道:“大力,你待会儿跟着我怎么样?我带你去找吃的。”
“好。”
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就了头。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对他笑了笑。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发现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傻大力,强烈的恨意几乎从那双大眼睛里迸射了出来。
“大力,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儿就出来了。”我看一眼急忙将巧克力塞进嘴里的傻大力,对他道。他也应声走了出去。
然后我才转身看向她,吁出一口气:“他只是一个傻子,你不要被自己的仇恨蒙蔽了心智。”
完,她看向了我,声音沙哑但却平静,只是目光冷漠的让人不由一阵心底发寒:“傻子就能随意杀人吗?傻子就能把别人的性命不当回事吗?”
我无法回答他,从法律上讲,有精神疾病的人意外发病杀人并不犯法,但是每每我看到有这样的新闻出现内心都会没来由的愤怒,并指责法律的缺陷。所以,我无法回答她。
“我要跟你去。”
她看着我,眼神已经恢复了些许清明。但是她的要求让我很意外,我想了想,拒绝了她:“你不用去,外面很危险。”
“很危险?!很危险我就不用去了吗?在这里等别人来杀死我?凌辱我?!”
她的情绪突然又激动了起来,猛的从铺位上跳了下来抓住我的衣领:“我不去找吃的,指望谁来养活我?!”
“他们吗?”她一只手指着外面:“是他们杀死了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