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司马六甲查到一关于英吉利人的“传言”消息,随即将情报发往鸡笼厅,而在鸡笼厅的情报司总部又赶紧发消息追上了刚到燕京入驻天齐庙的傅宁,以至于张伍见到傅宁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好、而是转交情报。
“东家,马六甲特级情报!”,张伍将一纸电文交给傅宁。
“今查,一七二三年底至一七二四年春、促成英吉利人联合欧洲诸殖民者合作吞并天竺策略的神秘人是‘密斯赵’!现有情报‘密斯赵’是来自朝廷燕京的一个跛足道士。其余不详!”。
傅宁看完电文沉思了半天,“莫非英吉利人吞并天竺的事和朝廷还有什么关联?”。
张伍不便乱猜,“燕山堂查到过,顺和帝曾有过一个隐秘的帝师,是一个跛足道士;四五年都不见人影了,也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会不会是他?”。
“——?——此人什么来历?”
“可能叫邬思兆。——,燕山堂查过好久,这个人疑似是乾平十四年江南科考案的事首;当年扬州春闺科考舞弊案爆发,考生邬思兆煽动八百学子冲击打砸扬州学政衙门;后来乾平帝杀了好多官员,因怜惜邬思兆的才学只命人打断了他一条腿、判其终身不得入仕。上个月宋文理和贾雨村聊天的时候我在旁边,贾雨村邬思兆当时出家当了道士,所以我开始怀疑顺和帝身边的跛足道士是邬思兆,只是没有人见过他、不敢确定真假!”。
“他现在京师吗?”
“不知道!——前几年不见人影,所以我曾怀疑顺和帝是否有过这么一个帝师;但是今年春节我们发展的大内情报员曾传出消息‘帝师’进京了,我才确定顺和帝有过这么一个帝师!”
“大内的情报员是谁?又是怎么的?”
“是浣衣院太监总管项城,他是顺和帝龙潜时的老人,后来顺和帝登基后把他分到了浣衣院,没有重用他他就离了心;燕山堂让他的表外甥冯阳随他姓项,还给他在河南置办了六千亩地,所以项城就投向了我们。据项城,顺和帝龙潜的时候有个神秘的师傅,是个跛足道士,姓邬,河南口音,项城只是听过却没有见过;今年春节顺和帝曾休息了三天接待一个神秘人,项城猜测是帝师进京了,不然顺和帝是不可能连休三天的;要知道顺和帝平时是一天都不歇的主,连重病时都要上朝,所以除了接待帝师、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那也不对啊!——,你看,当年审王宗然时王宗然命王子腾杀良冒功的是‘京里来的神秘人、跛足、河南口音’;现在你帝师可能是‘当年江南科考舞弊案的事首考生邬思兆’;而太监项城的法是‘帝师是跛足道士、姓邬、河南口音’;——这些对不上啊,扬州的邬思兆怎么是河南口音?”
“应该没错,——我上个月曾去信淮扬堂,他们查到邬思兆是河南商丘县人,但祖籍是扬州的,所以邬思兆应当是河南口音;而且乾平十四年邬思兆会在扬州科考、碰巧赶上了江南科考舞弊案。——淮扬堂还查到邬思兆曾在扬州东南的慧云观出家,但是乾平十七年、当时还是四皇子的顺和帝金铮下江南协助漕运后邬思兆就消失了;现在看来乾平十七年邬思兆肯定是跟着顺和帝走了!”,张伍肯定的。
傅宁沉思了一会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那么就是帝师就是扬州邬思兆,跛足、道士、河南口音;可马六甲查到的那个给英吉利人出谋划策的跛足道士“密斯赵”又是谁?难道真是邬思兆?他想干吗?!
“给鸡笼发报,让马六甲接着查‘密斯赵’和英吉利人吞并天竺的决策过程;同时通传听风阁,让他们一有道士邬思兆的消息立刻上报!”。傅宁发现自己是不是和“跛足道士”“杠上了”?前面杀了一个跛足道士是“定春候朱意”,现在是跛足道士“帝师邬思兆”;自己是不是和跛足道士特别“有缘”?!
“对了!先不邬思兆的事了;这次我来燕京给你带了‘宝贝’来,你猜猜是什么!”。傅宁的思维极具跳跃性,刚起邬思兆这又突然转到“猜谜”了。不过张伍已经习惯过和傅宁的对话,所以并不奇怪这种思维跳跃性;但是他还是奇怪有什么东西能够被傅宁称之为“宝贝”。
“毒药?劲弩?或者是新式手枪?——鸡笼又出什么新武器了?”,张伍看着傅宁拿出的木盒子疑惑道。
“不是!你再猜!”,傅宁摇了摇头。
“——?猜不出来。”,张伍也摇了摇头。
“你看!”。傅宁打开木盒子拿出了几张“厚纸”交给张伍。
是几张“泛黄的厚纸片”,纸张上有模糊的黑白人影像。张伍盯着“纸片”看了片刻后逐渐激动起来,疑惑的看向傅宁,“是顺子和他娘吗?!”。
“对头!——科研司的两千学生和匠师研究了一年多才捣鼓出来的‘照相机’,好像是用溴化银什么的做的材料;这是实验品,技术还不成熟,定影效果差、相片还不清晰;从鸡笼带出来的时候还挺清楚的,这才二十多天就泛黄了,等以后技术成熟了就好了,到时候就可以看到清晰的照片了。”;傅宁也很激动照相机的诞生,虽然效果还很差,但总归是个开始,技术终究会积累起来的。
张伍的眼睛开始泛红,“像他们娘俩!——他们还好吧?我常年不在家,也不知道顺子还认不认得我?”。
“都挺好的!——我来燕京之前去看过行政区家属院,顺子长高了,认识了两百个字了;他还长大了像你一样‘当兵’、当大英雄,所以肯定是记得你的模样的!”,傅宁愉快的笑了笑。
张伍把模糊泛黄的“相片”看了又看,然后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真想他们娘俩!”,
“宝贝吧?你们常年在外,家人才是你们的宝贝!”,傅宁的话到了张伍的心里去了。
——
我这次来燕京要办很多事。第一件事就是要睡贾府的女人们,第二件事考察一下军事劫掠燕京的可行性;另外还要弄明白一些问题,比如朝廷的人口和赋税详情、贾史王薛四家的底蕴、朝廷近期的战略方向,等等;都要调查清楚。这次我可能要在这呆上两三个月,保密是个大问题,你们怎么解决的?”。
“——?很麻烦!——,东家你在这呆上半个月都好保密,但是时间长的话有些麻烦。天齐庙在朝廷的道录司管理名册之中,应天府和九门都御使都管不到,再应天府尹贾雨村现在是燕山堂的人,所以天齐庙里很安全。主要问题是这次来的人太多,万一有人泄密就麻烦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带来的近卫两个营九百人都忠心的很;现分散化妆潜伏在京郊,管理都很严格,不会泄密。这次要办的事情很多;我就怕因为动作太多会引起一些人的怀疑,从而造成泄密!”
“也是这个理!按东家你的,要调查朝廷的人口赋税、战略动向、京畿军备、勋贵底蕴,还要睡贾府女人,动作是多了些!——我们最好是转移朝廷的视线,看看能不能把朝廷的视线转向别处?那样的话我们动作起来就方便多了!”
“你到我心里去了!——我正想着怎么让朝廷的注意力转向别的地方呢!你先你的想法!”。傅宁感觉张伍的思路很合拍,正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要不让贾雨村再挑一次‘士绅一体纳粮’?”。
“不行!”;傅宁摇了摇头。“上半年才挑拨过一次,贾雨村因此获得了顺和帝的青睐,但是顺和帝没斗得过士绅集团,只勉强推行了一条‘厘清丈亩’;暂时看顺和帝不会强推‘士绅一体纳粮’,时机不对,挑拨不起来。”。
傅宁想了想又道,“能转移朝廷视线的无非‘五乱’!‘宫乱’、‘王乱’、‘官乱’、‘边乱’、以及‘民乱’;挑动‘士绅一体纳粮’属于‘官乱’,属于皇家和士绅集团的斗争,最近半年是挑不起来了;‘边乱’影响不了京师,‘民乱’会伤及汉民族的元气,所以这‘三乱’是不能用了,剩下的就是‘宫乱’和‘王乱’两策了;‘宫乱’是宫中内斗之乱,‘王乱’是皇家内斗之乱,看样子只能从这两策上想办法!——你可有什么思路?”。傅宁问向张伍。
“我对内斗的计策不擅长,宋文理熟悉这些,不如把他叫过来问问?”,张伍一时想不出法子。
“他在哪呢?”
“在门口呢。”。
“把他叫过来!”
于是张伍出去把宋文理叫进了房间。
“王爷好!”,宋文理进房后立即给傅宁敬了个军礼。宋文理是“半路”进的情报司,不是傅宁在琉求起家的“老人”,所以没有资格叫傅宁“东家”。
“坐吧!”,傅宁看向宋文理后指了指椅子;“你也别喊我王爷了,就跟着张伍喊我东家吧!这三年你们工作做的挺好,辛苦了!”。
宋文理一听傅宁的话便激动的站了起来,又敬了个军礼道“谢谢东家!”。傅宁让宋文理喊他“东家”便意味着认可了宋文理有“老人”的资历身份,这是东海国许多人想追求都追求不到的资历身份。
张伍把自己刚才和傅宁的谈话简要的和宋文理了,宋文理便开始沉思,过了一会才道:“其实‘民乱’的法子也能用!——不用挑动真的民乱,只需要弄出一些奇怪的案子、传传谣言就能吸引朝廷的注意。上半年旅顺厅闹过一件‘猫脸老太太’的事情,流传甚广,我们不妨拿过来改改,当成谣言在京师传传;要知道神神鬼鬼的事情最吸引人了,皇帝也不例外!”
“猫脸老太太”是上半年旅顺厅的一件事情,当时一个民间老太太病故后的脸相像一个猫脸,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诈尸的谣言;民间到处疯传其成了僵尸、一到晚上就出来咬人,咬到谁谁就成了猫脸,以至于影响到旅顺港的装卸工晚上不敢出来搬运货物;旅顺厅政务阁阁长出来辟谣也没有用,最后还是田彦武出来“猫脸老太太”被军队打死了、谣言才逐渐消失。现在宋文理起这件事倒是引出了一个思路,傅宁不得不称赞宋文理的思维活跃。
“欧洲有个吸血鬼传,我们不妨也拿来用用!”,傅宁的思路也打开了;“欧洲人传中的吸血鬼喜欢咬人、喝人血,怕阳光,晚上出来咬人,被咬的人会渐渐变成新的吸血鬼、也喜欢咬人;我们不妨把这个故事弄成‘京城里的真事’传传!”,傅宁道。
“如果再弄出几具被吸血的干尸就更好了!”,宋文理紧跟了一句,“把谣言传凶一些,朝廷的视线就会转到谣言上来,我们做事的时候也就方便了许多,偶尔漏出马脚也不会被朝廷关注。”。
傅宁看了看宋文理,不由自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