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很忙,所以,也没顾得上好好想一想,到底要如何处理与韩星泽的这段关系。继续躲着显然不是她做事的风格,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想清楚,对于感情的问题,她真的不太擅长处理。
她也想过要去找唐枫聊天诉苦,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被叔叔知道了这件事,又不知道要念叨成什么样了,还是她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好。
不然还是出去走走吧。唐瑾扫了一眼桌上的日历,今天是周二,明天就是她和司徒卓然约定见面的日子,怎么也该去确认一下那个见面的地方了。
眼看着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不能吵醒唐枫,唐瑾换了衣服,蹑手蹑脚地出门。
她要找的是家铺面很小的咖啡店,开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连店名都没写,门口只是摆着一个巨大的铜质船锚,看起来就是唯一的标志物。
这家店的名字叫“老船长”,24小时营业,吧台上摆着一架半人高的木质游轮模型,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航海地图,无一不与店名相呼应。
唐瑾进门时,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看店的店员原本趴在吧台上昏昏欲睡,被吵醒的时候睡眼惺忪地递过来一张餐单,唐瑾扫了一眼,礼貌地要了一杯咖啡。
走到靠里的一个单独的位置坐下,这里每面墙上都贴着各种各样的便签贴纸,写的大多都是自己的愿望和祝福,桌子中央摆着一个小碟,里面放的都是便签纸和笔,她好奇地拿了一张过来,举起来放在灯下细细观看,漆黑的眼眸里流转着淡淡的光晕。
果然是这样,她猜对了。
店员送上咖啡,唐瑾便端着杯子四处踱步,一边看着每面墙上贴着的纸条,这里有祝福的,有许愿的,色彩缤纷,眼花缭乱。
唐瑾看得极快,目光一层层移开,终于在某处一停,墨色眼眸一闪,泛起层层凉意。
果然在这里。
那熟悉的笔迹,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写着几乎相同的话。
Would you like to have a cup of tea here, with me?
唐瑾知道她猜对了,司徒卓然留下来的那张字条,对着灯光,能看到依稀的水印,这就是他留给她的线索。她在网上查了很久,才发现只有这里的贴纸,能看到同样的印记。
她把司徒卓然写的那张纸条小心地揭下,翻过来发现上面写着一长串的符号,全部都是横线和圆点,唐瑾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杯子,随手抓了支笔,在上面翻译起来。
司徒卓然留下的是摩斯密码,这一组全部都是数字,翻译过来是一个手机号码。
唐瑾想了想,用自己的手机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时间,地点。”
她小口抿着咖啡,手机放在手边,屏幕忽然没征兆的一亮。
“这都难不住你噢!^_^ ”
司徒卓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发来的信息里加了一个笑弯了眼睛的表情,唐瑾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他笑得懒洋洋的样子,那双淡茶色的眼眸闪着光,漂亮的不像话。
她的心忽然跳得快了两拍。
指尖一滑,差点拿不住杯子,唐瑾将杯子放回桌上,这时手机屏幕忽然又是一亮。
“晚上10点,我在Distance等你哟!”
唐瑾认得Distance,那是在D市很有名的一间酒吧,不过她并没有去过,只是听朋友无意间提起过,所以有些印象。
她将手按在脖颈的位置,那里原本是带着怀表的地方,可现在是空的。想起司徒卓然指着她的脖颈说,重要的东西,怎么就那么随便地挂在外头?也不怕弄掉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璀璨明亮,轻抬眼眸的瞬间,就灼的心隐隐作痛。
他说,哎,有没有兴趣一起转一转?
半扬着下巴,语调轻佻,明晃晃的骄傲,骨子里透着掩饰不住的锐利。
那人看似慵懒,可骨子里却是极为强悍的。
唐瑾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垂下眼眸,嘴角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笑意。
心里竟然是期待的,对于这个男人,这场见面,她的心中没有畏惧,而是无比期待。
回到家时天已经大亮,唐枫在厨房做早餐,听到唐瑾进门的声音,于是悠然笑道:“大清早的跑哪儿去了?”
“临时约了人,就出去了一下,没吵到你吧?”
唐瑾语气柔软地解释着,将情绪掩饰的很好,唐枫端着两碗面从厨房转出来,白衬衫外罩着围裙,黑发湿润,闪着晶莹水润的光芒,应该是刚洗过头发的样子。
唐瑾很自然地跑去摆好桌子,看着唐枫将两碗面放下,视线一转,与自己的目光对视。
中年男子的目光柔和温润,可偏偏有种洞悉世情的敏锐,唐瑾觉得自己被他不经意的一眼看得胆怯,脖颈上没有挂着怀表,那一块皮肤空荡荡的冷得骇人。
“先吃早饭吧!”
唐枫只是安静地看了唐瑾一秒钟,然后就笑了笑,抬手解下围裙,抖了抖摆在一边,一副庄重长辈的模样。
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看出唐瑾的异样,抬手取了筷子,递到她的面前。
唐瑾的指尖莫名颤抖了一下,唐枫的神情太温柔,这样的温柔足以让她从此沉溺,那一瞬间,她觉得恐惧。
这样的温柔,足以在无声无息间,杀人于无形。
唐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这样的念头却忽然从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久久萦绕不去。
可能吗?一个普通的咖啡书店老板,会是这样的人吗?
她在十七岁时被他收养,那时候他只有二十五岁,依照常理,孤儿院不会允许他成为她的监护人,可是,他却能办好所有的收养手续,然后带着她移民加拿大。
成年之后,她也曾经想过,唐枫决不能无缘无故地收养自己,可是,这么多年,他却从来没有说明过原因。
他不说,她便不问。
十年相依为命建立起来的信任,怎么会敌不过那些忧心的猜忌?
唐瑾终究还是沉了沉眼眸,接过唐枫递过来的筷子,鼻尖凑到碗边闻了闻,问道:“这么香,是什么面呀?”
“虾子面。”
唐枫温柔一笑,却不动筷子,只是看着唐瑾低头吃面,女子把头埋得很低,似乎连脸上的表情都看不清,看得出她有心事,可是她不说,他便不问。
因为他们对彼此都有着同样的信任,所以就算不做任何解释,也依旧坚信对方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这样,也就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