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点点繁星,夜幕中静静点缀,北风冷冽,冻不着它们。
迟疑步履,徘徊而行。
一挥手,阻止了守门太监的通传之声,皇帝聍踱着局促的步子,慢慢走向内室————凤暄宫的内室。
白天,他口头上下了册封贤妃为贵妃的圣旨,册封大典要待礼部挑选好良辰吉日才能正式册封贤妃为贵妃。
来仪宫里,他从贤妃口中听闻了事情发展的来龙去脉,不免深深迷惑。
皇后要害贤妃,他明白。
可她为什么要救贤妃?
还命贤妃做她儿子的义母?
一句“太子之母,何人敢杀”,堵住所有人说辞。
太子之母是谁?
是皇后啊!
满朝文武,试问有谁敢杀皇后,敢杀舒相的女儿?
没有人敢。
就连他这皇帝,暂时也不能杀她。
今夜,是贤妃跪在地上,哭着苦苦哀求他来凤暄宫的,来探望皇后,来宠幸皇后。
而他,顺着贤妃的台阶,徘徊而来。
其实,早在他下旨册封皇后的儿子为太子的时候,他便决定了,暂时收起所有利爪,变成温顺无害的小猫,极尽可能的宠幸皇后,让她取代贤妃风浪尖上的位置,成为后宫嫔妃的箭靶子。
例行公事的宠幸,从他宠幸生平第一个女子起,便是如此,如今在他例行公事的名单上多加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
本来,他是这么打算的。
可他走进凤暄宫后,不禁被凤暄宫的布置吓到。
素雅清幽的布置,脱俗不凡的品位,安逸静心的环境,微冷空气,随时保持清醒头脑。
这里,是一个皇后住的寝宫么?
这里,是大莫皇朝第一大贪官大奸臣女儿所住的寝宫么?
怎么看怎么象冷宫。
若非有许多静静伺候着的奴才跪在眼前,他一定会认为这里是远离尘世的冷宫,而非一个妇人所住的地方。
使了个眼色给身旁伺候的毛离顺,让他在外伺候着,独自一人,缓步向内室走去,边走边悄悄四处打量,似乎是第一次仔细看凤暄宫里的布置。
笑颖暗暗欣喜,满怀期盼的望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纤眠隐隐担忧,忐忑不安的凝视着皇帝背影慢慢消失。
凤暄宫里谁不知道,入夜之后,皇后习惯只穿一件薄纱在内室逗弄太子,不喜人打扰。
此时皇帝进去,看见的会是什么样春意昂然的场面,谁想不出来,至于后面会发生些什么,又有谁想不到呢。
面对衣衫半透明佳人,哪个男人把持的住啊。
更何况是不知“克制”为何物,拥有后宫三千粉黛尚嫌不够的人间帝王。
皇帝聍脚步极轻,极佳修养的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显得不慌不忙,不急不噪,哪怕是最焦急的时候。
云髻松绾,铅华褪尽,素面朝天,薄纱披肩,玲珑曲线,若隐若现,侧面娇颜,白里透红,嘴角弧度,柔缓舒心,甚为满足,细声轻语,轻哄稚儿。
好一派和谐安详的画面!
不知为何,皇帝聍看着眼前温暖如春的一幕,一股暖流悄悄流进心田,驱逐了内心的冰冷,连对皇后的厌恶之感,瞬息间似乎也淡化了些许。
袅袅淡雅熏香,如烟如雾,萦绕着全然放松的她,似嫡仙之人,偶落凡尘,随时会随风归去。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竟隐约激起他征服欲,渴望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看她在他身下绽放何等美艳魅惑。
唇畔发丝轻颤,逗弄着水灵灵,素手轻抬,一撩,将发丝别于耳后,无意擦过高高肿起的脸颊,低吟一声,黛眉微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继续轻哄着摇篮中咿咿呀呀划动着小手小脚的粉嫩婴孩。
心一颤,凝视着她高高肿起的脸颊,皇帝聍似乎有些懊悔自己的急噪卤莽。
似察觉到身后有人,不属于凤暄宫的人,水灵灵猝然回头。
一惊。
水眸微微睁大,黛眉悄悄挑高,丹唇轻启,随后立即抿成一线,伸手一扯,抓过一旁江南锦绣屏风上的裘衣,一个旋身,紧紧包裹住纤瘦身躯,遮掩住所有春光,隔绝了皇帝聍视线的肆意入侵,包裹温暖气息,释放无限寒意。
没有行礼,没有恭敬,没有羞涩。
皇帝聍无法从皇后脸上寻找到一丝旁的嫔妃应有的特征,她有的,是傲然漠视的遗世独立,不同于后宫、朝廷所有人的傲然漠视。
这份漠视,让皇帝聍感觉很不舒服,纵使每日朝堂之上舒隆革面对他时面带得意之色,也必须恪守臣子的本分,不敢太过放肆,哪有半分皇后此时的彻底无视。
调整了下内心的不悦,皇帝聍说道:“怎么,皇后见到朕竟不行礼?”
水灵灵怔忡一下,水眸微眯,僵直欠了欠身道:“臣妾参见皇上。”冰冷的话语,没一丝温度,冷的伤人。
“平身。”皇帝聍扫了眼依旧轻摇着的摇篮,眼底生出厌恶之色,隐藏的极为隐秘。
不愿与皇帝同处一室的水灵灵冷着脸,朗声道:“来人。”
“奴婢在。”凤暄宫的大宫女笑颖、纤眠赶紧冲进来。
“皇上驾到,为何不禀报?”竟让皇帝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样,真是不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