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小雨淅沥沥,矮草沾染雨水,滋润着碧绿油光,春风抚面柔多情。
杨柳河畔,白马蹄轻,埋头啃草。
河面波光粼粼,荡漾层层微波。
一袭水蓝飘然而至,伫立于河畔,水眸晶亮,唇瓣带笑,青丝飞扬,裙袂飘飘,恍若出水芙蓉,美伦美幻。
欣赏着春水荡漾,心,暂时得到片刻的宁静。
十天!
她有十天的时间!
这十天,她是完全自由的,不受任何约束,不需遵守任何规矩,不用带着面具示人。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大好,唇瓣笑容更甜更美。
“喀嚓”
河面碎裂,水花飞溅,乌黑墨发甩起,水滴四溅,不少溅于衣衫上。
轻笑一声,丝毫不以为意。
她本可轻易避开飞溅的水花,却不愿,笔直的站立着,任水花溅自己一身。
无论何时,只要一运用武功,她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是如何炼成如今的身手,忍不住想起残酷的过去。
此刻,能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美事,哪怕是妄想。
伟岸的身躯,光裸的身体,点点水珠映衬着阳光,闪烁着流光异彩的光辉,霸气阴霾的脸色尚未完全退去,触及河畔衣衫半湿女子,不由得一怔。
好一个水灵佳人啊!
算不上绝色倾城之容,却是那样的赏心悦目,飘逸如瀑布的青丝,水波粼粼的剪瞳,荡漾着丝丝空灵之感,不期然划过一抹飘渺之色,快的让人错愕是幻觉,秀挺的鼻梁,略显倔强之色,润红的脸颊白里透红,单薄的樱桃小嘴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她的美,不如玫瑰的美艳逼人,不似牡丹的雍容华贵,不若寒梅的一身冷傲!
她的美,如同一泓清泉,清爽而干净,洗尽尘世间所有尘埃,褪却尘世间所有烦恼!
她的美,沾染着少许山野之气,不野性,惟是清新烂漫,仿佛是黎明十分第一口吸进胸腔的空气,充斥着身心,再疲惫的身心,在见到她的美时,尽数化为乌有!
清新美人他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比眼前的姑娘更给人如此清新之感的,原本阴郁烦躁的心情,似乎在对上她淡雅柔美笑容之时,化做一缕春风,悄悄流走。
春天,真的到了!
看她身形未量,脸蛋稚气,瀑布青丝尚未绾髻,显然不到及笈之年,心中大为赞叹,如此年龄便有此等风采,待她及笈之后,不知有多少豪门公子会踏破她家大门啊!
想到此处,内心隐隐烦躁,不知何故。
待迟钝察觉水灵佳人衣衫半湿,略显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时,他终于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好事”,当下又内疚又冲动。
他不是没有女人,享受鱼水之欢也是夜夜必有,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冲动,面对一个第一次见到的姑娘,竟产生强烈的欲念。
慌张上岸,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结巴道:“姑,姑娘……抱歉,在下不……不是故意的……”
“不碍事。”略显清冷之声流泻而下,不丝飞流直下瀑布那般宏伟,反有水滴石穿的坚韧感。
心中恍惚,好感急剧增加,稍微整弄下衣衫,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太过失礼,抱拳道:“在下莫,莫盛,不知姑娘芳名?”
瞧他模样虽有些狼狈,却不失高贵气质,华贵的衣料,通体雪白的宝马,蹄下生风,乃是千里良驹,明显是出身王公贵胄才匹配起的。
飞扬的剑眉,刀刻般立体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流露出睥睨天下的贵气,坚毅的唇形,再加上他姓莫,她不会愚蠢到以为他是个普通人。
这里是大莫皇朝,虽说天下姓莫之人何其多,能出现在都城附近,又有如此绝佳气度的,想来身份最低,也是个能在朝廷上呼风唤雨的人物。
若在平日,她一定谨守本分,与他套近乎,以供不时之需要,此刻,她不。
水灵佳人浅笑,不揭穿他,敛眉低声道:“灵灵。”
芳名?
她不曾有名讳!
目前的名字,是她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用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水灵灵!
莫盛心隐隐发慌,为她一丝浅笑,的确,世间再没有比“灵灵”而字更适合眼前的水灵佳人了,她清水般的模样,惟有世间最为空灵的字眼才可以形容。
灵灵……
如果她姓水的话,不正是“水灵灵”的佳人了么?
“灵灵姑娘要去哪儿,在下送你一程,当作赔罪,还请姑娘别怪罪在下。”莫盛结结巴巴道,脸上闪过一丝局促。
象他这种过惯了豪迈生活的男子,突然面对如此水灵的小姑娘,生怕自己的粗犷吓坏了她,只得压着性子,学那酸秀才般婆婆妈妈说话,心理别提多别扭了,而所有的别扭在对上水灵灵水灵宁静的面容时,都消失无踪,如一泓清泉滑过心田,留下的惟有甘甜。
莫盛说话的神情有些别扭,可说出的话却不容水灵灵拒绝,他说了是“赔罪”,若水灵灵不让他送,便是“怪罪”他,若水灵灵不拒绝,则说不定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朝廷之人,多结交无益,尤其是在此时。
水灵灵轻笑道:“不知莫公子要去哪儿?”
莫盛微怔,被她清水笑容迷眩了眼,下意识答道:“在下急着要出城。”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不迭。
水灵灵不揭穿他的窘迫,装做有些为难道:“真不巧啊,灵灵刚好要进城。莫公子急着出城,想来是有急事,灵灵怎敢麻烦莫公子。”
莫盛脸露难色,此刻他实不该再多耽搁时间,晚一分到边疆就多一分危险,朝廷大权尽在舒隆革手里,那老家伙分明有弑君篡位之心,他此次离开都城,为的就是赶往边疆夺取军权,好让他有所顾忌,在皇兄筹备好一切前,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刻,他却……
罢了,罢了!
莫盛从怀中掏出一块成色极佳的雕龙玉佩,里面刻了一个“诚”字,递予水灵灵道:“在下有要事在身,不能送灵灵姑娘进城,这块玉佩乃在下贴身所佩带,赠予姑娘权当赔罪,还望姑娘别瞧不起在下。”
平静的面孔微裂,水灵灵难掩心中惊诧,饶她再如何回避,仅从那玉佩的成色质地,以及镌刻其中的字上也能推测出莫盛的身份————当今皇帝莫冉聍的亲弟弟,诚亲王莫冉盛。
想不到他如此年轻俊美,瞧他的模样,不过二十出头,此人战功赫赫,是大莫皇朝的著名将领,在朝廷上与权倾朝野的舒相有的一拼。
诚亲王年纪尚轻,发展空间极大,而舒相垂垂已老,任其再心思缜密,手段无数,又怎敌的过岁月侵袭,再加上他膝下无子,连个女儿也没,过个几年,还能敌的过年轻力壮的诚亲王么?
听说皇帝刚下了圣旨,明着说诚亲王在都城闲散惯了,去边疆历练历练,实则是想让诚亲王夺了舒相在边疆东大军的兵权,削弱舒相手中的权利。
想来他这一路,不会好走。
水灵灵笑的柔美,使早已对他一见倾心的诚亲王险些神驰荡漾,不假推辞的接过玉佩,说道:“莫公子如此说,灵灵也只有收下。天色不早,莫公子赶紧上路吧,不然很难在天黑之前找到住宿之地。”
得罪诚亲王没什么好,顺水人情做一个便是。
江湖与朝廷,向来井水不犯合水,想必他们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若有需要时,说不定他还能救她一命呢。
莫冉盛不知水灵灵心中打算,见她面带羞涩收下玉佩,内心隐隐雀跃,当即飞身上马,依依不舍的瞧了水灵灵最后一眼,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