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帐里的王翦彻夜未眠,蒙毅说得对,自己是大秦将军,若是梓笙看到自己现在这样,也一定会失望的吧。这些年,梓笙音讯全无,自己才会把对她的感情转移到念卿身上,更何况念卿和自己都是个男人,如此这般,岂不是成了笑话!
第二日清晨,众位秦军将领又都齐聚在将军帐内,王翦清了清嗓子,指着沙盘说道:“如今,以秦军的战斗力硬要攻城恐怕不易,本将决定,二十万秦军分为两路,分别从平阳,宜安两城突破,包围邯郸,如此一来也可减少秦军损耗。”
“将军明智!”沙盘前的杨端和仔细揣摩着路线,眼前一亮拱手说道。
念卿也上前一步,看了看沙盘,点了点头说道:“此法可行。”
听到两个军师都如此说,众人也安下心来,等待王翦的命令。
“众将听令,桓齮和念卿领兵十万,由平阳而上,从西面包围邯郸城。”
“诺,末将领命。”桓齮和念卿拱手应道。
“蒙毅杨端和,你二人随我攻宜安,从东面包围邯郸,届时,二十万秦军于邯郸汇合,拿下赵国王城。”
“诺,末将领命!”蒙毅和杨端和也一拱手,厉声答道。
王翦说完看了看身边众人,随后皱着眉嘱咐道:“诸位,此次一战,切不可掉以轻心,若是赵王真的将李牧调回,到时他李牧也只顾得了一端,另一端人马定要保存实力,以便后续作战。”
随后又看了看梓笙,担忧的说道:“念卿,桓齮这小子生性冲动,有你在一旁给我好好看着他,这十万大军我就交给你们了···”
“将军放心,念卿定会鞠躬尽瘁,秦军在念卿在,秦军亡念卿亡!”梓笙拱了拱手,粗声说道。
“诶!将军,你怎的还如此说我桓齮?将军放心吧,桓齮不冲动便是了!”一旁的桓齮有些委屈的说道,堂堂八尺的汉子,如此一说,反倒将众人逗乐了。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小子,若真是有事,切记要和念卿商量,万不可擅自行动。”王翦给了桓齮一拳,不放心的嘱咐道。
“将军,你就放心吧。”桓齮拱了拱手说道。
“好,两路人马准备一下,即刻出发。”王翦大声说道。
“诺。”众将得令之后,纷纷大步跨出军帐,为接下来的行军做准备。
看着转身走出去的念卿,王翦犹豫了许久,终是按耐住想说的话,转身坐回案几旁,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只有将他调离自己身边,自己才能心无旁骛的去打仗,念卿是个人才,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毁了这青年才俊的前程。况且此次一战,若赵王真是调回李牧,那李牧想必率先选择东面路线,到时东面秦军由自己率领,便可给西面秦军拖延足够的时间,桓齮和念卿只消成功攻下平阳城,这仗,秦军也算是胜了。
回到军帐的梓笙,心里也是没了底,凭自己的印象,秦国是在秦王政十八年的时候才首先灭了赵国,十四年和十五年的对赵战争中,史书上并没有详细描写,只是简单的一个败字便草草略过。就连对桓齮的记载都没有什么详尽的信息,想到这的梓笙不由得皱起了眉,此次秦赵一战,只怕秦军凶多吉少。
这一边,赵国王宫内,一众大臣站在大殿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着,台上的赵王急的连坐都有些坐不住,直到门外的侍者高声喊道:“将军李牧到---”
赵王一听是李牧,脸上也似乎没那么僵硬了,连忙说道:“快宣。”
不多时,众人就见那李牧一身红色战袍,背后的披风已被连日来赶路的泥土染的脏污不堪,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饱经风霜,但唯独那双黝黑面容上的双眸依旧如鹰般犀利,李牧虽然已将近五十多岁,可身形健壮如青年,健步如飞,声如洪钟,一进王殿,重重一跪,大声说道:“臣李牧拜见大王。”
“李将军快请起,快请起。”赵王见当真是李牧回来了,连忙抬起手说道。
“谢大王。”李牧站起了身,身形挺拔的立在大殿中央。
“李将军,眼下秦军已经攻到我赵国武城了,只怕再如此下去,邯郸不保啊,将军,这可如何是好?”赵王一脸愁苦,对着李牧说道。
“大王,李牧愿领兵抗秦。”李牧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一句请命便让赵王的焦虑平息了不少。
赵王一听,心下大喜,连忙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命你领兵抗秦,保我邯郸城。”
“是!李牧定不负王命!”李牧一拱手,又大声说道:“大王,兵贵神速,事不宜迟,李牧告退!”说完李牧便如一阵风一般,掠过众人,回到赵军大营,紧急进行战略部署。
赵国大营里,李牧神情严肃,嘴唇紧抿,在沙盘前不住的来回踱着步子,一旁的副将军司马尚一脸焦急,却又不敢贸然打扰,看着陷入沉思的李牧,司马尚也只好按下心来静静等着。
良久,李牧终于开口问道:“副将军,此次秦军何人领兵?”
“回将军,乃是秦将王翦,蒙毅桓齮为副将。”司马尚连忙说道。
李牧一听,点了点头,又仔细看了看沙盘,转身对司马尚说道:“副将军,秦军共有多少人?”
“大概有二十余万人。”
“好,你且尽快传令下去,随我带上八万人马立即前往平阳,截杀秦军一路。令派十五万人马前往宜安,只做守城之势,万不可贸然进攻!”李牧冷静的说道。
“将军,末将愚昧,将军此法何意啊?”司马尚听了以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有明白李牧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副将军,如今秦军一路势如破竹,你猜他们接下来会如何行动?”李牧没有生气,反问道。
“攻下邯郸城。”司马尚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
“正是,但本将以为,秦军若要此时攻打邯郸城未免太过冒险,本将素闻秦将王翦生性内敛沉稳,想必以他的性子定不会贸然攻城,如今对秦军最好的方法便是分成两路,从东面宜安,西面平阳包围邯郸。而东面宜安地形迂回,易守难攻,秦军定会反其道而行之,妄图从东面突破,可想东面一路定是王翦亲率秦军。”
“将军明智!”司马尚突然眼前一亮,心中也豁然开朗,连忙大声说道。
“相比之下,西面平阳视野开阔,赵军若从此处截杀定会打他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秦军定会大大受挫,两方路线皆不得进展。”李牧顾不得停歇片刻,一口气说完,便连忙吩咐司马尚即刻出兵。
“是,司马尚领命!”司马尚一拱手,连忙随着李牧带领八万人马往平阳方向赶去。
这一边,桓齮和梓笙一路上连拔诸多赵国小城,向着平阳进发,桓齮和念卿带着十万秦军一连好几天作战,几乎不眠不休,实在有些乏困,只得先在平阳城外一处隐秘的地方命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日即刻进攻平阳城。
是夜,梓笙有些烦闷的睡不着,便想起身到军帐外面走一走,刚一出军帐,就看到桓齮一个人借着月光在仔细的擦拭那把随身的青铜剑。梓笙慢慢走过去,坐在桓齮旁边,打趣的说到:“怎么桓齮将军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借着月色思念佳人啊?”
“讲甚!你没看见本将军在擦剑么,哪里来的什···什么佳人!”桓齮有些脸红,说话都有些结巴。
梓笙看着这样的桓齮,不禁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哈哈,那桓齮将军你又脸红作甚啊!啊?”
“去去去,你个小个子不懂就不要乱讲。”桓齮一脸不耐烦,扭过头去说道。
“诶,将军,你就和念卿说说吧,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被我们桓齮将军看上了,等打完仗啊,念卿去替你说说媒怎么样?”梓笙笑的更加开怀,连忙说道。
“此话当真?”一听梓笙这么说,桓齮两只眼睛放着光,又扭过头说道。
“哈哈,当真,当真!看来念卿猜的不错啊。自古英雄配美人,想必定是个可人儿啊。”梓笙笑着拍了拍桓齮的肩膀,突然有些羡慕的说道。
“嘿嘿,是个美人,是个美人!”向来粗声粗气的桓齮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夜空傻傻的笑着···
一旁的梓笙看到这样的桓齮,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心痛,这种感觉奇怪而复杂,“小个子,你可有心上人?”桓齮这突然一句问话将梓笙拉了回来。
梓笙一时错愕,低下头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小个子,你别看我桓齮平时粗汉子一个,可我总觉得你的身上有好些故事,看你的眼神就看得出来,你那眼神咋说,就像是···就像是我每次打完仗回去,我那女人看我的眼神一样···”桓齮缓缓说道。
“···”梓笙抬头看着桓齮,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啊,小个子,你知道我嘴笨,桓齮没有其他意思,没有其他意思···”桓齮看到梓笙没有说话,以为是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连忙摆手说道。
看到桓齮这样子,梓笙不禁莞尔,轻声说道:“嗯,我也有心上人。”
“哈哈,果然,想必啊,也定是个美人!”桓齮拍了拍梓笙背,打趣的说道。
梓笙看着天上那颗闪耀的紫微星,紧紧攥着藏在袖口的桃花簪,微微笑着,轻声说道:“···他是这天下最无法取代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