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栈出来的梓笙向店小二打听了国尉府怎么走,这些日子梓笙就在想,要想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在这乱世中恐怕就连活下去都难,更遑论想要帮助王翦和嬴政,但是眼前却有一条近路可以帮助自己,那就是国尉尉缭子,自从上次和他在客栈相识,尉缭子便说过,若日后有求于他,便不用客气。如今,梓笙没有容身之处,也只好厚着脸皮去尉缭子那试上一试。
穿过几条街道,梓笙便看见一座大院,上面的牌匾上刻着国尉府三个大字,褐色的大门紧紧闭着,两侧连个守卫都没有,梓笙倒也不奇怪,这确实像是尉缭子做的出来的。
梓笙深呼吸了一口气,便上了台阶,敲门问道:“在下有事求见国尉,不知家老可否代为通报?”
梓笙刚刚敲完门,就听吱呀一声,里面的家老探出半个身子,上下打量了梓笙一番,问道:“不知公子大名,也好让小人通报大人。”
“啊,在下秦梓笙,烦请家老向国尉大人通报一声。”
“好,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家老说完便转身往里面走去。
“禀报大人,门外有一公子求见。”家老来到前庭向尉缭子禀报道。
“公子?你可知姓名?”尉缭子皱着眉,有些奇怪,平日里很少有人会来求见,这公子又是哪一个?
“大人,那位公子说他叫秦梓笙,有事求见大人。”家老如实回答道。
“快请!”听到秦梓笙三个字时,尉缭子立刻精神百倍,却又更加疑惑,那秦梓笙按理说既为将军夫人,又有何事来找自己呢。
家老听到吩咐后,立马小跑着回到大门,连忙将梓笙迎了进来。
尉缭子一见是梓笙,连忙起身说道:“将军夫人,好久不见,上次可是老夫有眼无珠啊,哈哈···”
“老先生万不要这么说,可是折煞了梓笙,如今,我已不是什么将军夫人,老先生还是叫我梓笙吧。”梓笙见到尉缭子行了大礼,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此话何解?”尉缭子捋着胡须不解的问道。
“实不相瞒,梓笙今日来,是有不情之请。”梓笙说道。
“丫头尽管说。”尉缭子听到梓笙这么说,也便改了口,豪气的说道。
“先生,还望先生能收留梓笙,梓笙想跟随先生学习兵家之法。”梓笙后退了一步,双膝跪地说道。
尉缭子看着眼前的梓笙问道:“丫头你为何要学习兵家之法?”
“先生,这大争之世,梓笙学习兵家之法一不为功,二不为名,三不为利。”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还情。”梓笙抬眼对上尉缭子那双晶亮的眸子,轻声说道。
“···哈哈,丫头,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快起来。”尉缭子大笑道,连忙上前扶起梓笙。
“先生···”梓笙疑惑的说道。
“丫头,你就暂且安心住在老夫这里,至于这兵家之法那还要看丫头你的禀赋了···”尉缭子笑着捋着胡须说道。
“梓笙谢过先生,先生之恩,梓笙永世不忘!”听到这的梓笙向尉缭子行了大礼说道。
“诶···还叫老夫先生?”尉缭子好笑的看着梓笙。
“啊,梓笙谢谢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梓笙明朗的说道,重重跪下向尉缭子行了一个大礼。
“丫头快起来,只不过今后出门,你可都要男装示人了,委屈你了。”尉缭子扶起梓笙说道。
“师父,哪里的话,梓笙觉着这男装倒来的轻快利落的多!”梓笙笑道。
“哈哈,那便好,想必你也累了,今日先早些歇息吧。家老,收拾出一间屋子,以后,秦姑娘便住在这里,万不可和他人提起,知道了么!”尉缭子叫过家老细心吩咐道。
“梓笙谢过师父。”梓笙本想和尉缭子说不要和他人提起的,没想到尉缭子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丫头,不必这么客气。”
“师父,梓笙尚有一事,还请师父切不要向陛下提及此事。”梓笙皱着眉说道。
“丫头放心,老夫自当不会多嘴。”尉缭子当然知道梓笙为何会如此请求他,只是这丫头竟然亲自嘱咐了,想必她和嬴政的关系远比自己猜测的还要复杂。
“多谢师父,梓笙告退。”梓笙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随着家老下去了。
梓笙走后,尉缭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背影,自打初见起,尉缭子就觉得这丫头非同一般,心头上自是少不了喜爱,只是这丫头身上有着太多自己无法理解和难以预料的事情,尉缭子笑了笑,想起自己那早年夭折的女儿,也许,这也算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吧···
这一边,嬴政牵着马失魂落魄的从王府走回咸阳宫,回到永安宫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赵高急的已经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不下数百遍,一看到嬴政回来了,连忙迎上去说道:“陛下啊,您总算回来了,陛下,您怎么了?”
“寡人不碍事。”嬴政挥了挥手,目光却有些涣散,一边说着一边往内殿走去。
“陛下,您去哪了啊,可急坏小人了,还有那燕国公主已经到了,陛下您看···”赵高小心翼翼的跟在嬴政身后,轻声说道。
“不见。”嬴政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陛下,这不妥吧,毕竟秦燕两国和亲,您若是不见,咱们如何向燕国交代啊?”赵高皱着眉说道。
“寡人说了不见,你若再多说一句,从今以后,寡人连你也不见!”嬴政脱了外衫,径自在案几前落了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赵高从没见嬴政这样过,眉间似乎笼罩了一层浓浓的哀愁,赵高也不敢再多嘴,只得轻声说道:“陛下,燕国公主那边小人就先替您担着,一会,小人叫人来给陛下送些点心,陛下您今晚好好歇息吧,有事随时叫赵高,赵高就在这门外给您守着。”说完,便转身出去找了那燕国公主。
嬴政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闭着眼,突然开始害怕起以后的时日,梓笙在哪里?又在做着什么?是否会想着自己?嬴政的脑海里此刻只剩下这些,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力过···
这边赵高带了礼物来到燕国公主这里,一进门,赵高就笑的比那门外的桃花都好看,弓着腰说道:“小人中车府令赵高拜见公主。”
“赵大人多礼了。”燕姝的声音很好听,就像玉石碰撞发出的声响一般,清脆悦耳。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却又带着几分高傲的公主气儿在里面。
“谢公主,这是陛下让赵高特地送给公主的,公主您一路上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一定受了不少苦。”赵高捏细了嗓子近乎谄媚的说道。
“有劳秦王费心了,既然如此,那秦王为何不亲自召见本公主?”燕姝并没有过多理会赵高,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那些东西,便轻声问道。
赵高早就做好了准备,眯着眼睛笑道:“不瞒公主您说,我们陛下近日国事繁重,一时抽不开身,要不怎么能叫小人来给公主送这些东西过来呢。”
“国事繁重?难道这燕秦两国和亲,如此大事都算不上国事么?”燕姝语气和缓,话里却带着不满。
“公主这么说可是言重了,这两国和亲如此大事,陛下怎么敢怠慢呢,只是近日,陛下确实忙于国事,已经几日未眠未休了,加之这乍暖还寒又感染了些风寒···哎···您瞧瞧小人,陛下特意嘱咐了赵高,不让小人说得,哎呀···”赵高说着就往地上一跪,自责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既然如此,那便等秦王身体好些了,本公主亲自去见他,赵大人也不用如此自责,快起来吧。”燕姝微微蹙了眉说道。
“赵高谢过公主。公主若是有任何不满之处,尽管吩咐赵高便是了,天色也不早了,公主您也早些歇息,赵高这就告退。”赵高暗自舒了一口气,起身说道。
“那便有劳赵大人。”燕姝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赵高告退。”赵高说完便转身回了永安宫。
回了永安宫的赵高问道门口的侍女:“给陛下送的点心,陛下可有吃过?”
“回大人,送进去的点心陛下一口都没动过,就让小人又给拿出来了。”门口的侍女答道。
“我知道了,你去给我拿壶米酒过来,快点。”
“诺。”
侍女不一会便拿了壶米酒跑过来,赵高接过便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只看见嬴政披散着头发,斜倚在案几前,眉头依然攒的紧紧的,只是倚在那里一言不发,连自己进来都毫无察觉。
赵高拿起嬴政的外衫,走上台阶,将米酒放在案几上,轻轻把外衫披在嬴政身上,不料嬴政猛然睁开眼睛,吓得赵高倒栽了个跟头。
嬴政沉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陛下,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赵高就想着给您送些米酒过来,好让您暖暖胃。”赵高连滚带爬的下了台阶,跪在地上说道。
“你起来吧,去把今日的奏疏给寡人搬上来。”嬴政淡淡的开口说道。
“陛下,这···”赵高有些为难,想劝嬴政休息,却又怕被嬴政呵斥。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嬴政厉声说道。
“诺。”赵高听到这只得连忙去把几十斤的奏疏搬进来。
嬴政低头给自己倒了碗米酒,平日里温热的酒如今尝起来却有几分辛辣,他伸手拿出内衫里的梓笙那张照片,细细端详着,看着那上面的她眉眼如花,就像那年初见她,那一刻,嬴政竟然觉得梓笙就在他身边,从未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