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跳上一尊最高的狐狸雕像,站在狐狸头顶看过一圈后跳下来,道:“雕像排列是螺旋状的。”
我道:“会不会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它们移动过位置!”
但让沉重的雕像移动地上不可能没有滑道,我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你的那两个黑盘子呢?用它们试试?”
黑盘子的威力我是见识过的,这么好用的法宝这趟青丘之行三九应该还带着它们。
他把手电照射雕像的底座,说道:“我把她们放了。”
闻言我面上赧然,那两个苦命的女人魂魄被禁锢在黑盘子里千年之久,死前也一定受过不少折磨,是该放她们离开的,我为自己的冷漠感到羞愧的同时,也对三九有了新的认识。
并且这认识让我的心湖产生了一丝波澜,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只是感觉内心深处某个寒冷坚硬的东西融化了一角。
那是连我自己都无法触及的心灵深渊,我的表象意识像是被一道屏障阻挡着,延伸不到那里,于是我放弃继续探究本心,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上。
方石底座与地面贴合的地方有一层厚厚的积灰,我一连看过四五尊,都没发现有移动过的痕迹。
最后我有点不耐烦地提议使用暴力破坏手段,但三九不同意,他说这里的布置如果随意变动,后果很严重,还给我指出一尊雕像上的暗色痕迹。
“这是血。”
蛮干的后果显然要付出血的代价,我连忙将简单粗暴的念头扔开,然后将白瑞进来并失踪的事和他说了,他听完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闯出迷阵,白瑞的事先不急,不过如果有他在,我们至少能顺利走出这迷阵,想到这点觉得有些可惜。
人布置阵法都有固定套路,虽万变却不离其宗,三九按破解普通阵法的路子试过一遍,可是并没有变化。
我颓然道:“这陵墓内部结构图算是白废了,进来到现在也派不上用场。”
三九道:“图没错,只是缺人。”
我一听,奇道:“缺谁?”
他淡淡道:“守陵人。”
我自己琢磨一会,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结构图不假,但只是基本结构,进来后许多细节机关暗门可能还需要人来带路,这样想不是没道理,因为老村长把诀窍告诉了白瑞,这表示守陵人了解陵墓内部的所有机巧布置。
我想了下,说道:“可是白瑞失踪了,他如果知道全部通关秘诀,没理由着道。”
三九边听我说话,边仔细观察这些雕像,刚才我们的注意力在它们摆放的位置上,这时他好像发现了别的问题。
“这不是阵法。”三九下了结论。
“那是什么?”
“是雕像里的东西在干扰我们,把它们排列成特殊形状只是为了故意误导我们花时间破阵,我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受其影响。”
他说着用手电的尾端敲敲狐狸雕像的肚子,接道:“不是实心的。”
我道:“你是说里面装着能迷惑我们的东西?”
他点点头,说:“不过不是让人产生幻觉,我想,是干扰人分辨方向的能力,所以很难察觉。”
我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他在石像中选了一尊最小的,算上基座也才一米高,然后单手握拳运气,击向石头狐狸的腹部,就听‘咔嚓’一声,小狐狸的圆肚子多出几道裂痕,敲掉表面的碎石块,里面掉下来一颗金属圆球。
等把圆球捡起来,他才回答道:“我和三胖在后山遇到的迷阵里就有这东西。”
这圆球非金非石,如果是它干扰我们的大脑,总不能把所有狐狸肚子里的球都挖出来,那些比人还高的雕像可不会像这尊小的这么容易弄开。
我正苦于无计可施,就见三九手指夹住几根银针,动作娴熟地扎进头顶,之后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朝周围看了一圈,带着我往进来的方向走。
我跟在他身后,眼看着他走回头路,却没阻止,如果圆球能够让人脑磁场混乱,我看到的和他看到的极有可能不同。
我们穿过狐狸雕像群,来到入口处,他直接迈进通道,走了一段距离,才把头顶的银针拔掉。
“我们又回原路了。”
“不,这不是原来的路。”
他在墙上找了找,在靠近地面的位置,他指着空白墙面说:“我进去前在这个地方留过记号。”
我暗赞他的细心周到,走过的地方都留下记号,这样就可以知道自己走没走回头路,如此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果然,手电的光柱在墙体左右上下都照过,墙面干干净净,什么记号都没有。
方向感的失灵让我们一直把出口当成入口,于是明明人在出口前也不会进去,而是绞尽脑汁的研究破阵的方法。
这古怪的圆球让人自己困住自己,如果不能窥破其原理,一辈子也出不来,可窥破之后,若不像三九这样能使用高明手段令自己的大脑不受其干扰,结果也是明知被困,而无计可施。
“地图上显示走过这条通道就是放棺椁的地方,和峡谷祭坛比起来,这里要安全得多了,幸好没有稀奇古怪的动物。”
“未必。”
三九说完停下脚步,我也跟着站住,等他的下文,这里没有机关暗道、陷阱暗弩,也没有蛇虫鼠蚁,是什么让他警觉?
他指向墙壁说道:“地图上这条甬道的长度最多一百米,咱们已经走出三百米有余,刚刚我每走一百米就在墙上划个记号,但这记号并没有重复出现。”
我心下一惊,没错,他有在走过的路上留记号的习惯,刚刚他用匕首划墙面我也看到了,可是他不说我还没注意,那记号确实没有重复出现过!
我说道:“会不会是地图不详细或换算有误,其实这条通道很长,或者它……不是水平而是向下?”
三九拿出一个玻璃球扔在地上,玻璃球向前滚出一段就停住了。
我不死心道:“也许坡度很小,这样才能不被察觉。”
他走过去捡起玻璃球,我们停下不再继续前进,以节省体力。
我受不了死神和沉默,便开口道:“老村长说之前有好几拨人进来都没能出去,可咱们走到这里一具尸体或一根手指都见到,你说这些人都在哪儿?”
三九不答,走到墙边掏出匕首,墙壁表面是整块的石条码成,现在他在清理石条间的缝隙,刮开覆土和封泥,里面露出一点反光的东西。
“是什么?”
“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