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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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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总算见到了知府大人,凭着林安夜的书信。

知府大人和林家也算和朋友,见了林安夜的信自然不会拒绝见面。

李延问了几句然后就出去了。

好久没来金陵,李延自然是好好欣赏起京城秋色。

四月的金陵,没了初春的新嫩,却更多了妩媚的姿色。好比初熟的少女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

秦淮河边,一排排的树已经茂盛了许多,站在树荫下,几乎晒不到一丝太阳,却可以感受到春日的暖和。

草长莺飞的日子里,鸟儿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活跃。在枝头愉悦的来回跳动。还不时发出喳喳的嘻闹声。

闲不住的孩童们,都喜欢埋头做纸鸢,已经做好的,那都是恨不得飞上一天一夜。

玄武湖畔,粉色的桃花将春色更赤裸裸的表现了出来,抬眼望去,一片片,一簇簇,恰到好处的把玄武湖点缀的分外清新。湖面上,暖春的湖水里,鱼儿也变得躁动起来,上窜下潜的,不时把漂在水面的花瓣吐进嘴里又吐出来,玩的不亦乐乎,全然不顾一根根伸进湖里的鱼竿。

湖面上空,纸鸢在春风的带领下,在空中翩翩起舞,与鸟儿高低相见,也是热闹的很。

四月的金陵,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恐怕就是称人的习俗了,无论大人小孩,都可以用称称一称。

大人的称是大的,利用大树做支持,孩子的称可以是小一点的,由大人帮忙称一下体重。这称人体重,寓意免去疾病。

金陵城内的集市上,往来商贾又逐渐增多到了一年的最高峰。有些遥远的,甚至带着鹿茸,人参,从北方慕名而来。

迷人的金陵,在文人的口口相传中,越发显得魅力无穷,遥在冰天雪地的人自然好奇又渴望。

而金陵城,汇聚了天下最多最好的东西,文人更是多如牛毛。

鸡鸣寺的香火在一拨拨的善男信女的滋养下,越发旺盛,甚至觉得有些燥热,要不是寺庙边几株桃树上仍挂着桃花,还以为是夏天到了。

这寺庙的香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无从考证,但无可辩驳的是,这里已然是香火最旺之处。

众多善男信女中,不乏为考取功名而烧香拜佛的,要是到了秋初,那更是人挤人,这也无害,奈何功名之路,是普通百姓翻身立命的大好机会。

茶馆里,文人三三两两,或喝茶论诗书,或倚窗观人潮,换上轻便衣裳的人们,衣裳的颜色也是极好的衬托了春日的缤纷。

李延走在路上心思沉重,就拐进一条小巷子,想吃一碗面再走。

忽然,“回春堂”三个字映入眼帘。

李延是听林安夜听说的,倪重阳和杨端午两个人是在京城开了家“回春堂”的药铺子。

那么这店铺里面的医者,就一定会是倪重阳了。

但见这店铺不象是已经挂牌开业的药馆子,里面的陈设布置很简单,李延是开店的,他知道开药馆子可不比开面馆,要先取得行医的官府发的牌子,才可以开,如果没有,那就不能叫药馆,顶多就是一地摊。

可是因为大铭朝想要取得行医牌子是很费时费力的事,必须要太医院或者太医院下派的官医认定,才可以取得。所以很多土医这辈子是得不到的。

这进入太医院自然是要考试,可是土医都是农村出生,哪里能应付的了那么正规的考试。

至于太医院下派的官医认定,则是要有背景的,普通的土医本来就没什么人脉了,哪里找得到什么达官贵人给他做这个认定呢?

所以,很多土医开开医馆也不是不可以,大铭朝对从医人员,门栏还是不高的,你可以开,但是没有牌子,所以,百姓看到没有牌子如果还进去看病,那么,治死了责任也自己背罗。

而倪重阳的回春堂就是没牌子的。

李延走进来,刚又有几个客人走了出来,倪重阳穿着宽大的青色深衣,端正坐着,杨端午在他身后整理药材。

三个人相视都愣了下,可马上就反应过来。

“二姐夫。”倪重阳站了起来。

“这可真的巧,我想尽办法寻找你们,却找不到,可无意中竟然走进了你们的店铺里。”李延很高兴的四下看了看,“店铺很宽敞,很整齐。你们还真行啊。一来京城就买下了这么好的地方。”

杨端午笑道:“我也觉得很巧呢,谢家人之前找的我们有多辛苦,可他自然是想不到我们会住这里的。并且这回春堂没有挂牌,在官府里也就没有登记,谢家的人想通过官府也查不到。我们这生意也做的很低调,每天只接待五个客人,多了就不见。钱是没赚到,可是我们也没指望今年能赚多少了。”

“你们哪,口风受的这么紧,连你娘都不告诉。林安夜也守口如瓶,我是从他嘴里,半个字都打听不出来。不过,老天爷竟然让我们找到了你们。”

“是啊,是啊,不是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么。好了,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泡茶。”端午说着,干脆把店铺门给关了,进去泡茶了。

反正是自己的房子,也不在意赚钱,所以想什么时候开门关门,都可以随自己的心意。

三个人屈膝坐在草席上。

草席中间是一个矮桌,桌子上放了一盏茶水,茶香弥漫在室内每个角落。

“我刚才去见过知府大人了,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李延眉毛皱成倒竖的八字。

“什么?”倪重阳问。

李延说:“谢策下令知府大人尽快给谢老爷夫妇,谢太婆一家定罪,连罪名都想好了。谢老爷夫妇一个坐牢,一个充为军妇。而谢太婆一家,作为从犯,却发落边疆。”

“这也太不公平了,明明从犯是倪里正一家。”杨端午愤然,“谢太婆一家是有错,可如果说他们是从犯,那就是胡说八道,他们也是受害者。”

“我也是这样和知府大人说,知府大人说,他不可能为了保护一些他不认识的人,去得罪谢家的人。并且他觉得谢策能把谢老爷夫妇主动捉拿归案,已经是很得民心了。现在再去得罪谢太傅和谢策,那是自寻死路。”李延能感受的出来,知府大人和谢家人的不合,可就算再不合,谢太傅的官比他大,他也得听命令。

“我真想回去和我叔叔评理。”倪重阳觉得胸口堵着什么气,倪里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还是他小时候那个慈祥公正的叔父吗?

他记得他小时候,叔父每次从镇上回来,都会带好吃的给他,每次都把最好吃的给他,甚至连他过年给的红包,他和叔父亲生儿子倪鸡鸣的都一样大。

倪里正对他,情同父子,至少在他心里,他是这样认为的。

难道还是他太轻信人了。

“不必回去了。”端午说,“就算你劝得动倪里正,可这一来一回的,恐怕谢太婆早就被发配边疆了。来不及的。”

“这个我同意,并且,谢太婆一家原本就是很势利的,端午姑娘想必不会忘当时他们是怎么欺负你们的。只不过后来他们一无所有了,只能住在你娘家了,所以才变好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谢太婆终归是谢太婆,这次他们为何一受谢家人的威胁,就马上离开了?因为他们自私。他们只考虑他们自己的安危,他们所以就任由谢家人的胡来。若是说他们就没有罪,我可不信。”李延也跟着劝倪重阳说道,“而倪里正,既然如此背信弃义的事都干的多,为了保护他一家人,只怕你过去了也没有用。倪里正根本不会听你的。”

倪重阳叹气说:“我只是想再试一试。”

倪重阳这个心情,端午很理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倪重阳怎么会没有感情。可有感情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比如现在,感情就左右着倪重阳的辨认能力。让他分不出对错来了。

“可是,眼下救出谢太婆一家最为要紧,别的事,以后再说好了。”杨端午说。

倪重阳没有接话。

李延说:“都到这个时候了,端午,你莫非有办法救出谢太婆?”

端午笑着摇摇头:“二姐夫莫非以为我是神仙不成?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只不过,我想亲自去知府大人宅子里,走一走。”

“为何?”李延和倪重阳都不解的看着杨端午。

杨端午这是在想什么了。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端午没有讲,反倒让倪重阳很不放心。

倪重阳送李延离开,二人走出城门,人烟稀少了,倪重阳说:“我希望二姐夫回清河县,可以替我带一句话给倪里正。就是五日后在大坟脚村申正时见面。我有话要问他,请他一定要来。”

李延说:“可是刚才,端午妹妹说让你不要回去。”

“我会告诉她的。可是这次我必须回去。我不能看着叔父走进累累罪行中,越陷越深。”倪重阳说,“不然,最后他悬崖勒马都太晚了。”

李延说:“你的心意我理解,你放心,你的话,我一定会给你带到。”

“多谢。”倪重阳对李延拱了拱手。

然后倪重阳心事重重的回去。

穿过前厅,便是杨端午和倪重阳日常起居的地方了,虽然麻雀不大,却五脏俱全。

厨房在一楼,泥沏的灶台经过时间的沉淀,颜色几乎变成了黑色,但在杨端午的打理下,却是光滑整洁。边上,一张木桌不大,但足够两三人同席。

只是水缸显得有些占地方,杨端午便让倪重阳换了个小点的。

木桌后面,是个楼梯,是通往二楼寝室的必經之路,虽然陡峭了些,但也算是坚实!

二楼,一张木床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倒是透过橱窗,可以看见街上人来人往,倒也是方便的很。

古朴的房间内,杨端午特地挑了几盆兰花放在案头,令沉闷的气息顿时活泼起来。

这还不算,杨端午还在房间内点上倪重阳收集起来的沉香,弗一进入,便宁心静性,这香味,让倪重阳很是喜欢。

因为店铺很早就关门,端午就在家里烧好吃的菜。

倪重阳则看书,可是看着看着,他心情烦躁,看不下去。

对着手中的扁担出神。

“重阳哥哥,你可是很想见见叔父?”端午端了碗枸杞汤过来,放在倪重阳面前。

枸杞是很好的滋补品,还养肝护脾,端午经常煮给倪重阳吃,倪重阳再忙碌也从来不疲倦就是这个原因。

“嗯。”倪重阳低着头,“端午,我刚刚让李延帮我转告给我叔父,我要和他见面。你不会怪我没告诉你吧?”

端午笑道:“看你出门时候的脸色,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了。你和他毕竟是亲叔侄的关系,你为他担心,我也能理解的。”

“端午,我只是——”倪重阳站了起来,双手负后走了几步,说,“如果这么劝说,叔父还是不愿意改正,我以后也不会再管他的事了。”

“那你就去吧。重阳哥哥。不过你要小心。”端午说,“我是让你小心你婶婶。”

“我婶婶?”倪重阳一怔,“哦不,她不会害我的。”

“她曾经害过你。”端午说,“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还有堂弟,他虽然学业不精,可心术却和婶娘一样,七绕八弯的,不好对付。”

“端午,你别说了好吗?”倪重阳忽然脾气变得很差,粗暴地阻止端午继续讲下去。

端午点点头,好吧不说就不说,反正每次一提到倪重阳的亲人,他就不爱听的。

那群人,蛇鼠一窝,端午还不稀罕讲呢。端午扭头就走进了厨房。

倪重阳连忙追过去:“端午,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呢。反正以后你自己会看到的。很多时候,人往往要自己看清了之后,才会明白我说的对不对。”端午爱理不理的。

“我知道你是好意,我错了还不行么?”倪重阳拉拉端午的手,“可我也要有点信心啊,我这次回去,一定可以说服叔父和婶娘,都不再做坏事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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