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威卫陈改听了李日尊这话,想都不想就跳将出来,道:“陛下,我愿为先锋,定能替陛下攻城略地,拿下钦州!”他的话中,还藏着另一句话:我若做了先锋,钦州城破之后,那些堆积如山的钱财,在向他招手呢!
还有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大顺女子,数不胜数的人口……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功劳啊!左威卫范彞冷眼看了看他没有话。倒是左清道刘庆认真地道:“陛下,此事当要三思而行。大顺并非占城、真腊可比,先前我交趾能打到钦州,是因为大顺根本没把我们交趾放在眼里。要是大顺回过神来,只需几万精兵,便能让交趾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李日尊的满腔豪情,被这番话打击了一下,变得迟疑了起来。确实,先前那几场胜利,让交趾人产生了很多幻觉。以为在交趾相邻的各国之中,交趾的军力最为强大,兵锋所到之处,无所不服。大顺?不过是占着地利,才看似强大罢了,实则外强中干,连交趾欺负上门了,都不敢还击一下!
而李朝又有意无意宣传起在钦州掠夺了多少人口,多少女人和钱财,刺激了一个个交趾青壮男子入伍当兵。万一“无敌”的美梦醒了,交趾将会陷入一片哀怨之中。士气只可鼓,不可泄。一旦泄了气,交趾便失去了进去心,那时候莫吞并占城,强占真腊了,恐怕连现有的国土都守不住!
只可惜,这个念头在李日尊的脑袋里只是一闪而过,他并不认为大顺能从北方腾得出手来。再者,交趾进攻得这么突然,要是大顺有防备才有鬼了。钦州一带又是一马平川,打完就跑,大顺的精兵强将又哪里赶得过来?
“刘庆,你这是在危言耸听!大顺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又能拿我交趾怎么样?要是大顺真有心打我们,前几次早就打了,还用等到现在?”右清道王行好不容易捉到刘庆的痛脚,立时下杀手道。
“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也。大顺与辽国,已然开了榷场,互通有无,短时间内不会再起争端。”刘庆不屑地瞥了一眼王行,缓缓地道。
王行也一般冷笑道:“但刘庆你也别忘了,大顺与辽国的条约,今年已然到期!”
“所谓条约,不过一张纸罢了,它一用处都没,那是不对的。但拿来擦屁股,还是挺不错的……”刘庆忍不住讽刺道,“辽国想打的话,随时能打,岂是一纸条约能束缚得了的?”
“那辽国为何不打?”王行虽然没有想得那么深,但他的头脑一样不慢。“我们交趾在南边打,辽国在北边打,大顺两头不能兼顾,自然无暇南顾!”
刘庆哂笑道:“异想天开,辽国是何等强国,岂会与人联手攻打大顺?”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被虾戏,大顺再厉害,又岂能一国打两国?要是辽国聪明的话,肯定会随着我们进攻的!”一直不话的范彞,终于开腔了。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战争狂,想要通过战争,占领更多的土地、人口和财富。
太师阮道成摇了摇头,道:“我还是觉得此事凶险,还望陛下三思!”
李日尊沉吟良久,才缓缓地道:“常言道,富贵险中求,钦州于我交趾而言,乃是不可多得的‘龙兴之地’。一旦成功,则可西并真腊,南吞占城。到了那时,与大顺平起平坐,也不在话下。”
太尉郭擎日哈哈大笑道:“陛下雄心,我等早已知晓,愿誓死效忠陛下!”
李日尊又享受了一番此起彼伏的“万岁”声,才有些飘飘然地道:“诸位听旨,封右威卫陈改为先锋,太尉郭擎日为主帅,起二十万兵马,自升龙直取钦州!待得诸位将士凯旋之日,朕在龙德宫,为众将士设宴庆功!”
事情敲定下来后,早朝便散了。李日尊还沉浸在“西并真腊,南吞占城,北抗中原”的千秋大梦之中,殊不知一张已经织就的大网,已经悄悄地笼在了交趾的头上。
右威卫陈改被封做先锋,意气风发地在三日之内,起升龙城内十万兵马,与太尉郭擎日一道,准备气势汹汹地杀向钦州。
是二十万兵马,其实只是号称罢了。真正的战兵,估计只有三万余,其余尽是挑担、推车的民夫,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十万人。二十万不过是号称罢了,为的不过是提升士气,震慑敌胆。这一招,汉人早就玩腻了。
将近十万人的后勤保障工作,确实不容易。也只有交趾这个“常战”之国,才能三日内准备妥当。连挑担、推车的民夫,都是强行征召入伍的。那些单兵的可不管你这么多,你要是不去,就要掉脑袋。做这个民夫,打胜仗了还好,能分到一钱银,不至于一无所得。打了败仗,那些当兵的就要推他们出来罪了。只是这些民夫,都被李朝上层给洗脑了,统统认为交趾是不会战败的,因为李朝自成立以来,确实没有打过败仗,最多就是平手。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有很多青壮自告奋勇来做民夫,以期进入军队之中。
不知者无畏,用来形容交趾人有过了;但用夜郎自大来形容他们,就再贴切不过。交趾不过弹丸之国,在地图上的面积,还不如大顺的滇地。人口更是只有区区两百多万户,长安都有一百五十万户人家了。实力如此悬殊,交趾人哪里来的勇气去攻打大顺?
白了,李日尊就是一个赌徒,他拿出全部的筹码,就想赌大顺无暇南顾,或者辽国会与交趾一起,南北夹攻大顺。不论是哪一种结果,他都能全身而退。
但他算漏了一件事,元绶年间交趾能入无人之境,是因为厢军糜烂,禁军无力,边军鞭长莫及。而现在是洪祥年间,禁军已经蜕变成一支精兵,令行禁止。厢军的番号,只能存在衙门之中,当成捕快使用。这样的大顺,又岂是交趾能惹得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