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已然司空见惯了这些文官的弄虚作假,只为息事宁人,却不肯花多功夫杜绝后患,卢尘洹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毕竟大顺官场的风气已经变成了这样,想要一下子扭转过来,那才是天方夜谭。只是为死去的士卒感到悲哀罢了,就他们家人拿到了一抚恤金,却永远失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种情绪,很少萦绕在卢胖子的心头。为将者,要是看不透这个,就不要领军打仗了。打仗,哪里能不死人的?吃了这碗饭,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卢胖子唯一能做的,便是把心思全用在打仗上面,不去想那么多歪门邪道,这样才能专心一志,让手底下的士卒少死一些。
听完这两个明显在唱双簧的在这里一唱一和之后,卢胖子淡淡地了一句:“既然梁府尹已有定案,末将也不多了。只是梁府尹要想让陛下相信,恐怕得花上不少功夫。”
卢胖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以自己对陆承启性格的猜测,出了这句话,言下之意分明是,连我都不信你们这等鬼话,皇帝会信吗?
梁仲文笑了笑,心道这胖子果然是不明白官场的规矩。这等案子,向来是由刑部经办的,哪里关皇帝什么事了?除非是皇帝想要彻查,才会下旨复查。即便复查了,这些贼人的尸首,早已入土了,哪里还看得出什么来?那时候,还不是以仵作的辞为准,再查也还是这个结论,没有第二个。
这也是为什么古时这么多冤假错案,这样的办事态度,要是没有冤假错案才怪哩!
梁仲文听明白卢胖子的意思后。笑了笑,没有话。倒是李源潮有激动,道:“指挥使,证据都摆在了眼前,还有什么好的?若不是王家余孽,又有哪一个会来劫朝廷要犯?”
卢胖子风轻云淡。心中早已认定,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王家涉及的利益牵扯太多了,这颗大树一倒,肯定会牵扯出不少树底下的蚂蚁和树上的猢狲。这些贼人一个个都拿着制式兵器,谁知道他们不是来杀人灭口的?若是王家余□□□□,m.⊙.co◎m
对于李源潮的法,卢胖子是一万个不相信的。这件事,可疑的地方太多了。脚底上的泥土,又能明什么?好在监察司昨夜便把这些贼人的样貌画了下来,不敢惟妙惟肖,也有几分神韵,能让人看得出来。根据这些人的生平,暗中调查一番,或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单单靠这个太原府尹几句话,就想断案。实在太过草率。
卢胖子没有反驳,心中直骂道:“呸。官字两个口,是非黑白还不是你们了算?至于真凶,只有天知道是谁!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简直比老子还要虚伪得多了。老子虽然坏,还不敢逾越半步。要是有机会,定要向皇帝起这件事。让你们瞧瞧这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皇帝的厉害!”
嘴上自然不会这么,只听他淡淡地道:“既然梁府尹能自圆其,末将自然无话可。不过大人可要记住了,末将手下士卒的性命,可不是白死的!”
丢下这句话。卢胖子没有空跟他们闲扯了。当着梁仲文的面,召来步军副指挥使下达军令道:“留下一千战兵和一千辅兵,就在晋阳城中安营扎寨,看守朝廷要犯。其余人马,一律跟着本将开拔!”
完之后,卢尘洹连正眼都不曾看梁仲文一眼,径直走向了马厩。他的大黑马,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应该恢复精力了,可堪一战。
身后十余亲兵,连忙提着他的马槊和大弓跟了上去。军令一下达,顷刻之间,通过一级一级传递,所以的禁军的士卒都知道,晋阳城便成了他们远征的第一站了。下一站开赴哪里,尚不得知。只是经过昨夜的动乱,这些禁军士卒总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不敢再疏忽大意了。因为一个不慎,恐怕送掉性命的就是自己。
卢胖子下达军令之后,没有丝毫犹豫,拉过大黑马的缰绳,一蹬马镫,虽胖了却还是很灵活的身子,便窜上了马背。
看着井井有条,仅一刻钟时间便已经分工完毕的近五万禁军,卢胖子心中还是有自豪的。军纪严明的兵,谁不想带?即便不是自己训练出来的,那也是一种荣耀啊!
唯一可惜的是,恐怕接下来的一战,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卢胖子要挑战他最不拿手的水战,对手还是异常熟悉自己地盘的水贼。这件事情,想想都有头疼。
“不知道军中有谁会水战?若都不会,那该如何是好?”
身为一个旱鸭子的卢尘洹,发觉自己平身第一次有些胆怯了。哪怕他见到过最厉害的敌人,他都没有这种感觉。可这次面对的是未知的水域,和未知深浅的敌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全凭运气了。
卢胖子头疼,更为头疼的是被他远远甩在后面的梁仲文。作为太原府尹,碰到一个这样极品的禁军步军指挥使,也算是他倒霉了。
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梁仲文低声道:“岁润啊,你的语气锋芒太露了,似乎已经得罪这个胖子了。本官阅人无算,对看人还是有心得的。肥胖之人,心胸未必宽广,甚至可能比常人更心眼。好在这是一个武人,就算兴风作浪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不过,还是引以为戒,下次若是再犯,坏了本官好事,本官可就没有这么好话了……”
李源潮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失言,立时自我检讨道:“的这不是为老爷所急么,这胖子也是的,怎么都不配合。要是在老爷的奏疏上添上几句话,岂不是更加完美了?的确实是做得不对,以后定不会再犯,老爷放心好了。”
梁仲文闻言,并没有话。看着长队如龙的禁军,心中颇为震撼。心中想着:“禁军什么时候这般军纪严明了,不是和那些个厢军差不多吗?恐怕只有大顺立朝之初的那支禁军,才能与之一比吧?”
李源潮了一大堆话,梁仲文都没怎么听得进去。待得禁军的长队走完,两人才带着一干衙役和两个仵作,往太原府府尹官邸上走去。
直到这时候,梁仲文才算把自己的心思收起来,与李源潮探讨如何写呈御奏疏。两人一边走一边,把身后的衙役和仵作两人丢开远远的。而晋阳城的百姓,见到这些官老爷们,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由此看来,梁仲文在太原为官这么久,连民心都未曾得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