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馨瑶见皇上说得如此语重心长,本想拒绝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皇上去赶紧趁热打铁道:“瑶儿,往后你要少出宫溜达,更不要做那些出格的事情。以后你的事,就是好好向裴太傅学习。每日辰初至墨香阁上课,一日两个时辰,由裴太傅自己安排授课课程,父皇会不定时的抽查你的学习成果,莫要让父皇失望了。”
话已至此,她不答应也没办法了。只好中规中矩的行礼,“儿臣遵命。”
龙馨瑶虽然也有反对请太傅,但却没有跳出来如往常反对其它事那般强烈,这倒是令皇上微微一怔。对这样乖乖遵旨的女儿竟有些无法适应。
其实皇上何尝不知道,自从龙沧雁离开皇宫后,龙馨瑶一直在闹。有的时候她闹一下自己的心里反而舒服一点。可是她不闹了,乖乖听话了,自己却意外得很。心里倒也生出几分歉疚之意。
龙沧雁--那可是从小对龙馨瑶呵护最多的哥哥。是她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与她感情最好的一个。有时候大玄帝也在想,是不是龙沧雁的离开,瑶儿越发孤单了,所以才天天往宫外跑。
不过反过来一想,他又马上甩开这种想法。至于三皇子,他是办了错事,没法原谅。而对于龙馨瑶,他则是为了女儿的未来着想。按照常理,做为公主,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子,岂不是满朝臣民,甚至是他国皇子所奢求娶到的女子,可是现在她已经年方十六了,仍然嫁不出去。不但没有人来提亲,甚至是皇上赐婚,也遭到拒绝。做为九五至尊的皇上,在女儿这件事情上真是丢尽了颜面。所以这次他一定不能心软,一定要让这位不服管教的公主好好的学一学礼仪,改一改秉性。
“好!”皇上睇给龙馨瑶一个赞赏的目光,“那你先回去吧,明日就让裴太傅开始在墨香阁授课。你可不准不守规矩,若是惹得裴大傅恼了,父皇可要责罚你的。”
“知道了,儿臣告退。”
龙馨瑶又行了礼,临走时歪头瞥了裴子墨一眼,见他只是静静的立于一旁,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其实对于裴子墨这个人,她还是很敬重的。且不说他是裴子慧的哥哥,就说他一个寒门子弟,长年苦读,笔耕不缀。最终连中三元,中了状元。这可都是真本事。
她虽然贵为公主,但依旧打心眼里佩服那种不靠门第,而自己努力的人。所以裴子墨就是她鲜少佩服的人当中的一个。
可是他的表情怎么就那么冷漠呢?龙馨瑶又看他一眼,裴子墨依旧对自己视若无睹。这一下她可不舒服了。两人仅一面之缘,自己又没得罪他。他是因何对自己苦大仇深的样子。
于是,她咬着牙上前道:“裴太傅,本宫要走了!”
裴子墨依旧没看她,只略一弯腰,“恭送公主。”
这样倒也不失礼数,人家就是表情生冷僵硬,人家就是不笑,人家就是不温柔,就算她是公主,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搬过他的嘴巴命令他笑吧。
龙馨瑶抿着唇,一跺脚,转身离开了。
皇上对于公主的喜怒无常倒也习惯了,转脸对裴子墨交待,“裴卿,往后公主朕就交给你了。朕知道公主是难管教一些,不过正因如此,朕才将此重任交于你的肩上,你可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虽然说得轻松,其实皇上心里很没底。
因为在之前的几年,就有过龙馨瑶将太傅气到胡子都翘起来的经历。
“皇上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来教导公主礼仪。”裴子墨垂眼拱手一揖,脸上却无表情,可低垂的眼里闪过一抹抑郁。
对于许多人望尘莫及的这个“太傅”官职,其实他不满极了。
而且这个此太傅与彼太傅还是有区别的。别人的太傅位列三公,正一品,处于专制统治者的核心位置,直接参与军国大事的拟定和决策,是皇帝统治四方的高级代言人。
而他这个太傅,说白了就是教习皇子公主们的老师。不过他目前这个从二品倒也很高,这可是为官几十年的老夫们,熬白了头发都没爬到的位置。他只所以不满,一来是不想当老师,或者说得更直接一点,是不想当公主的老师。若是教***,那他愿意。因为太子日后就是皇上,他可以教***治国之策和做人的道理,这是有意义的大事。可是教这么一个顽劣的公主,又有何意义?
再者以他连中三元的状元身份,就算没能在朝堂上一展长才,至少也能到下面做个百姓父母官吧。为百姓做好事,做一个让百姓依赖的父母官,这才是他的志向。可万万没有想到,他苦读多年,一朝得志中状元后,竟然沦落至此,成为馨瑶公主的太傅,这可与他之前的远大志向,差距到十万八千里呢!
虽然他知道一甲三人可直接进入翰林院,二甲和三甲中挑选精英考试才可成为庶吉士,他们的职责是给皇帝讲解经史书籍,并帮皇帝起草诏书,是皇帝身边的文人。即便是不想入内,那么也可以选择外放,比如当一个七品县令、八品县丞之类的,也算主政一方,为百姓谋划福。若是功绩好,日后将有更大的发展。
尤其是这两日之后,表哥段雨辰即将上任侍郎一职,虽然看起来是个不太重要的官,但是前途却无可限量。而自己居然就这么围着一个女子转,日后能有什么出息。
裴子墨是越想越恼,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特别是今天早朝之上,皇上当着众大臣和众及弟进士宣旨退朝后。居然有两个平日同窗就上来围着他笑,“子墨,皇上安排你当公主的太傅,是不是打着招你为驸马的主意,那我们可要恭喜你鱼跃龙门了!”
想到这,裴子墨俊朗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了。
本来招为驸马这是荣耀,是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可这位馨瑶公主却另当别论了。
说起馨瑶公主,谁不知道她流言不少。性子不好,打砸抢夺也就罢了,偏偏还有几本风流债。身为女子,茶楼,书屋,棋社到处跑也就罢了,偏偏那妓院也敢去。
更有一些王公大臣的儿子们,还说自己和公主有一腿。就算地微再低微的男子,但凡有自尊的人,也不想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吧!
裴子墨自然更不想。
虽然他也承认这位公主美貌如花,虽然他也知道这位公主和自己的妹妹似乎关系不错。虽然这一切谁也没有真的看到,都是一些流言。
做为一个读书人,他知道流言不可尽信、谣言止于智者。
可是某些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大家不是很相信;两个人说,大家就半信半疑了;待有更多的人说起来,那假的也能说成了真的。这就是所谓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
关于馨瑶公主的事,他自己不敢断定是真是假。但至少京中大多数的人是信了。正因为大家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所以才导致了,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邻国皇族,都对她敬而远之,无人敢娶。敬谢不敏、避之唯恐不及。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都没有问他愿意不愿意,而是采取那种当朝下旨,不给他反对的机会的策略。圣旨一下,谁敢反抗?那可不止是自己的脑袋,那是全家的性命。
刚中了状元,终于光耀门楣了。就因为拒绝当公主的太傅而杀头,那可是不值。
当就当吧!裴子墨叹气的思索,反正这位公主已经年方十六,他就不相信,对于公主嫁人之事,还有没有比皇上和皇后更急的人,就算她的婚事再难,皇上终不能耗过她二十岁吧!若是过了二十岁还未嫁的公主,那可真要成为全天一人的笑柄了。
所以裴子墨咬了咬牙,大不了他就用这四年的时间和这位公主死磕到底。等她嫁人了,自己也就恢复自由身了。
如此打定主意,心里就舒服了一些。
反正自己除了给她授课之外,绝对不会有一点点的私人牵扯。等她一出嫁,那么她走她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两边相安无事,岂不美哉!
反正太傅一职比较轻闲,教授一个黄毛丫头,他还不是长口就来。一天只有两个时辰,那其余时间他正好可以埋在书里苦读,顺便逛一逛京城周边的风景,说起来他来京中读书,除了回兰家沟,除了去看妹妹,都没有更多的时间出去走一走,别说是京城周边的风景,就连城中有名的小吃,很多都是他没有尝过的。
这一次,似乎好多愿望都可以实现了。他要过一过吟风赏月,读书做诗的日子。
所以退出御书房的裴子墨,眉毛就向上扬了扬。再抬眼看头上的天气,似乎云层都稀薄了许多,一轮红日正当空而挂,照在身上,温暖而舒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