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梅的态度如此坚决,其它人自然也不好再劝什么。毕竟这种事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借着段氏和宋玉梅聊别的时候,裴二过去裴子墨的房间,让他披上雨具去裴家二老那院,告诉他们宋玉梅在自家。让裴三过来劝劝,趁她没回娘家之前,劝回去或许还能继续过日子。
裴二这样做,也算是在事情还没成事实之前,帮自己的兄弟一把。但是裴子墨去了,话也传到了。叶氏叼着烟袋,只冷冷地“哼”了一声,裴三气急败坏地说了句:“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之后再无消息。
裴二本想自己亲自去裴家二老那院走一趟,但是被段氏拦住了,她小声在裴二耳边道:“还不知道娘和三弟是个什么意思,既然子墨将话带过去了,他们想来自然会来。若是他们不想来,你去了也是没用,反倒好心办坏事!你为三弟着想是没错,可也不能一点不为玉梅着想,三弟惹了这么大的祸,玉梅若是不借机给他点教训,就这么忍气吞声的和他过日子,那玉梅往后的日子还得继续受他的皮肉之苦。”
段氏这样一说,裴二不由想到叶氏握着裴子慧的庚贴不给的事,心中也是有气。心想和这样不讲理的人也说不出什么甜的酸的,索性一甩手,对此事不再深管。宋玉梅若是执意要回娘家就只好送她回去,到时候也让叶氏和裴三急一急。
可是这叶氏和裴三不但不着急,反而是知道宋玉梅在裴二这里,依旧没有现身来寻。装聋作哑也好,故意为之也罢,总没有这样办事的道理。
裴二越想越气,气得直想冲过去找叶氏和裴三说道说道。但是几次要出门时都被段氏拦住了。
一直到大家围在一起吃了午饭后,雨才渐渐停歇。
太阳渐渐露出笑脸,彩虹绚烂夺目。宋玉梅轻轻站起身子,无限凄楚地对裴二和段氏笑了笑,轻声道:“二哥,二嫂,那我就回宋家楼去了。”
段氏还想挽留,却找不到恰当的语言,沉吟一下,只好点了点头。
裴二也只好叹着气,套好了马车。让裴子墨和楚牧赶着马车将宋玉梅送回了娘家。
宋玉梅回到娘家之后,自然是引起了家人中一阵轩然大波。而她之前的几年想瞒什么,到如今也不用再瞒了。所以她坐在那里,如同讲着别人的故事一般,眼里含着一泡泪,从手腕上的割伤说起,又到身上各处的伤痕,以及上吊而死的红杏,再到她在裴家所受的委屈……就那么一件件地讲了起来。”
宋家二老听完,心疼女儿之情溢于言表。宋母抹了抹眼泪,颤声说道:“玉梅啊!你就是不说娘也知道你在婆家不好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娘知道你这些年没给裴家生个一儿半女,你婆婆肯定会不高兴的。娘也知道你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所以这么些年以来,我们家这东西、物价、包括粮食和种子,都没少给你婆家拿啊!本以为这样一来你婆婆和丈夫能对你好点,可没想到这一家人居然是这么没有良心!”
宋母气得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宋父也是气得胡子飞起了老高。但是这一家人都是老实人家,家中过得好田产多,那也都是祖上留下的。他们即便是再气,也做不出什么蛮横无理之事。
倒是宋玉梅的一兄一弟早已愤怒难平。特别是她的弟弟宋小宝更是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握着拳头非要找裴三评评理去,更扬言要将裴三打在自己姐姐身上的伤,统统还回来。
宋小宝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也许就会做出傻事。宋家二老和宋玉梅赶紧劝他别冲动。
宋玉梅当即也表了态,她抹干脸上的泪,郑重说道:“爹,娘,我是不想再回到裴家去了,你们能收留我吗?”
“这是啥话?”宋母一把搂过自己的闺女,软言道:“你是我们宋家的闺女,到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你的家,你想回来就回来,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她想了想,又问:“不过玉梅啊,你难道是想和裴逸涧和离了?”
宋玉梅答得很坚定:“是!”
这倒是把宋家人都惊得不轻。宋父“腾”的一下就从椅上站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是那脸上的表情明明写着“严峻”二字,他在厅中不停地踱着步子,一只手在胡须上捋着,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心焦的样子。
“姐,你和那姓裴的和离就对了,你不要担心以后,我养着你!”宋小宝很是仗义地拍着胸脯。
宋小宝话还没说完,宋大宝的媳妇吴氏就翻了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弟,你倒是说得好听,你养你姐。就怕你姐和离之后你连媳妇都娶不上了。”
“啥?”宋小宝年纪小,不太明白吴氏的意思,可是其它人却是明明白白的。
说来说去就是“名声”二字。
家里有一个和离在家的闺女,传了出去之后总是好说不好听。这村中的闲言碎语那就多了,自然会影响到宋小宝娶亲,好人家的姑娘自然要想一想。
宋玉梅知道家里人为难,可是她还能有第二个去处吗?若是因为她的和离而影响了弟弟娶亲,那她可真是罪过了。左思右想中她还是站起来说道:“爹娘为难的话,我再想别的法子。”
倒是母亲护女儿多一些,宋母看了看宋玉梅手腕处的刀伤,怕她万一再想不开,急忙说道:“他爹,要不明天咱们赶着车去一趟兰家沟,不管怎么样咱把玉梅的事了结一下,若是真和离了,咱再想和离的办法。”
“也只能这么办了!”宋父点了点头。
宋玉梅一夜难眠,终于熬到了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宋大宝赶车,宋家二老和宋玉梅坐在车板上,为了防止宋小宝惹事,将他留在了家中。一家人就这么早早地来到了兰家沟。
进了裴家的院子,先是裴大迎了出来,继而裴三也跟着走了出来。肖氏也放下了筷子,带着孩子们站到了一边去,唯有叶氏头不抬眼不睁地继续吃饭,就如同宋家人没来一样。
“娘,宋大叔和宋大婶子来了!”裴大见叶氏太说不过去,上前提醒了她一句。并笑着给宋家人让了座。
叶氏这才抬了抬眼皮,冷笑道:“宋亲家,你们这是把闺女给我们送回来了吗?就算你们把玉梅送回来,我们裴家也不敢要了。昨天你的闺女就像疯了一样,不但出言顶撞我这个婆婆,还出手推搡自己的丈夫,这哪是个什么娴淑的媳妇。她不能生孩子的事儿我就不说了,可是她这般无礼,我们裴家实在接受不了。”说着她指了指里屋,道:“就是昨天,你的闺女已经把老三他爹气得口吐鲜血,到现在还在炕上躺着爬不起来呢!”
宋父一看叶氏的话头不对,似乎也没有什么求和的意思。双眉微皱,笑容渐敛,不急不缓地说道:“裴亲家母,把裴亲家气吐血的恐怕不是我宋家的闺女,而是你裴家的儿子吧?你的儿子若不是染指良家寡妇,再害得人家悬梁自尽,裴亲家能口吐鲜血吗?若是不如此这般,恐怕我宋家的闺女还继续在你裴家受你裴家婆婆的讥笑挖苦,受你裴家的儿子的拳脚相加呢!”
“你……”叶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停了半刻,翻着白眼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宋家不是来送闺女的,是来我们裴家兴师问罪的吧?进了院子不但不数落你自己的闺女,反而都是我们裴家的不是。”说着她火气瞬扬,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就嚷道:“宋玉梅,你倒是说说,你嫁到我们裴家这些年,我们裴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反倒是你对不起我们裴家才对吧?占着鸡窝不下蛋,成亲六七年,害得我们老三连个娃都没落下。”
“我不知道我的闺女有什么错处,无法数落。”宋父见叶氏的话越说越难听,脸上也现出怒色:“至于你说你们裴家有没有对不起玉梅的地方,她一身的伤还不是最好的说法吗?”
叶氏也不依不饶,但却避重就轻,“不数落你们闺女的不是,那你们这一大家子是来干什么来了?拿休书吗?”
宋父一怔,没想到叶氏说出这样狠毒的话,连休书都提了,恐怕玉梅这亲事真要散了。
宋母终于忍不住了,上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写好休书了?”
“写了!”叶氏的脸不红不白,如说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样,“既然你们来了,也免得我们过去送一趟。”说罢看向在一边吃饭的裴逸清,说道:“老四,去把你替你三哥写的休书拿出来,给宋家人看一看。”
裴逸清倒是听话,立马回了自己房间,不一会儿功夫就扯着一张纸走了出来。
叶氏拉下脸来说道:“有了这张纸,咱们裴宋两家以后就路归路桥归桥,互不干涉了!”
宋母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好在宋父镇定一些。但是他们都知道,想要说和那是不可能了,看来这裴家早已有了休妻的打算,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如今宋玉梅一闹,反而让叶氏和裴三钻了空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