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观天台,望向那天际,掌门真人虽泰然处之,心头究竟还是不禁一声叹息。
究竟是谁,能唤起在那黑暗深处的灵魂?
关于魔眼,早有传于几千年前。每当大地增添一座新的坟墓,墓中之人便离奇尸骨无存,包括那些野兽尸骨等。
而后,逝者亲人便在墓口看到一双血红大眼,看到那双血色眼眸之人,无一幸免死去。
然而死者死状皆大为奇怪,死时有欢乐有悲伤,有开怀大笑,有毫无遗憾之态。
这也是无数人关于魔眼传说,却又想一窥其究之意,也正如此,千年前那次魔眼的出现,才使得神州浩土人烟险些灭绝,就连其他生灵,也不意外。
你究竟为何方神圣,你的眼睛,到底隐藏什么天大秘密?掌门真人暗暗抚心自问。
纵然修行高深者,在看过那双血色之眼后,不过三日也定当死亡,不是自寻死路,自尽的自尽,跳崖的跳涯。
没有人亲眼目睹过它到底来自何处,到底为何物,他们所看到的,只有一双血红的大眼瞳!
“各位听令”,掌教真人深知事态严重,想来他也比他们听得多一些关于魔眼的记录,刻不容缓,当即庄重嘱咐道:“立即传令所有弟子,即刻动身前往山下,另传令几位得力弟子火速同行,前往天山峒和梵天门两大派会合商议,及时告召天下人,全部撤回屋里,戒记,能闭眼则闭眼,莫抬头望天,若巧遇魔眼者,戒勿与其对望,去。”
众长老面面相觑,虽有不解,但事关重大,也不多过问,而且似乎也明理了一些。他们的年岁本与掌门真人相差无几,怎能不略知一二呢。逐一一领命,脚踏虚空,动身返回本脉,嘱咐号令。
张天正欲也离去,却被掌教真人叫住,真人道:“张天哪,你且先不急,本真人还有一事与你相商”
张天心中正无解,得真人叫住,心中谜团也越发越多,随即迷惑看向真人道:“掌门,魔眼到底所为何物?据天下流传,魔眼仅有一双眼瞳而不见其身,那么,那双眼瞳来自何处?”
真人心知他会有此一问,先是望向天际那层层黑云,双目庄重看向他,道:“诸多缘由,往后再与你道来,如今,有一要事,而且只有你才能做到,方才本道已嘱咐大家分头行事。你所要做的,即是激发加持无情剑鸣吟即可。戒记,要保持体力,千万不能断其剑吟声,你先去安排好你夫人孩子,再下一趟山,绕其神州大地,但凡有民众之地,记住,要确保让他们听到剑鸣声。如此,你便是任务完成,本道深知你此去凶多吉少,但为天下苍生,我等身为修行人,难得修至本真境界,这是自身之事,去”
掌教真人目光有些不舍,看着张天,后又坚定地朝他点点头,以表示支持。
听得他一番话,张天心头更是如雾里看花,随双手一叩,神情严肃道:“弟子领命”
说完踏上虚空,往大青山莫小冰母子所在方向,消失而去。
对于刚刚出生的儿子及莫小冰,他自是无数个不舍,但当下天下大乱,如此就算不去找那魔眼,可那魔眼岂此又不会反过来找他们?
静则守之,动则牵之,出其不意,这是天道法则。始终一战,又何惧之有?
掌门真人刚才所言,为何诏令天下民众莫要往天上张望,还有,为何让他加持无情剑剑鸣声,还往神州浩土有人烟之地力能所及而过,这是他所无法理解的。
那双传说中的眼眸,究竟所为何物?每个人心中都无解。
大青山石门下,张天身降两颗老青松边,有些仿徨走进莫小冰母子所在屋里。
他当然担心,担心顷刻间,她们母子是否还安然无恙?
刹那间,他只觉时光如年,又忽的目露精光,静观身外,而后嗖地一声,从两颗老青松下消失,现身房门前。
“小鱼别哭噢”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那是,莫小冰的声音。
轻轻推开房门,他终于松一口气。
“夫君,你回来了”
莫小冰闪亮亮的双眼看向他,美丽脸庞露出了舒心微笑。她正在轻轻哄着怀中的儿子张小鱼。
“恩,我回来了”
张天尽量抑制心头激动,走到床沿边坐下,轻轻搂住她肩膀,一只大手轻轻抚摸着睡熟宝贝儿子。
“外边发生甚么事了么?”,莫小冰轻声问。
他抬眼先看了看眼前的屋檐,又看向她道:“没什么,小冰,也许,我要出门一段时日了,答应我,在这段时日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张小鱼”
“是掌门真人给你任务了么”,莫小冰挺善解人意。
张天沉默片刻,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呢?
但他岂是目光短浅之人,若不告诉莫小冰详情,其后果也许更糟糕。
“恩,你可曾听闻过关于魔眼的传说?其实那个传说,是真的”,他说完看着她。
“啊”,莫小冰有些不可置信,抱着孩子的双臂险些抖动,张天双手及时轻轻搭在她肩头,她才从一片空白的脑海回到现实。
“夫君,如此说来,掌门真人叫你外出,料定必有顾及天下苍生之大事”
莫小冰虽万千个不舍,而且刚有了宝宝,自是希望张天能留在身边。但她何及聪慧,张天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
该来还是来,静则守动则牵,与其无休止守住井底,何不冲开那天空?况且,就算天下人愿意守住家园,但魔眼一日不除,最终天下还是生灵涂炭,家园还是难守一方。
“夫君,你去,记住要小心些,但凡其力所不能处,戒记进退自如”,她伸出手,轻轻拍在张天手臂。
“恩,你放心”,张天轻轻一笑,“再如何,我始终惦挂着你们母子,好好在此呆着,我且先去小青峰通知几位师妹来守护你,再且,掌门真人理应也有所安排,恩,我走了,你们,保重。”
莫小冰点点头,深情看着他站起,走出门外。
她低下头看向怀中儿子,轻言道:“小鱼儿,你知道吗,但愿你爹爹回来后,你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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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大地之上,万里空旷,白昼如夜,百兽无一出。
民间所有民众听得青龙门弟子号令后,家家户户紧闭房门,有合眼祷告者,也有未闭眼者,那些未闭眼者,犹如低头思故,皆不敢向上胡乱张望。
而那几个领命前往天山峒和梵天门的大弟子,也已安全到达目的地,霎时三大门派争先派出优秀弟子,分头下山传达号令。
等号令传达完毕,众位弟子也一一自寻安全之处,静待度过此劫数。
如此过去三个时辰,天下再难觅见人影及其它生灵。
静,静的出奇。除了静,还是静。
在往日里,那喧嚣人群,那杂燥街头,如今犹如荒野,仿佛一里开外掉落一根银针,都能清晰入耳。
大地如若一颗孤零零星球,静挂黑色云层中,如此寂寞。
此时在那无数寂静山林之上,在那曾经繁华的无数大街,忽然拂过一道白色身影。从远处望去,却只能看到那道白影犹如白色丝巾,快如闪电,极速一路向前方冲去。
那白色身影所过之处,百里开外只听得一声声美妙的剑吟,剑吟如一首绝世诉讼之曲,轻轻流入耳内,让人如此舒心,如此甘愿忘掉一切,陶醉其中。
而那道如丝巾的白影,正是手拿无情剑的张天。
如一条游龙,他一手握住无情剑,剑尖直指前方,来不及欣赏前方景色,人已又冲到下一个目的地,一路破空而过。
这就是无情剑之剑吟声么?
无数从未听闻过无情剑的百姓,此时心间无比沉醉,仿若已入禅定的僧人,你根本不知他们是否已沉睡,可谓醉生梦死。
咻!
忽然一双血红之眼,悬挂高空,如两轮血色明月,向张天一路望去,而后消失。
“咦,母亲,你看那是什么?是两个月亮从天上掉下来了么?好可爱”
前方一个村子里,一间紧闭房门的屋内。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孩儿忽然叫起来。
小男孩的确可爱,红扑扑圆脸蛋儿,一双大眼巴眨巴眨。
而他所说的两个月亮,也的确可爱,只是,那两个月亮却不是月亮,而是,一双眼!
一双血月之眼!
“孩子,不要看!不要看!”,女子因无比紧张而歇斯底里大吼。
她虽紧闭双眼,但孩子离她较近,此时不知哪来的力量,也许母爱的确伟大,电光火石中,她单手抱住男孩,迅速往自己怀里搂去,同时一只手掌盖住了他双眼。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啦?”,纵然男孩的双眼被盖住,但他如同看到外面,自言自语。
“孩子,孩子!”
女子心头闪过一丝不祥预感,盖住他双眼的手掌更加使起劲来,“孩子,你爷爷奶奶三年前就过世了,乖,快和娘说话”
如此如何温柔哄骗,男孩胡话还是一大推。
就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剑吟声忽然从周边响起。
剑声悠幽流转,连绵不绝灌入女子耳内。
女子先是一愣,但听着听着,开始面挂微笑。
那是种让人身心无法处于紧张状态的美妙,包括那男孩,仅在刹那,从胡言乱语到停止说话,再到童真复原。峰回路转。
而男孩所说的那双血月之瞳,也从面前忽然消失,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