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图浩家里,也是晚饭时,他听手下人报告:“罗小姐一直没有去菜场卖鱼了,难道是被我们上次派去的混混给吓跑了?”
“可也不见我三姐来我家里借钱啊。以前隔三差五地过来,现在整整两个月没过来了。他们罗家靠什么生活啊?”陈图浩自问。
手下猜想:“奴才觉得,可能是找到稳定的买家,每日准时将鱼送过去,不用去菜场卖鱼了。”
“这也是个办法,罗素素宁肯这样往死里撑着,也不愿来找我帮忙。我就不行,明日,派人去弄死她家鱼塘的鱼,看她要不要想我低头求饶。”陈图浩摸着嘴上一点胡须说:“我就是要教育这个外甥女,这个世上,必须向管家,商家低头,否则,没有好日子过。我也是为了她的将来着想。”
“老爷为了罗小姐真是费尽苦心,希望罗小姐能体谅你的好心。”手下拍马屁拍得响铛铛。
次日,罗素素将二十条鲜活的草鱼放在木桶里,让罗新元提着去学堂。看这个弟弟已经有自己肩膀高了,罗素素打心里欢喜:我罗家将来有人可以撑起一片天了。
然后她想着,今日怎样见到钟亦得,跟他说说《蔷薇词》的事,脸上,心里都是笑:是去钟家,还是等他来我家附近吹竹叶,还是去鄱阳湖边老地方,等他出现。可惜没约好。
想着的时候,一声巨响让震痛了她的耳朵,她感觉不祥,自己家附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响声呢?对父母说了“爹娘,我出去看看”。
“有人放大鞭炮吧?这不年不节的,放什么鞭炮啊?”陈来弟不解地问,对出去的女儿说:“素素,你小心些,要不,别去了。”
躺在躺椅上的罗宁照拿着烟斗,摇摇手:“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不是鞭炮,是炸药,哪里出事了!”
真的,罗素素出去边走边看,看到一股浓烟升起,地点就在自家的鱼塘边。“罗素素,你家鱼塘出事了,快去看吧”好心人提醒,但都不敢靠近她,以免被人误以为和她关系好,传到陈图浩耳中。
罗素素急着说了声“谢谢”,就跑向鱼塘。来到鱼塘后,看到所有鱼都翻了肚皮,连刚长大一点的鱼苗都翻了起来。整个鱼塘都变黄了,浓烈的火药味扑鼻而来。这是有人故意的。
罗素素火冒三丈,指着天骂喊:“我罗家招惹谁了?谁这么狠心炸死了我的鱼?我罗素素咒他断子绝孙!”
旁边一摘菜的农妇说:“素素,这是你舅舅陈老板的人干的,他们来时,说的很清楚,说只要你去向你舅舅低个头,认个错。你就别傲气了。”
另外一耕作的老者劝她:“罗家姑娘,你可不能诅咒你的舅舅啊,那是不孝啊!”
“做了恶事就该被诅咒!”罗素素停不下来地骂:“陈图浩,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怎么招惹你了,总是跟我过不去!跟你道什么歉,我怎么惹你了?这么狠毒,难怪生不出儿子!”
“别再骂了。”老人家摇头叹息罗素素的将来。
罗素素也不再骂了,她有更彪悍的举动:将鱼塘中所有翻肚皮的鱼,不论大小,都用鱼网网起来,放在桶里,然后提着桶就去陈家了。
陈家守卫见她是陈图浩的外甥女,虽不招人喜,但也没拦住她。她一进去,放下木桶,就不再进去,对着屋里怒气冲冲地喊:“陈图浩,你给我滚出来!”
“死丫头,居然敢喊我的名字,你不要命了。还有规矩吗?我是你嫡亲的舅舅!”陈图浩一边骂着一边出来了。
罗素素有足够的理由回击他,指着这桶鱼:“陈图浩,这是你干的好事吧?令人去我的鱼塘里放硫磺,炸死我的鱼,你想干什么。你有规矩吗,要不是看你有几个臭钱,早就被押入衙门了。”
“你敢这么说你的亲舅舅?”陈图浩知道她顶嘴厉害,但没想到这么不要命。
罗素素正在起头上,火气比硫磺还大,说:“我不但敢骂你,我还要把这些被你炸死的鱼通通还给你。”
罗素素抓起一把鱼往陈图浩身上扔,然后提起木桶,连死鱼带臭水,一起往陈图浩身上泼过去。
陈图浩不用闻,就觉得自己一身的鱼腥味,在这小暑天,特别臭,他已是大老板了,哪里受得了这气,指着罗素素:“来人,关门,将这个疯婆子给我抓起来,捆绑住!”
没有钟亦得在陈府,这下罗素素逃不掉了,她也没想过要逃,因为今日难逃一劫。
被捆绑的她站着,听陈图浩的理由:“我就想给你个教训,让你来向我低头,道歉,说句好话,你就不明白吗?我这是为你好!”
“我上次带着赵三定来时,已向你道歉过了,你是怎么对我的,当时不也是说话羞辱我,还要打我。那日幸好钟公子在场,我才躲过了一劫。今日,我看你是不会轻易饶过我了吧?”罗素素嘴比铁更硬。
她说的对,陈图浩不打算放过她:“来人,给我打。”
于是罗素素被推倒在地,陈府的下人用木棍打她,全身:肩膀,悲上,臀部,脚,就差脑子了。
下人搬来了凳子,陈图浩坐下,喝着凉茶,看着她挨打,一点不心疼:“素素,你说一句‘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就放过你,你也不亏啊。我还可把你损失的鱼都折算成钱还给你,然后给你家几年的生活费。”
“陈图浩,你要么放了我,要么打死我,否则,我出去后,不会就此罢休的!”罗素素扑在地上,咬紧牙关说:“你对我家这么坏,难怪你生不出儿子。”
罗素素就养成了这个脾气,因为陈图浩以前骂她,讽刺她的时候,总是挑她难受的事来说,所以,她也要挑陈图浩受不了的事来讲戳中他的痛处。忍着一棒一棒下来的痛也要说。
陈图浩受不了了:“给我打,给我死死地打。”
在一旁的陈夫人,也就是罗素素的舅母,也受不了这气,毕竟是她没能为陈图浩生儿子,她坐在椅子上,声音比陈图浩轻些,但免不了学陈图浩那了不起的口吻:“素素,舅母本想替你来说句话,你这么说,那么舅母也不想为你说什么了!”
“不劳你费心。”罗素素看着他们,耻笑:“不过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打都打了,还唱什么戏?”罗素素已痛得力气微弱了。
“给我继续打,往死里打,是她自己说的。打死了,我也不用抵命!”陈图浩已上了起头。但说实话,再讨厌也是个外甥女,怎么能打死呢,先消消气,给她些颜色。
院子里全是陈家的主仆围着看,叽叽喳喳地,吵死人了。这吵闹声把陈图浩的父亲陈希给引出来了,他也才近花甲,但长期的肺痨让他过于显老,像个古稀年的老人。陈夫人见家公来了,赶紧起身让座。
他扶着拐杖出来,见这场面,也知道这个不听话的外孙女犯事惹儿子生气了,但他想对子孙们一视同仁,就咳嗽着说陈图浩:“图浩,你当着众人的面打素素,将来让她怎么抬得起头?”
陈图浩正要解释,罗素素抢先说了,在棍棒下的她,咬牙,咬到嘴唇都出血了,但就是没有一滴泪,她说:“外公,我不会因舅舅对我这顿打就抬不起头,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他不仅不懂孝悌,对我娘不敬,而且还未生子,延续陈家香火,这都是不孝!外公,将来你百年之后,如果没有孙子为你端灵位,就让新元来给你端灵位吧!”
罗素素这话,说实在的,真是过头了,她不但言辞过头,而且是对外公的大不敬,况且,她外公对她虽谈不上宠爱,但也没有像其他亲戚一样厌恶。
总之这些话把老头给惹怒了,咳嗽加快了,陈图浩赶紧来给他捶背:“爹,你别动怒,素素她就是这样,没大没小,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别与她动气,不值得。”
“走开,生不出孙子,还一身鱼腥味。”陈希想用拐杖打陈图浩,再劝他也没用,他也动气了:“给我打罗素素,狠狠地打!”
罗素素也无力再说话刺激他们了。
门卫来报:“老爷,罗家夫妇来了。”
“让他们进来。”陈图浩盯着罗素素:看你怎么在你爹娘面前解释。
罗宁照和陈来弟进来了,看着扑在地上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女儿,心如刀绞,陈来弟过去求陈图浩:“图浩啊,素素又惹你生气了?你看你打也打了,就放过她吧。再这样下去,出人命可怎么办?”
“看看你们生的好女儿,把爹气成什么样了?说爹没有孙子,将来百年之后要外孙新元来端灵位。三姐,你这个女儿气人可真是一把好受啊。今日不把她脑子里那根死脑筋扭断,她以后不知会怎样!”陈图浩说指手画脚说着,用他爹当挡箭牌,说着一大堆罗素素如何该罚的事,却把事件起因炸鱼塘一事撇的一干二净。
陈来弟向父亲陈希跪下,提泪横流:“爹,是女儿不孝,教女无方,可是你看素素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不愿看到外孙女在家里命散黄泉吧?即使再讨厌她,她也没犯大错啊!”
“来弟,你们五姐弟中,就你家丑事最多,而且都是素素造成的。你该好好管管她了。她这飞扬跋扈的样子怎么嫁人啊?”陈希是老人家,一下被女儿的眼泪给动摇了。
但陈图浩仍不肯放过罗素素,因为罗素素说他无子,伤了他做男人的自尊。
陈来弟走到陈图浩面前,向他跪下:“图浩,素素挨了这顿打,会理解你的一片苦心的,你何必对你的外甥女不放呢?”
罗素素见母亲向舅舅跪下,就使劲她今日最后一点力气喊:“陈图浩,你让你的亲姐姐给你下跪,你不怕折寿吗?”说完就晕了过去。
此时,长辈在谈话,没人在意罗素素说什么。
见此,跪着的陈来弟扶着陈图浩的膝盖,泪水哗啦:“图浩,看在姐姐曾在小时候照顾你的份上,饶了素素吧,你看她已晕过去了。”
陈图浩要的就是这个脸面,能让他下台阶的脸面,有亲姐姐对自己下跪,这脸面足够了,他就学善人一般,手一挥:“放了罗素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