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有周福云守着秦雨青,她听不得这样的骂:“你家小姐不就是大少奶奶吗?你不也是个丫环吗,看你那样,也只是个陪嫁丫头而已,有什么资格骂秦姑娘。她可怀了大少爷的孩子,五个月大了。你家小姐有本事也怀一个啊,我们定当上门奉茶!”
这下两人骂开了,小满说:“怎么又来一个丫环?原来你们是丫环伺候丫环,难怪这书房一片下流气,恶心!恐怕老爷夫人就怕你们的晦气脏了大少奶奶,才让你们住得远远的!”
这样的吵架大声激烈,引来府中许多人观看,吵着吵着,两人打起来了,边打边骂。“没本事留住大少爷就别逞能”“没资格也想摆烂脸”、、、、、、
看热闹的人就是看热闹,也没人去劝架,结果是常干体力活的周福云把小满打得遍体鳞伤。小满哭着喊着让董友姑替她做主,秦雨青看小满挨了周福云的打,忙赔礼道歉。董友姑心中有气,只说了句“小满也有错”。秦雨青看着这个与自己不多言的董友姑:这丫头,怎么一遇见她就不闹肚子了?还真是有意思。只是现在这情况,很难解决。
小满替董友姑出气,也替自己出气:“我是伺候大少奶奶的,周福云你打我就是打大少奶奶。这事非得让老爷和夫人来评理不可。”
“你无礼在先,就算老爷和夫人来了又如何?是你先动口辱骂秦雨青的!”周福云毫不退缩。
评理的人来了,但肯定是一边倒的,捞月说:“大少奶奶,老爷夫人在建安厅,听说你被下人欺负,请你过去一趟,为你主持公道。”
“友姑多谢捞月传话。”董友姑说:“友姑并未被人欺负,无须谁主持公道,老爷夫人费心了。”
“大少奶奶,既然老爷夫人请了,还是去一趟吧。”捞月劝她。
捞月又对秦雨青说:”你们两个肇事的人,老爷夫人也请了你们。”
建安厅里,郑飞黄关切地问:“是什么事啊?”因为他看到蒙着面纱的秦雨青在场。
大夫人不会轻易放过秦雨青,因为她知道面纱背后正在暗暗恢复中,她悄悄对郑飞黄说:“老爷,董侍郎近日回泉州探亲。”
郑飞黄明白事情孰轻孰重,却又不忍心地责骂:“秦雨青,大少奶奶嫁过来几个月了,你从未去磕头奉茶。今日还纵容你的丫环殴打大少奶奶的丫环。此事,你错在先。不惩罚你不足以为大少奶奶立威。”
“老爷,是我与大少奶奶的丫环动手的,秦姑娘毫不知情,错在我,要罚就罚我吧。”周福云抢着说。
“你住口!”大夫人呵斥。对郑飞黄说:“老爷,该怎么罚呢?”
郑飞黄要给董友姑挽回脸面,但也不想重罚秦雨青:“秦雨青,尊卑有序,友姑为尊,你为卑,向她行礼,陪个不是吧。”
“爹,大娘,秦雨青她已有五个月身孕,那是明俨的长子长女。友姑以为,在这些礼节面前,凡事以孩子为重。关于妻妾之间的礼仪,友姑并不在意,只关心着秦雨青的孩子是否安康,你们看她刚经历了烙伤之劫,就别为难她屈身了。”董友姑这番话,秦雨青虽分不清是场面话还是心里话,但听来就特别温馨,肚子顺依舒畅。
“友姑,不愧是大户人家女儿,不像这些没有家世的野女子,一点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大夫人夸赞董友姑,但对秦雨青说:“秦雨青,大少奶奶和气,但这礼节不能逃,该怎么做,你自己明白吧?赶快向大少奶奶陪不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只是陪个不是而已,这点委屈秦雨青受得了。即使为了自己腹中之子,像董友姑敬礼也乐意,她可是次次让自己的肚子痛停下来。秦雨青在周福云的搀扶下,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向董友姑弯腰赔不是:“奴婢秦雨青对大少奶奶不敬,今日便登门拜访,敬礼奉茶。奴婢无礼愚钝之处还请大少奶奶雅量。”
“秦雨青,你身子不便,免着伤到孩子,快快起身吧。今日之事就当一场误会,以后和睦相处便是。”董友姑伸手示意她起身。
“还是友姑懂事。友姑,你先回去吧,我和老爷还有事商量。”大夫人目前觉得秦雨青比较难对付,就倒向了董友姑一边。
“是,大娘。”董友姑走了。
“夫人,友姑都说不介意了,要以孩子为重。秦雨青也行礼了,你还有什么事啊?”郑飞黄不耐烦地问。
“老爷,就这样处罚秦雨青是否过轻,如何为友姑讨回公道啊?”大夫人心还不甘。
“夫人还有什么想法?”郑飞黄不希望小事变大。
大夫人却坚持己见:“秦雨青本是丫环,竟敢对大少奶奶不敬,责令其今日立即搬出大少爷的院子。捞月,你带着秦雨青和周福云搬出去吧。”
“是。秦雨青,你们两随我来。”捞月说。
周福云还想反抗,秦雨青用手掐了她一下,制止了她:“明俨今晚就会回来,不急在这一时。”
丫环小满得意地看着周福云,周福云肺都要气炸了。
眼看着秦雨青出去了,郑飞黄着急着问:“夫人,秦雨青大肚子,你可得把我们的孙子放在首位啊!”
大夫人悄悄告诉他:“老爷,没事的,是去、、、、、、”
周福云收拾好东西后就和秦雨青一起,跟着捞月走了。秦雨青心中有数:今日郑飞黄在,看他那着急的样,还记得昔日的奸情,不会拿我如何。而且,明俨出去找五少爷,不管找没找到,都会很快回来。
秦雨青还是问了一句:“敢问捞月姐姐,我们这是去哪啊?”
“跟着来就是,别问那么多。”捞月也是看主人的脸色说话行事。
绕过几个山丘,登上一轮台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一条溪流后,一片花园,一栋小屋。
到此,捞月就说:“秦雨青,这就是老爷夫人罚你住的地方,你在此安分点。”捞月说完就走。
秦雨青和周福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周福云说:“这里挺好看的,就是有些冷。这么多棵粉红花树,是桃花,还是梅花呢?”
刚爬完台阶的孕妇秦雨青有些累,看见这屋门上挂着“世外轩”这块牌子,便喘气说:“世外轩,世外桃源,应该是桃花吧。”
此处宁静,屋内的人被外面的说话声给吵到了,出来看看,并说:“两位姑娘,这全是梅花,不是桃花。”
周福云见此人,忙行礼:“奴婢周福云见过四少爷。”
秦雨青虽然不认识四少爷郑世荫,但听福云这么说,也艰难地行礼:“奴婢秦雨青见过四少爷。”
郑世荫认出蒙着面纱的她:“大着肚子,快起身吧。我认得你,是我大哥身怀六甲的丫环,怎么会大老远来到我这世外轩?也不怕累着吗?”
“让四少爷笑话了,老爷夫人认为奴婢对大少奶奶不敬,罚奴婢搬出大少爷的院子,住到此处。”秦雨青解释说。
周福云接着说:“他们趁大少爷出去找五少爷,就欺负雨青,将她赶到这里。”
郑世荫恍然大悟,惨淡地笑:“原来你受罚了,爹和大娘就把你赶到这里,原来我的世外轩在他们眼中是郑家的牢狱啊。”
秦雨青连忙道歉:“奴婢说错话了,无意冒犯四少爷,四少爷莫见气。”
“我随便说说而已,你们竟然当真了,”郑世荫很想得开:“来者是客,你们进来坐会吧。”
“此处很冷,没想到福建竟会有如此寒冷之地,过了春分还能开出梅花。”秦雨青说,周福云给她披上大衣,怕她冻着。
郑世荫念着陆游的咏梅:“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所以这些梅花都躲在人迹罕至的一座座山丘后了。秦雨青,你怀着孩子,怕受不了这里的冷吧?我备有一些木炭,给你端过来吧。”
“奴婢实在劳烦四少爷了。”秦雨青感激地说。
郑世荫给秦雨青端来一盆木炭,烧了白开水,然后说:“后面的厨房有食材,你们自己做些吃的吧,就当是在我这世外轩游览一番。若到了晚上,我爹和大娘还不派人令你们出去,我隔壁的小屋就是你们的卧房了。”
“奴婢对四少爷的款待和不嫌弃感激涕零。”秦雨青说。
郑世荫笑:“一盆木炭,一间小屋而已,哪有款待。你也别一口一个奴婢了,将来生了孩子就不是奴婢了。我出去走走,你们歇歇脚吧。”
秦雨青和周福云就准备着在这个世外轩呆一整天,等着傍晚郑明俨来接她们两。
傍晚,郑明俨身心疲惫地回到建安厅遗憾地说:“爹,大娘,今日明俨见一小叫花子,酷似世袭,便叫他一声,可他一见我就跑。还有其他小叫花子前后左右地阻拦我,我怕伤到那些孩子,最终还是让世袭跑了,没能带他回来。”
郑飞黄期待的心跌倒谷底:“世袭,我的世袭,你还活着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