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青虽然不害怕郑飞黄了,但对他的到来还是憎恶,“老爷好,我去给你倒茶。”
郑飞黄进来没说别的,开口就是讲郑世渡的事:“明俨,我万万没想到,在我们父子两背后捅刀子的人竟然是世渡,你说是否我们真的欠他太多?”
“爹,即使我们无意中冷落了世渡,只要我们好好照顾世袭,不就把欠他的,都还清了吗?”郑明俨不懂此刻如何安慰他爹,也只能这么说。
郑飞黄定了定情绪:“这些日子,我仔细回忆,才想起,他也曾和我说过一些话,只是都被我忽略了。我,算了,不说他了。明俨,你的武术没有拉下吧?这回世渡闹这一出家丑,爹看到你的武术保护了你自己,也保了秦雨青母子。记得爹小时候贫寒,靠着自己习文练武,在商海中漂泊沉浮,才打下了咱郑家这一南安县巨贾的家业,还赢得郑府这个大宅子。”
郑飞黄停了停,郑明俨对他说:“爹语气沉重,是否觉得疲惫?您半生辛劳,才换得全家的富足生活。若想安享清闲,何不暂时将贸易往来交与几位姐姐,姐夫打理?明俨还在准备明年的乡试秋闱,目前怕是帮不上爹的忙了。”
郑飞黄语重心长地说:“明俨,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前程。”
“我的前程?”郑明俨问。
“对,爹本来认为有了这郑家家业,便可让你和你的姐姐,弟弟妹妹们过上一生安稳平定的生活,所以让你饱读诗书,希望你入朝为官,步入仕途,走到“士农工商”的最顶层。而如今正逢乱世,此路恐怕难为,所以爹曾经让你偃武修文的想法实在不妥,好在你的功夫一直没拉下。明俨,能做到文武并举,有担当有作为,也不负爹对你的一番栽培。”郑飞黄对郑明俨的前途分析了一遍。
郑明俨知父亲是为他着想,就说感谢他的话:“爹对明俨从小教导有方,明俨将来不管有渺小成绩,还是盛大伟业,都不敢再爹面前居功自傲。”
郑飞黄忖估量着说:“明俨,咱父子之间不必说些虚无之词。既然恰逢乱世,那么将来你从政,从商,从军,甚至从盗,从匪,从寇都有可能。”
“爹,有这么严重吗?”郑明俨不敢相信。
郑飞黄说:“爹骗你做什么?将来无论如何,你都要秉着郑家祖祖辈辈的气概,肩扛住整个郑家,莫要让爹失望!”
“爹,明俨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放心吧,明俨无论面对何种境况,都不会失了本分,散了郑家。”郑明俨向郑飞黄表明心志。
郑飞黄今日找郑明俨谈话似乎情绪不定,说话从头到尾扯七扯八,没个头绪,思路,不过都是些鼓励郑明俨的话。
秦雨青在一旁想:郑飞黄,既然你自己也说你出身贫苦,当初为何要亵渎同样出身贫苦的我呢?
但郑飞黄的一句话让秦雨青的想法有所改变。郑飞黄看着秦雨青微微凸起的肚子,心中滋味陈杂,无限感怀:“明俨,你和秦雨青以后的路还很长,爹也有许多难处,无法保证你们一生顺畅,只能尽力而为帮助你们,可能你们还得受委屈,就看你们相互扶持了。爹去休息,你们也早些歇着吧。秦雨青有孕,明俨你别总是闹腾。”
“是,爹,我送你。”郑明俨说。
秦雨青是这样想的:毕竟是亲生父子,看来郑明俨已将郑飞黄曾经想赶走我的事情忘了。不过郑飞黄,如果你刚才祝福我和郑明俨的话,是出自真心实意,那么,我就当做郑明俨为你赎了一半的罪,我为雨虹妹妹的报复就点到为止,甚至,到此为止。然后,我与郑明俨相守一生,不再与你有牵绊。
从郑明俨处回来,郑飞黄来到大夫人这里。大夫人这回气可不小,因为郑飞黄当众让她禁足,她作为大夫人,觉得很丢脸,不过不似四夫人那样发火。但她也没怎么和郑飞黄说话。这个郑家,在郑飞黄面前耍性子的权力,暂时只有她才有。
郑飞黄知道大夫人生气,也不介怀,反正两人是政治婚姻,谈不上爱,只是碍于她的威力和她娘家的资产,郑飞黄才一向与她事事商量。
这回,郑飞黄对她说:“睿合,你就别生气了。且听我说,此事说来复杂。当我得知你拾到关于秦雨青那封所谓的伪造信后,认为是有人编造的,目的就是想嫁祸于你。但事实摆在眼前,我不能袒护任何人,否则家里就没规矩,可她肚子里有明俨的孩子,我不能让孩子受伤,便罚她住到乐山别院去,以为那里安全。我真的是很为难,所以什么都没说。要说她有奸夫,那也是我,是我以前犯的错。”
“老爷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大夫人似笑非笑。
郑飞黄继续说:“夫人你就别挖苦我了。后来又出现一封以你的名义写的,栽赃你的信,我才明白家中有内鬼,秦雨青也是被冤枉的。这个内鬼虽然手段不算高,但很凶残,信上句句所言都是要把你和秦雨青置于死地。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只好把你们两个都关起来。还好,明俨很快查出这个内鬼。只是我没想到是世渡。”
“这件事确实让老爷伤心欲绝了。”大夫人听郑飞黄解释后释然了:“为了安全,禁足丢脸是小事,保命才是大事,明俨说秦雨青在乐山别院差点遭世渡杀害。我想想都觉得可怕。原来老爷还是为了我好。”
郑飞黄还在感叹:“原以为世渡这孩子只是性格内敛,不苟言笑,没想到他的性格像他娘,貌似柔弱,实则偏激,都走了极端路。我曾猜测过几个可能是内鬼的人,但没想到会是他。”
“世渡已经离开郑家,或许这是天意,离开郑家,他会忘记不存在的仇恨,会过得更好。他对郑家也不会再有威胁了。老爷还是尽快从悲哀的情绪中走出来吧,家里家外都要你扛着呢。”大夫人安慰郑飞黄,半晌,又埋怨地说:“秦雨青被罚住进乐山别院那晚,你终于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你猜对了,但你别多想。我一是去确保未出生的孙子的安全,二是去悼念书墨。”郑飞黄不喜欢大夫人跟踪她,但作为夫妇,也必须解释。
大夫人也找不到理由责备他:“老爷,秦雨青现在怀着明俨的孩子,你去单独探望她也是无可厚非的。等她生了孩子后,你打算怎么办?”大夫人盯着郑飞黄的眼睛问。
“夫人,你怎么担心这个,之前不是说好,还要看她生男生女吗?生男的话,自然是明俨的女人。生女的话,再说吧。”郑飞黄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心思。
大夫人将信将疑:真的吗?
四夫人领着强塞给她带的郑世袭回到住处后,心中一股子闷气实在无法发泄,便朝着郑世袭一顿痛打:“都是你二哥做的好事,弄得我在全家人面前,给郑明俨和秦雨青这个丫环弯腰道歉。”
不明就里的郑世袭只知道说:“四娘别打我,长大以后我会好好孝敬四娘的。”
“我又不是没有儿子,要你这个没人要的儿子来孝敬做什么?”四夫人打郑世袭的屁股:“你娘死了,你二哥害我丢进了脸。以后你给我在家好好呆着,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
郑世袭的哭声惹来了郑恩庆的不满:“娘,假信一事弄清楚了,大家皆大欢喜,你又多了一个儿子,我又多了一个弟弟。你这样打他是做什么啊?”
“你懂什么?娘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四夫人怒气填胸:“你大哥为了秦雨青让我在全家人面前丢脸,你现在就给我说,秦雨青这个贱女人。”
“娘,大哥那样做也没错。况且你曾经义愤填膺地许诺过。既然你许诺了,就该实现诺言啊。所以,大哥要求你给秦雨青道歉也没错,毕竟这是关系到名节的事。”郑恩庆劝他娘。
四夫人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也不和自己站在同一条船上,更是气得差点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是不是还对这个秦雨青不死心?”
“娘,秦雨青是大哥的女人,她已为大哥身怀六甲,我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的。”郑恩庆说。
四夫人终于有点放心的感觉了:“好,既然如此。那我跟你爹说,找媒人,给你寻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做媳妇,娘也可抱抱孙子了。”
“不,娘,虽然秦雨青是大哥至爱,但我对她已无法忘怀,你若给我娶亲,只会害了人家姑娘。而且,我也不想娶亲。”郑恩庆说地坚定不移。
四夫人从未见他如此违逆自己的意思,倒也没批评他:“算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带着世袭去睡吧。”“是。”
四夫人可睡不着:秦雨青,就算不为我自己,为了我的儿子,断了他的怪念,你也没好日子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