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满桂听着他们话,觉得自己好像不存在。
话间,已来到宁远的新城墙处。忽听一声墙倒塌的声音。“快来人啊,有人受伤了!”
袁崇焕立刻紧张起来:“孙尚书,卑职前去查看。”
走近出事地,袁崇焕手下人向筑墙人宣布:“袁佥事大人在此,发生何事,立即上报!”
只听一工人:“袁大人,我们是修筑城墙的工匠,只因这城墙不稳倒塌,砸伤我们一名弟兄。”
袁崇焕认为此事重大:“伤势如何?有无生命危险?”
工人:“无生命危险,但砸伤右腿,已经痛晕过去。”
袁崇焕下令:“赶快抬去接骨,务必治好。”并责问在场所有人:“城墙是你们修筑的。为何修筑好的墙突然倒塌?”
众人畏畏缩缩,没人敢答。
袁崇焕在此问道:“为何会倒塌?”见还是无人回答,袁崇焕下马,亲自去查看刚倒塌的城墙。
“袁大人心,怕还会倒塌。”有人提醒。袁崇焕不听。
袁崇焕仔细查看之后,心里已经有数了:该城墙地基不足两尺,所用岩石十中有六不是正规的,水泥料明显不足,不倒才怪。
“本佥事问你们,还有无倒塌的城墙?”袁崇焕问工人们。
只听一老工人低声回报:“袁大人,修筑十里有四里倒塌,剩下的也是摇摇欲坠。”
袁崇焕怒火冲天:“负责修筑城墙的祖大寿呢,在哪里?”
闻讯赶来的祖大寿火急火燎:“袁大人,卑职在此。”
袁崇焕本想当众训斥祖大寿,但想到方才孙承宗的告诫,还是强压怒火:“今日先犒劳各位工人,城墙倒塌一事,祖大寿你自写封罪状。”
“是,袁大人。”祖大寿连连是。
不远处的孙承宗看到袁崇焕收敛了自己的怒火,心中暗自头。
可事情还没完,第二天,在宁远的兵府内,袁崇焕质问祖大寿:“修筑城墙工人数多少?”
祖大寿回答:“配水泥、挖地基、砌墙、工、厨子共三千人。”
袁崇焕略微回忆一下:昨天查询时,仔细了,又问了一下,工人加厨子总共不过两千人。难道?
袁崇焕继续问:“每人月钱多少?”
祖大寿回答:“配水泥6钱,挖地基8钱,砌墙一两二钱,工4钱,厨子4钱。”
袁崇焕心算:照这样算,修筑城墙的每一千名工人的月工钱合计是九百两,而实际只有两千名工人,祖大寿有三千名,那么虚报的一千名工人的月钱岂不是被贪墨了?还有下发的砌墙购料的钱明明是足额的,而砌出来的墙却是明显不足料的,那么缺少的料就是没买了,没用的钱呢,恐怕也是被贪墨了吧。
袁崇焕思虑再三,没有出,继续问:“每里城墙用水泥多少?”“回大人,岩石两千斤,水泥六百斤。”祖大寿。
袁崇焕头道:“差不多这个数很对。”而袁崇焕却想着自己昨天查看的城墙:估计每里岩石不足一千二百斤,水泥不足三百斤,难怪打不了深的地基。
这祖大寿吃了民工月钱的空额,也吃了工程款的空额。袁崇焕前思后想:“这空额月合计数有大概一千五百两,多不多,少不少。他祖大寿怎可如此不自制,真可惜这是战场上的一名骁勇善战的勇猛干将,拆穿上告以致降职罢免太可惜了。姑且暗中明他,观他以后行事如何。
袁崇焕把询问的语气换成了商量:“祖大寿,本佥事观你修筑城墙管理细致入微,对待民工也是爱护有加,值得赞许。
祖大寿见袁崇焕换了语气,忙连声谢谢:“袁佥事谬赞了,这是大寿分内之事。”
袁崇焕又向祖大寿走过来:“可你一片好心,也有疏漏之处啊。修筑用的岩石和水泥用的是参差不齐,这必是城墙不顾的原因之一。另外,地基挖地不深是城墙倒塌的原因之二。”
祖大寿羞愧头:“袁佥事的是,卑职会加强督促。”
袁崇焕接着:“加强督促必定会增加工人的月钱和修筑的用料。可本佥事目前该如何向户部再要一笔拨款呢?这可真费神了。”
完,袁崇焕左手重重拍在祖大寿的肩膀上。祖大寿不是没有脑子:袁佥事已对自己贪墨一事心知肚明,只是未明,想给自己改过的机会。于是,祖大寿把申请拨款的事情包揽了:“袁佥事请放心,大寿必将加强督工,增加的用料和工钱,大寿也会解决。”
袁崇焕一拍案:“好,为协助你修筑,我已派参将高见,贺谦督工。望你不负孙大人厚望,不负朝廷俸禄。”
祖大寿连连磕头:“袁佥事之言,祖大寿铭记。更不忘袁佥事今日指迷津之语。”然后,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
祖大寿知道袁崇焕给他改过的机会,未拆穿他,心想,袁大人是个好官,给我改过的机会,我祖大寿应当报答他。
第二日,袁崇焕与祖大寿等一行督工之人来到筑墙工地,祖大寿向工人们宣布:“各位兄弟,袁大人有令:从今日起,城墙翻修,地基加深三倍,城墙加厚两层,水泥用量同样加重两倍。这样,使我宁远城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听到这里,工人们有的很开心:“这样好啊,免得城墙不稳,倒塌伤人。”也有人问:“袁大人,这样的话,咱的活计可不轻了。”
祖大寿看看袁崇焕,接着:“袁大人还有令:每位工人月钱加半,六钱的加为九钱,四钱的加为六钱,八钱的加为一两二钱,一两二钱的加为一两八钱。水泥,岩石,都会准时送到。每逢双日午膳一顿红烧肉!“
工人振奋了:“谢袁大人厚赏,谢袁大人厚赏!“
而祖大寿偷偷看着袁崇焕:“我已将贪墨之财全数吐出购买建材,并给工人加月钱,这也是袁大人的意思。而且我贪墨数额,以后注意清廉,袁大人肯定不会狠心追究了。”
之后,袁崇焕被工人们强留下来吃晚饭:“袁大人,您对我们兄弟们的恩赏,我们无以为报。我们只有向您保证将城墙盖得刀枪不入,炮火不催。今日,您就和我们吃一顿饺子,以此让我们向您表示感激之情吧!”
袁崇焕虽然不喜欢吃饺子,但为了不辜负工人们的热情,还是留下,自谦地:“各位兄弟不必如此感谢。这本是我袁某人和孙大人、祖大人等分内之事,真的不必言谢。”
饺子晚饭后的篝火舞中,袁崇焕被工人们拉去跳舞,跳得很狂欢。跳着跳着,喜不自胜的袁崇焕看见闪烁的篝火中:漫天飞雪,身着天蓝衣裳的玉蟾在雪地里转圈、飞舞,霁风朗月。
次日,袁崇焕醒来后,揉揉眼睛,坐起来,实在难受,请来了大夫。孙尚书得知此事后,也来了。
孙尚书和大夫在一旁,大夫:“袁大人思虑过度,心神不宁。老夫开服镇心、去惊、安神、调血的药方。”
然后大夫写下一副药:生白附子、制天南星、制半夏、炒僵蚕、乌鞘蛇、蜈蚣、全蝎、白矾、雄黄、朱砂、党参、当归、雪莲。之后大夫提醒:“此药剂含几味凶猛之药,不可多服,三日即止。且袁大人此疾属心病所致,老夫的药方只可治标,大人调理心境方属上策。”
袁崇焕语气衰弱:“多谢大夫良言。”
大夫又回过头:“老夫闻袁大人坚守宁远,安抚军民,功勋卓著,有一事不得不向大人提及。”
袁崇焕微微提神,笑对大夫:“大夫不凡直言。”
大夫:“大人,您家眷均在老家广东,您孤身在外。方才见您桌上有些许枸杞,此物可药可食。但孤身在外的男子切不可实,因此物会使男**火提升,于身不利。”
袁崇焕听后全然明白:“多谢大夫提醒,本官身感乏力,就不送了。”
大夫走后,一旁的孙承宗走过来:“元素,修筑城墙一事处理颇好,恩威并施,不显山不露水,既得祖大寿感恩,又得宁远民众爱戴。”
袁崇焕已来气:“孙尚书,若依我袁某人的脾气,就算是一两银子,也要将贪墨的祖大寿明正典刑。虽然数额不大,可事关大明边防大事,怎可只顾一己之私。古有云:勿以恶而为之。可若处置了他,边防又少了一名猛将,世事难为啊。”
袁崇焕停顿了一下,转而:“可话回来,朝中许多官员因贪鄙、贪墨成性,在任职地一手遮天、堵塞视听,当地收入、税收都没有向朝廷回报准确的数字。而祖大寿能够一即明,改过自新,实属难得。元素以为酌情办理也无可厚非。”
孙承宗面露悦色:“你这样不拆穿他,并让他主动自愿将贪墨之财全数吐出,并保住了一员大将,又赢得好名气,赢得祖大寿对你的忠心,实属不易。祖大寿,他的将才实实在在,你我是有目共睹的,修德后是一名难得的好官良将。以后此等事情将层出不穷,元素你更将谨言慎行,记住事缓则圆,三思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