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车帘会是改变历史的一刻,纵使马正坤这样的汉子都忍不住手上有些颤抖,这是之前几十年都从未拥有过的情况。
一干兄弟几十人,或囫囵个,或轻伤重伤,此时都围在这辆其貌不扬的马车前。
大刀挑帘。
马车中这男子约摸五六十岁,身穿大黄衣袍,面皮白净,一副三角眼,明显是久居高位,眼神中有那么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尔等乱民,还不束手就擒?”
瞅着几十双恶狼一般的眼神,马车中这男子似乎并不紧张,一声大喝,手拍车板,气势咄咄逼人,就仿佛败得,是清风军。
“束手就擒?三四百个官军都死了,就凭你?”梁一刀不怒反笑道。
“哼,官军身死又如何?你们杀不了老道!”大黄衣袍的男子说道。
马正坤有些迟疑,开口道:“你这人说话倒是好大的口气,我清风军如今几十人已经将这马车包围,你又有何凭恃说我杀不了你?我马正坤走遍天下,未曾一败,不如今日就与你比上一比,亮兵器吧。”
“我不必亮兵器,老道的剑,是天子剑,练于心中,从不亮于手上。”黄袍男子继续趾高气昂的说道。
“天子剑?”此言一出老七最先张大嘴巴道:“难不成,难不成你是赵佶那狗皇帝不成?”
“大胆暴民!竟敢直呼老道名号!”黄袍男子满脸怒容,大喝道。
一众匪子目瞪口呆,难不成眼前这身穿黄袍的老者真是当今的太上皇帝,赵佶?
“你,你这是赵佶?你当今的道宗皇帝赵佶?”梁一刀强装镇静说道,心中却已经是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急促。
一干匪子闻言大多都是像是触电一样张大嘴巴杵在那里,好多还忍不住两腿晃荡,哆嗦的厉害。
不怪匪子们胆子小,要知道当年追随荆轲前去咸阳城杀秦始皇的秦舞阳号称十三岁杀人,人不敢与之直视见了宽阔的宫殿和威严的始皇帝都吓得哆哆嗦嗦,更别说这群头一回儿才出如此远门的匪子了,那见了皇帝还不慌了神?
“怎么办?怎么办?马大哥,这真是当朝的道宗皇帝,杀了他,怕是咱们会被抄家灭族的,怎么办,怎么办?咱的山寨怕是要完蛋了,怎么办?”一个匪子吓得面如土色,揪着马正坤的袖子哆哆嗦嗦道,一泡大尿这都忍不住顺着裤裆尿了出来。
“这真是道宗皇帝啊!”
一众匪子这都叽叽喳喳,像是围观一样新鲜物什一样看着眼前这位身穿黄袍的道宗皇帝,都是山野刁民,谁见过皇帝这样的新鲜景儿?
世人都说聪明不过天子,封建社会天子那就是被神化了的人物,说白了就是神,有几个能见了皇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你你你,你说,你性甚名谁?不,你,你真是赵佶?”
老七平日喝了酒总说自己胆气过人,豪气冲天,见了皇帝不下跪,可明显这会儿还是太紧张了,大概是难以置信眼前这位就是当朝的道宗皇帝,这就吞吞吐吐的似是审问,似是确定道。
“尔等暴民,袭击皇驾已然是灭九族的大罪,今日还想来个弑君,一了百了不成?老道胸中的天子剑可改天换日,开天辟地,你们几个暴民,还不束手就擒,认罪伏诛?快快受死!”黄袍男子大喝道。
一众匪子吓得哆哆嗦嗦,忍不住都后退了几步,却才取人性命的刀剑如今也不再能握紧。
“咱,咱真得杀了他?他可是当今的道宗皇帝啊!”一个匪子手中的大刀忍不住脱手,颤颤巍巍的说道。
任何时代弑君都是极大的罪行,处以极刑那是没话说的事儿。
“是啊,是啊,杀皇帝,杀皇帝!”一个匪子好像疯了一样,捂着脑袋说道,头疼欲裂,眼前的一幕让他不敢相信。
“兄弟们不要怕,不要怕。”老七强忍住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说道。
“既然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兄弟们,绑了他,绑了他!”马正坤说道。
当初大当家跟马正坤吩咐的是要活捉这人,这会儿既然已经找着正主儿了,马正坤这也不敢懈怠,赶忙吩咐道,可是这会儿的匪子们一个个连哆嗦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绑绳子?
好不容易镇定了半天,一个匪子这才艰难的拿出腰间的绳子,这就要上前绑了这道宗皇帝。
“系好了,系个绑野猪的扣儿,可千万别让他跑了!”老七吩咐道。
“奥奥,好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艰难的镇定住心神,眼前的匪子说道,费力的抓住眼前的绳子,这就要上前绑了这人。
“大胆!老道看你们是不想活了!老道可是当今的太上皇,你们难不成一个个都想身首异处不成?”黄袍男子大吼道,可是依旧稳如泰山,镇定入静的功夫却是不错。
手一哆嗦,眼前的匪子就把绳子丢了,忍不住膝盖打弯这就一下跪了去,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磕头如捣蒜。
乡野山民没见过什么世面,平日里见个县令啥的都能吓得好几天缓不过神来,更别说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当今的道宗皇帝啊!
一干匪子乱哄哄的这又像赶集一样叽叽喳喳,好多匪子这也跟着膝盖打弯跪了下去,见了皇帝不下拜,平日里喝了酒吹吹牛皮还行,真要你见着真人了,想要做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退出马车周围,否则死!”
黄袍男子声音一出,一干匪子这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却才杀起官军龙精虎猛的匪子如今见了这身无寸铁的黄袍男子一个个都是惊慌失措,双目无神,脑袋里像是啥东西爆炸了一样嗡嗡的乱响,根本没有办法再正常思维。
一干兄弟如今都退到了离马车足有十几步远的距离,马正坤狠狠一咬牙,心道,不行,大当家交代过此行一定要将赵佶等几个重要角色带回去,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了,难不成还能前功尽弃不成?
眼色一下阴了下来,马正坤紧咬牙关,握紧大刀,众目睽睽的档儿跳上马车,手举长刀……
大当家虽说交代要活捉这赵佶回去,可如今山寨的兄弟们见着了赵佶都是这么一副没出息的姿态,千里之遥,谁敢保证不出纰漏?
既然带回去有些麻烦,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到这里,马正坤开口道:“我倒要看看你这道宗皇帝难不成还能刀枪不入不成?”
一把撕掉车帘,马正坤抓起手中的大刀,面色狰狞,紧咬牙关,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一干匪子张大了眼睛,眼睛和心全都落到了马正坤举起的大刀上,这刀要是落下了,那不是……
“大胆!老道,老道看你这是……啊……”
一声惨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干人等全都目瞪口呆,鸦雀无声,诺大一个山谷,如今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黄袍男子胸口中剑,献血崩的老高,崩的马正坤满满的一脸,险些都咪了眼睛。
黄袍男子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不可置信的瞅着眼前这个像是黑豆芽一样的男子,眼睛中满满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不甘的倒地。
当今的太上皇,死了。
过了好久,浑身一个哆嗦,老七这才最先醒过神来,却才马正坤刀进到出,杀死的,竟是当今的道宗皇帝,前一任大宋的皇帝——赵佶!
一干匪子都难以置信,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脚下忍不住一阵发飘,脑袋一片空白。
顿了好久,马正坤大喝一声众人这才从愣神中勉强回神过来,马正坤随意擦吧了一下脸上尚且热乎的血迹:“别瞎看了,迅速清理战场。”
“快!”马正坤第二次招呼的时候一众匪子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四处清扫战场,抓的抓,杀的杀,死了的就地点火焚化,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留下。
“马大哥,此行杀死官军一共三百八十二人,全部截杀,一个都让他们跑了,抓了蔡攸、高俅两位高官,其他的随行官员也都一并杀了,还有就是,就是您却才一刀结果了的……”打扫完战场,一个匪子跑到马正坤跟前报告道。
“嗯。”马正坤点头道,刚要翻身上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等等,你说只抓了蔡攸和高俅?那童贯呢?”
大当家说过,此次赵佶难逃随行的有童贯、高俅和蔡攸等人,如今赵佶伏法,高俅和蔡攸都被抓了,那童贯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搜,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童贯找出来!”马正坤大声喊道。
一听到马正坤如此吩咐,一众匪子这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山上山下每一寸石头都开始仔细的搜查,这次袭击事关重大,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等等,马车底下有人?”一个匪子惊呼,一听此人如此说道,一众匪子这都围了过来,掀开马车,只见一穿着粗布衣服约摸四五十岁的男子此时正趴在地上,因为害怕,身上抖的厉害,浑身缩成一团。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马车猛然被掀翻,这人一看已经被发现,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赶忙跪地求饶,只求保住自己一条小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