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官,拿命来。”
战场上厮杀的武士对危险都有极为敏锐的感官,种师闵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寒,耳朵边似乎都是凉飕飕的,这就赶忙再次俯身。
一铳落空的温林朋并不气馁,狠狠一夹马镫,地球仪一样的臃肿身体压得马身都是一个机灵,猛的一跃而起这便和种师闵并驾齐驱。
“哪里逃!?”温林朋一击不成,这又抓起三眼铳一个横扫,夹杂着破风声,横飞而来的三眼铳几乎都要刺破空气,呼呼的让人听着胆寒。
战场上武士们从来不会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劈砸刺砍,下下都是拼尽全力,劲道十足。
“哼!”种师闵大叫一声,举刀格挡,十几斤的斩马大刀这就硬生生的和迎面而来的三眼铳撞击在了一起,火星四溅,崩的老高。
冷不丁的捉刀迎敌对阵力矩挥舞的颇大的三眼铳,种师闵这一下吃亏不小,*身被硬生生的抵到了自己肩膀头上,做工精致的几颗山文甲的鳞片这也变得粉碎,立即脱落下来。
“直娘贼,吃我一刀!”
丝毫不顾肩膀处的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种师闵借势反手一个回击。
古时名将大门的人家大多都有一技傍身,先前杨家凭借一手杨家枪独步天下,而战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种家自然也不肯示弱,种家的汉子善使大刀,刀法娴熟,诡异老练,让人避之不及。
攻守瞬时转换,明晃晃的刀身这就朝着自己面门飞过来,温林朋暗叫一声不好这就回铳挡刀,又是咣当一声金铁相交声,马身都是一个趔趄,明显受惊不轻。
只是刚打照面交手三两下,铳身和刀身这便多了许多牙口,精钢打造的兵器尚且如此,可知这俩猛汉都是气力颇大,旗鼓相当。
暗呼一声碰到对手的温林朋大叫着这又一铳挥砸下来,岂料种师闵又是一记缠头裹脑刀尖竟直直的朝着温林朋的脑袋劈将过来,大有一刀毙命的霸道。
温林朋一急,怒气全都化作冷汗流了出来,急忙一个闪身,平卧于马背之上,可那大刀已然从肋骨出插进,嗞拉嗞拉的入了身子,暗呼好险的温林朋猛的起身,面前的官军大汉刀身一横,虽未取了温林朋性命,却也划拉开了他身上铁甲,此时温林朋前身除了露出的铜色护心镜,竟一下没了防护,颇有些狼狈。
闪身的档儿不忘反击,肥硕的身子还未直起,温林朋这就又挥舞起了手中火铳,倒钩眼瞅着就要挂啦上种师闵的下肋,近在咫尺。
一轮交手下来,旗鼓相当,都有创伤,算是平手,催动马匹加速向前,两人这都冷静下来,对手看来都是个硬茬子,不好对付。
再说别处战局,吉倩的三眼铳哗啦到了一个官军的后背上,这名官军的脊梁骨被砸断,咔嚓一声听的人牙酸,可也却咬牙来了个困兽犹斗,拉满弓弦回身一射,吉倩挥铳遮挡不及,被射中肩膀,鱼贯而入。
搅在一起的战团互有伤亡,西军是支顽强的队伍,虽说今天的战斗让他们颇有些不适,但毕竟老于行伍,还算保住了体面,困兽犹斗,落单的厮杀坚决,明显也不是惧死之辈。
“再来!”
种师闵并不恋战,真要一对一的打斗起来,面前这个身子浑圆的汉子也不一定就能占多少便宜,可是如今兵败如山倒的是自己,被追兵缠住想再脱身很难,所以一个回合之后这就只管驭马前行,反倒是身后这个胖子上来了一较高下的心思,非要分出个胜负。
铳身再次劈头盖脸的砸将下来,温林朋胯下马力不弱,追赶种师闵绰绰有余,这又一铳挥砸下来,势如千钧,势大力沉。
“看来不宰了你,你就会像个附骨之蛆一样一直粘着老子!”种师闵暗骂一声,侧身覆于马背,这一下不光避开了迎面飞来的三眼铳,更是抬起了手中大刀,横刀这就朝温林朋的马身划过来。
眼瞅着阻挡不及,战场上若是马失前蹄,不光速度会被拉下,性命有时都会堪舆,温林朋咬咬牙,这也干脆丢了火铳,脚上一阵发力,一个俯冲扑向了种师闵。
从高速奔腾的马背身上冷不丁的滚下那样子可想而知,两人在地上滚了很远,那感觉像是过山车一样让人颇感头昏目眩,温林朋尚且意识还是一片模糊,这就隐约瞅着一个银影呼啸着自己挥来。
一个闪身躲过挥舞过来的钢刀,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负手一抓,温林朋这也抓起了腰间片儿刀,呼呼闪闪,有如一条银蛇。
咣咣咣
一阵银影相接,两条银蛇这就缠绕在了一起,种师闵的*孔武有力,温林朋的片儿刀飘逸灵活,两刀交身,银光闪闪,处处杀机。
都是耍刀的高手,互有攻防,两人一时也是杀的难解难分,种师闵的*数次劈砍都被温林朋躲开,温林朋几次富有杀机的挑刺也都被种师闵避开,一时刀光剑影,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俺以为官军都是废物,没成想还有你这种敢和俺拼大刀的人。”找着旗鼓相当的对手,温林朋也是颇有些兴奋,片儿刀挥舞的像是一条蜿蜒游走的银蛇,步伐灵活,刀身飘逸,让人很难躲避。
“直娘贼,休得无礼!”闻听此言怒发冲冠的种师闵丝毫不顾自己此时已然落马,抓起大刀这就使尽浑身力气刺将过来,这一刀,怕是小树都能刺穿,力量大的骇人。
温林朋举剑一甩,富有弹性的刀身这便乱晃,瞅着种师闵短暂失神的档儿,温林朋不顾肚皮已被划破,下盘这便狠狠的一脚踢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种师闵忽然腹部中了一脚,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可是眼神里颇有些不甘心,顺势一个抬头,鲜血全都朝着温林朋脸上吐了过来,趁着温林朋眯着眼睛的档儿刀身一横……
两人受伤都颇为不轻,种师闵如今身子弓的像是虾米,温林朋更是捂着小腹鲜血横流,刚才那一刀,不深不浅,可是肚皮却是被结结实实的划了个通透,险些伤了脏器。
温林朋如今眼珠子都要冒出火来,拄着片儿刀这又强打精神冲了上来。
种师闵暗叫不好,剿匪无数次,可是这样的拼命三郎却是极少见,好像身子不是自己的身子,命也不是自己的命,天下竟有如此不惧死的汉子?地上的血迹已然铺的满满当当,面前的这个汉子却依旧是撒了欢儿的往前冲,自己这会儿深陷重围,十几步外那军士怕是下一刻就要朝自己扑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莫要被俘了啊!
心中思想斗争颇为激烈,可是手脚却是没闲着,因为此时身子还不能完全直起,种师闵干脆拄着*这就来了一记扫堂腿。
冷不丁的被绊住,温林朋狠狠的磕在地上,一个咕噜勉强站定这又挥舞大刀自上而下,颇有不死不休的气势。
种师闵如今心不在战,自己的兄弟除了三五个逃出了重围,如今大多都已经葬身马下,可大哥还在远处几里之外,远远的只能看到旌旗,人马尚未到达,难不成今天自己还会折在这群匪子手里不成?
挥刀直挺挺的挡住砍过来的片儿刀,种师闵顺势朝着温林朋肚子一蹬这又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瞅准时机一把撸下一个刚刚跑到面前抬起火铳的匪子,忍着剧痛这就要翻身上马。
“奸官,哪里逃?”瞅着种师闵这就想走,温林朋一急,片儿刀这就呼呼的掷了出来。
种师闵身上甲胄加身,可这下也不轻松,后背甲叶被打烂,刀为入身,却也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忍着剧痛,咬着牙费劲浑身力气这才上马。
呀呀呀……温林朋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勒住马缰,却才被一把揪下来的马军士兵这会儿也抓起三眼铳,狠狠的一铳朝种师闵挥舞过来,种师闵半搭马背,狠狠一夹马镫。
马儿吃痛,狠狠的一声嘶鸣,扒拉前蹄这就要死命狂奔,可无奈马缰还在温林朋手里,口中狂吐鲜血,温林朋死命的抓住马缰,只一会儿,双脚这就踩进地面,两脸涨的通红。
那日温林朋曾怒举马车,今日还会让这一匹马儿轻松跑了?
被急急抓起的战马不得上前,猛的一声嘶鸣,前蹄高高的想要抬起,却不料想马缰还在温林朋手里,没等撩起前蹄这又猛的马踏地面,晃的马背上的种师闵险些一头栽落马下!
啊……
温林朋挡路,已然杀红了眼的种师闵不管不顾,*这就直直的刺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温林朋竟单手接刀,狠狠抓住刀身,手中血流如注而毫不在乎!
一肩膀甩开清风军马兵的三眼铳,种师闵像是一头嚎叫的狮子,抓着刀柄死命的前刺。
大刀哗啦的温林朋骨头都仿佛发出一种金属摩擦的声音,听的人浑身汗毛站起,可这汉子仍旧死命的抓住大刀,刀身离自己面门不过一寸而丝毫不管不顾!
驾驾……
不能再拖了,清风军这会儿已经全部凑了上来,种师闵一急,干脆也狠狠一剜丢了手中大刀,温林朋吃痛,手上一松,这也不由松了缰绳。
驾驾……
种师闵得机,一刻绝尘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