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悦夜里没睡好,一上午都精神不济,她想要躺下睡一会儿,心口却又开始一阵阵地发疼,扰得她无法安眠,待到午饭的时候,那种疼痛骤然加剧,她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急切地拉开橱柜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药瓶,却是手指颤抖地拿不稳,一不小心便将它摔落在了地上,药瓶破碎,本就不多的药丸四散滚开。
她寻着一颗狼狈地弯腰去捡,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双格外眼熟的黑色皮鞋,那鞋子的主人先她一步拾起地上的药丸,伸手欲要扶她起来,然而她却咬着牙一把推开他,跪着爬到一边去寻了其它的药丸干吞了下去。
晋如霆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他不是第一次见她发病了,但每看到一次,他的心都会跟着疼起来,恨不得能代她去受苦。
他上前,想要拥她入怀,可手还没触到她的身体,就听她有气无力却是语气冰冷地道:“别碰我。”
她只着了单衣,赤着脚蜷缩在角落里,额上遍布着细密的冷汗,一只手捂着胸口,急剧喘息着,苍白的小脸因疼痛而变得扭曲起来。
“之悦……”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地迈不开,此刻她就如一只受伤的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刺,刺伤别人的同时,也刺伤了她自己。
“你都看到了,就像是犯了烟瘾的大烟鬼一样,很丑,对不对?”沈之悦顺了口气,抬眸看向他,唇角微扬,竟反常地笑了起来,那笑容苦涩中透着一股悲凉,每一次病痛发作,她都生不如死,若非大仇还未得报,她早就自行了结这条命了,也不会靠着这种药来缓解疼痛,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之悦,地上凉,你先起来,有话我们好好说。”
晋如霆蹲下身,不顾她反抗的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才刚一放到床.上,她便向床角缩去,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绕是如此,她却依旧冷得发抖,牙齿直打颤。
晋如霆侧身坐在床边,长臂一抻,将她连人带被子一并团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想也不想地脱口唤道:“小悦,你乖一点……”
这句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呆愣住了,小悦?是啊,怀里的人儿是他曾视若珍宝的女孩,她以前是那么天真烂漫,俏皮却不失可爱,惹了祸会红着脸跟他撒娇,十分黏他,可是现在,她却避他如洪水猛兽,她不再对他笑,眼中不是怨恨就是讽刺,他们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了。
待她情绪稳定了些,他轻轻推开她,俯下脸,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柔声安抚道:“再忍耐一下,等我把这边安顿好了,我们一起去美国,去找之望,他坚持要出国学习西医,是为了治好你的病对不对?西洋的医疗技术很先进,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之望……”沈之悦怔怔地看着他,嘴里喃喃地唤着之望的名字,眼中突然就涌出了泪水。
这三年来,她一直过得很压抑,受了委屈,甚至不敢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就连爹娘的祭日,都只能将眼泪倒流进心底,她以为自己已经冷心冷情,无坚不摧了,可这唯一剩下的亲人依旧是她的软肋,每每想到他,眼泪就克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在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再见之望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也好,可她怕是真的熬不到那天了。
“对,之望,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晋如霆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道。
他再次将她拥进怀里,下颌枕在她的发顶,安琪已经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她已经没救了,可是他不信,一定还有办法的,国内不行,他就带她去国外,他绝不允许她就这样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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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一连下了几天的雪,好不容易放晴了,却是比着下雪时还要冷上几分。
沈之悦站在廊下,沉默地望着院子里那白茫茫一片的雪景久久无言。
晋如霆拿了件织锦镶毛斗篷披在了她的肩上,她条件反射般就想推开,却被他按住了手,“外面冷,多穿一点。”
他眼中满是无奈,他吩咐下人给她赶制了好几套过冬的棉衣,可是她宁可穿那些早已不保暖的旧衣裳也不愿意领他的情,着实让他心里不痛快。
他看了眼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心念微动,温声问道:“要不要去堆雪人?”小时候她可是最喜欢干这事了,堆得雪人憨态可掬,可爱极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摇了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时辰不早了,爷怎么还没出门?”
晋如霆眸光黯了下,不自在地撇开眼,沉声道:“已经让人送了礼物去,我留下来陪你。”
沈之悦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地冷笑,果真还是不放心她,今天是杜子璿大婚的日子,他是怕她跑去闹事吧。
她也转开了视线,不再看他,目光落在院中那株被沉甸甸的积雪压弯了枝条的红梅树,再次陷入了沉思。
自那日许秋下毒害她的事情被拆穿,那个女人一气之下又回了娘家,只是这次晋如霆没再迁就她,甚至不准她带走晋雪,除夕都没接她回来。
她的贴身婢女彩屏做了她的替罪羔羊,被下了大狱,只是还没等到开庭受审,那丫头便畏罪自杀了,这案子也就结了。
沈之悦当然明白其中的蹊跷,也不多言,她本就没指望晋如霆能给她什么交代,许秋是他的心头肉,他疼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舍得那个女人受牢狱之苦,现在的冷战,也不过是做样子给她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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