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一个人包括爱上一个人皆是为了毁掉这个人,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出比这种人更疯狂的人了,我一度以为我已是最接近“疯子”这个词汇的人,认识我麻依的人,皆知我是一个狠绝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绝少手下留情,但我终是无法摆脱情感二字,我可以对自己下手,却无法对自己用心护的人狠心,我承认自己自私,但我自私的袒护着我想要守护的人。
长久以来我以为莫离只是外表的强悍,内心却是一位需要被人关爱的柔弱的少女,显然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一个徒有外表的人何以支撑一座超级商业大厦,何以纵横尔虞我诈变换莫测的经济圈,莫离呈现的软弱无助是她真实想要宣泄的情绪,然而这种情绪稍纵即逝,我们皆是她临时的避难所,偶尔只是偶尔的停靠,她绝大部分的时间皆是驰骋于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而我却以我的主观相待,如今若得个吃惊的剜心之痛是以活该。
“你不能认同接受这样的我,我只有表示遗憾。”
此时出现在我面前的莫离已完全扫去了秦范葬礼上那份愧疚懊悔之色,现在的她身形笔挺目光锐利俨然一副傲视群雄藐视众生之相。
医院走廊空空落落,但病榻之上的各种尖锐呼喊之声不绝于耳,我倚在门栏上,透过门上的玻璃注视着紧锁眉头躺在病床上的秦天的母亲,这位年轻时的美人曾被爱慕之人争相歌颂,而今面容消瘦形容枯槁,美丽的容颜被岁月风干留下累累沟痕。
“你放心,秦天的妈妈我会尽心照顾,国内医不好我会送她去国外,总而言之她往后的一切,我会一力承当。”
莫离冷静的吐露着这一番话,传进我的耳朵之后却成了聒噪之声久久回荡,我冷不住的掏了掏耳朵企图避开她的声音。
“麻依,你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信我挺我站在我身边的,难道这些都只是随口说说都不做数了吗?”
聒噪之声搅得我头脑发胀,我用力的摔了摔脑袋试图甩开莫离的话语。
“哈,”许久未得到我的回复莫离惨淡的笑了,“好吧,算了,我认了。”
莫离凄然的说着踉跄的倒退着。
“对于你,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就连秦天你都可以设计都忍心伤害,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愤怒转身质问道。
“麻依,你该懂我的,我一直觉得你该懂我的。”莫离露出痛楚的神色。
听到莫离的话我惨淡的笑了。
“你说我懂你,你要我怎么懂你,难道你想说我和你一样工于心计即使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可以不择手段的伤害是吗?”
莫离睁着通红的眼睛瞪视着我悲愤而义正言辞的控诉道:“是,我是工于心计我是心狠手辣,但是这些难道是我自愿的吗,我们莫家祖孙三代自认为无愧于天地,我们恪尽职守,我们善待亲友知己,可是得到的是什么,是被最信任的人陷害是被最亲近的人设计谋杀,我爷爷莫严语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想为受尽不公待遇的一家人讨回公道为他们争取本该属于他们的权利和资产,结果呢,他的下场不够凄惨吗?
我父母又做错了什么,明明同属于国仕会,为什么我们家却要受到排挤,莫容酒庄和血砂本就是属于我们莫家的东西,却被淳于家和蓝家无耻霸占,我父母不过是要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因此被残忍杀害。
你觉得我做的这些事叫狠毒,麻依你真的知道什么叫狠毒吗?
是,打从我同意和秦天交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他来给秦范最致命的一击,我要让秦范在自己儿子的背弃下绝望痛苦的死去,我要让他至死都不能瞑目。
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叫恶毒,对,那我就是恶毒,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所有伤害过我们莫家的人统统下地狱。”
看着莫离愤然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微微的张了张口,我想要叫住她,但终是住了口,我再次透过玻璃窗注视着病榻上的秦天的妈妈,已过了三天,秦天的妈妈始终处于昏迷之中,秦天也杳无音讯,秦范一个人所犯下的罪恶,不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让他无辜的家人身陷囹圄背此横祸,当真应了那句话: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几日来打听寻找秦天的踪迹,终于有了结果,一个坐台夜店的朋友,告知我连日来有个模样姣好的男人买醉在“容错”酒吧。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冲向了“容错”,这是一家蓝色与鲜红色交织的酒吧,外观十足的个性也十足的阴郁,听朋友说,酒吧的老板曾放过错是一宗命运,虽然是误杀自己也被推进了牢房搭进了十五载的光阴,但仍是无法消解他内心的罪恶感,出狱后他面对的仍是各种鄙夷嫌隙敌视的目光,他一度崩溃到自杀,但似乎上天有好生之德,他被一位高僧所救,高僧对一心赴死的他说了一句:“万源因果,知错可容,消蚀千载,唯善可存,高山流水皆有源头,结的了恶缘自然也可结得善缘”。
酒吧的老板听后顿时领悟,抱着歉疚之心弥补被害者的家人,一个月不被原谅两个月两个月不被原谅一年一年不被原谅五年,终于又过了十五年他等来了早已抱着终身不可得的原谅痛哭流涕,他不仅得到了原谅,还被被害人的家属视为了亲人,他说他的一生真的足够了。
我走进“容错”酒吧,已是夜场时间,酒吧内劲歌热舞与暖暖的昏暗的橘红的灯光色似有些不协调,但是我大爱这种色调,有过无助的人大概都会爱上,这是温暖的颜色,它与太阳不同,它不炙热不高调,它仅是为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照亮一片方土一点温暖,让一颗流浪的心有了暂时驻足停靠的理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