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咬牙道:
“娘娘,您可不能再这般地忍下去了……
若是再忍……”
“谁我这次要忍了?”
媚娘挑眉,微微一笑,艳如春花:
“你去,把这丫头的眼蒙上,嘴堵上,手脚么……”
媚娘略一沉吟,便道:
“绑起来罢!
着瑞安召了几个心腹的影卫来,走密道,给送入太极殿去。
你也一并跟着去。
接下来……
不用我教你了罢?”
文娘头,恍然道:
“若只是处死了那贱人李氏,她宫外的母家必然是要不肯罢休的……
可若是从宫中这般大摇大摆地走去太极殿,难免又走了消息……
文娘这便去!”
……
次日。
高宗李治,手书密诏,着令内卫彻查废妃李氏欲谋害宫嫔昭仪武氏之事。
李氏闻旨,着立时投井自尽,留书辩白,称家中不知此事,请李治恕得李氏一门。
李治本欲轻恕,然其近身内侍监德安着于李氏尸身上发现一物,似与高阳公主驸马房遗爱于早年先帝在时所得赐之物相仿,心下起疑,遂一时着查。
偏在此时,又是禇遂良朝中向房遗爱发难,指其曾于滁州借荆王之名私造之兵库,私募之无册府兵等一一有证,实有谋逆之罪。
一时间,朝臣皆是惊愕。
李治大怒,思及李氏废妃身上的暗物,着令内外严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
是夜。
长安,雨。
长孙府中。
长孙无忌听着府外雨声,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侧的长孙夫人看着他道:
“夫君何故叹息?”
“唉……
此番遂良行事,却是太早了些……
只怕……
要有些波折啊!”
他的目光,有些忧虑。
是夜。
长安。
荆王府中。
依然平静的府中,此刻却隐隐有些不安的声息,传了出来。
“到底如何了!”
寝室内,荆王李元景,已然完全没了往日那种俾睨作态的样子,只是焦燥如雷地跳着脚,问着身边儿的每一个人:
“人都抓进去这些日子了,难不成半儿消息也没有传出来么?!”
一侧侍卫低下头,不语。
咬了咬牙,他恨声骂了两声废物,又转看向自己身边儿立着的长史:
“韩王府那边儿可有消息?”
“不曾……
听韩王也是几夜都没合眼了,一心二心地,只想着怎么让那房大人不要张口咬着自己呢!”
“哼!
他不是厉害么?!
他不是,自己能将那房遗爱捏在手心里么?!
怎么事到临头了,他却也乱了?!”
“殿下,若论起来,倒也不能怪韩王算计不周……
到底也是咱们没想到那房遗直竟这般愚蠢,自去向那长孙无忌密告去了……”
荆王不语,半晌才恨声道:
“不错……
要怪,也只能怪高阳自己太作死!
好没端端的,她难为一个明摆着有跟没有没什么两样的嗣子做什么?!
她既然素与房遗爱无情无份的,又何必去出这个头,争这个份子?
现在可好了,把人逼急了,一状将她做的那些好事都告了出去……
别的倒也罢了,可偏偏还有一桩事是与滁州之事有关的!
若是一旦查下去……
只怕……”
荆王不敢再想,只是拼命地摇着头:
“不好……
只怕是要大事不好!
不成不成!
这房遗爱,是如何也留不得了!
来人!
快来人!”
他张惶地喊着,仿佛一头失了家园的狗。
同一时刻。
韩王府中。
与火急上房的荆王不同,韩王元嘉的状态,却是意纾心缓得多。
他一边儿看着窗外月色,一边儿与身边的心腹话:
“你……
此番之事,已然是由那房遗直捅出来了?”
“正是。
听前些日子,房遗直便找上了长孙无忌要请他庇护自己,好歹也看在房丞相当年的旧情份上,保了自己一条命。
长孙无忌早就有心对高阳公主下手,自然也是痛快得紧,立时便答应了。”
韩王了头,又看看窗外道:
“也是……
早晚的事儿……
到底,高阳究竟还是个女人。
女人家啊……
到底是目光短浅,不识大体。
否则她若是能想得明白一些,又怎么不会想到,一旦他日本王得登大位,她要什么,本王赏不得她?
可惜她就是不明白事理,就是一味要闹……
所以,本王也只好忍痛牺牲她了。”
心腹头道:
“其实如此一来,对殿下倒是件好事。
到底,这高阳公主自己心里也是有些私心的。
属下听闻,她曾在府中与那些和尚们厮混时,放出厥词道若有朝一日她登基为帝,必要封那些个污糟东西个面首之位呢!”
韩王像听着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一场之后才道:
“她?
她也配!
大唐天下,疆域无边……
一个女人竟然想将这大唐天下囊为己物……
哈哈!
她也当真是白日发梦了!
这千古以来,哪里有听过女子为帝的?
她可真是痴人梦话了!”
那心腹也嘿嘿笑了两声道:
“可不是怎么的?
她行事素来这般张狂,哪里有半分稳重威仪的样子!
还要纳什么面首……
她真当以为做了天子,便能拿得下天下人之口了……
那样的**污靡之事,她竟也能得出口。”
李元嘉笑了几声,却正色道:
“本王是该谢谢她这般行事荒唐的……
若非如此,又有谁能信本王只是被牵涉其中,她才是主谋之人这样的话儿呢?”
心腹也了头,却又忧道:
“不过……
殿下,眼下倒是有一个人,不得不防上一防。
高阳公主是个浅薄的,可那一位……”
元嘉会意,了头道:
“的确……
本王那位三侄儿,倒也确是个角色。
只是可惜,他到底也还是有些弱,可以良加利用的。”
心腹一怔,看着元嘉举起杯,喝尽了杯中之酒才道:
“殿下的意思是……”
“当年魏吴二王,绝世无双。
如今,也还是一样。”
元嘉冷冷笑了一声道:
“李治或者有些机谋,也有个有些聪明的女人与有些本事的舅舅陪着……
可他的本性,却是不会改的。
单单只看他这些年,连动都没想要动过自己这两位一直在危胁着他皇位的兄长们,便可看出些端倪来……
所以要对付吴王,还是要从咱们这位宅心仁厚的陛下身上下手。”
心腹一怔,却看着元嘉不解道:
“殿下莫非是要借他的手除去吴王?
可……
他的性子……”
“他的性子,的确是不可能。
在他眼一,一个是三哥,一个是四哥。
都是兄长,他哪一个也舍不得。
可就算都是哥哥……
到底,也有个亲疏在,有个嫡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