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离奇甚至可以是莫名其妙的一天,换做任何一个人醒来,发现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怕是都要疯魔。一天下来,经历了一系列的情绪变化,以及适应新环境,林源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认真思考。尤其是那把剑,虽然用得顺手,但在他心底却留下了重重迷雾。因此,当他忙定后立即取出察看,希望能发现个蛛丝马迹。可也许真的是太累了,林源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
“孩子……孩子……”迷迷糊糊中,林源似乎听到一声声亲切柔和地让他有种浸泡在温泉般舒适的呼唤,这让他情不自禁的地起身,想要随着声音一步步的向前走。“是谁……是谁……”林源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久违了的温暖、亲和及迫切需要找到归属的心,让他没有迟疑地就想要走下去,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此时此刻,林源只想追溯声音的源头,找到声音的主人,就算是面临永远的沉沦、无尽的黑暗也再所不惜、无怨无悔,至少届时他不用再独自忍受孤独了。
突然,林源眼前出现了一片火海,无数的亭台楼阁、水榭回廊在火中熊熊地燃烧、坍塌。“这是……哪里……”记忆中似曾相似的感觉让林源双目圆睁,不住地颤抖。火光中,他看到无数的人影时而跳跃奔腾,时而身影又被拉长变短、幻灭不定,还有一些人影在奔逃中时不时地回转身来刀兵交接,碰撞出火花和爆鸣,二三成群彩娥婢仆们尖叫着四散逃生。林源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前进,他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想找个人好好地询问下。“喂!等一等,停下来!”林源大声的呼喊着。可惜的是,虽然不断的有人向他这边跑来,但却没有人理睬他的呼唤,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这些人光顾逃命了,哪能顾得上我?”林源暗自摇头。终于,在行走了一段距离后,一名婢女孤身向他这边奔跑而来,下意识的,林源就要上前将她拦下,结果张开双臂后,却怔怔地看着对方径直穿过他的身体,仿佛双方不处在同一平行空间。“怎么回事,是我在做梦?还是我死了?”林源有些惊恐,因为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看着越去越远的婢女,林源有些不甘心,连疾步跟上。不知走了多久,只见这婢女七弯八拐,竟然避开了很多次危险,硬是没让人发现。这时,林源注意到,四周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两人似乎来到这处府邸的深远幽僻处。林源开始有些看不懂她了,不明白她打得什么主意,毕竟只要不逃出去,就算藏地再深只怕都要被人挖地三尺找出来。顾不得疑惑,眼前景象陡然一变,林源随着这婢女竟然来到了一条古朴幽深的长廊上。而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一个黑影蓦地从长廊左侧窜出,一下就将满脸惊慌,拎着下摆跑着、不时回头的婢女扑倒在地。
“嘿嘿嘿嘿,老子当了一辈子奴才,今天怎么也得翻身当回主子。”黑影猛然发出一道压抑已久、发泄般的低嚎,却是一名獐头鼠目、满脸褶皱却又极度猥琐的老头。“啊!!!放开我,你这个贱役!”婢女骤然被袭,楞了一瞬间后猛然反应过来,发现是一个面目可憎、恶心至极,甚至原本不过是这处府邸最下贱的杂役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发出凄厉的尖叫。“嘎嘎,不用做无谓的反抗,老子今儿死之前,就想做个风流快活鬼!”猥琐老头一边恶狠狠地威胁,一边用胳膊勒住剧烈反抗的婢女,拼命地想要翻出长廊,将她拖拽至廊外的花园深处。“啊!!!”两人拉扯之间,突然又是一声尖锐的惨叫,这次却是那猥琐老头,他年老体衰,一时间竟制服不了婢女,反被她一口狠狠咬住胳膊。“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好好享用!”婢女的反抗激起了猥琐老头的狠劲,他再也没有怜香惜玉的耐心,猛地推开婢女,从怀里掏出匕首就欲刺下。这一幕看得林源几乎暴走,却无力左右。
“该死!”就在婢女岌岌可危之间,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骤然出现在回廊之上,犹如天降。为首一名带着银质面具、首领模样的玄衣公子目光一寒,抬手掷出手中长剑,瞬间将猥琐老头钉死在地。犹自待死的婢女见匕首迟迟未曾挥下,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却只看见倒伏在地上,汩汩流血的死尸,和渐行渐远的玄衣公子一行。侥幸逃得性命的她匆匆向玄衣公子遥遥一拜,转身逃命而去。
突然出现的这一群人将林源也吓了一跳,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他们是怎么出现的,当然,也没有人能够发现他。“这些人看起来都不简单,且听听他们些什么。”这一行人的气质或内敛或凌厉或沉稳,尤其是领头的玄衣公子,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威严,显然是久居上位所蕴养的气质,可不是人想模仿就能模仿的。林源越发觉得自己或许能从他们身上获悉什么,便紧紧尾随其后。
“密道被堵,只怕是内贼所为,且地位极高。”行进片刻,林源终于听见有人开口,这是一个好听的女声,声音的主人是一名身着红色软甲、显得英姿勃发的绝色女子,此刻她面带忧色,但不经意间蹙着眉头的动作非但没有破坏她的整体美感,反而越发将她映衬地我见犹怜。只是她话间的眼神,却是若有若无地瞟向玄衣公子身后亦步亦趋、毫不起眼的灰袍老者。“不会的。”玄衣公子捏紧了剑柄摇摇头沉默不语。“唉……”见状,绝色女子幽幽一叹,眉头蹙的更深了:“眼前这般大的阵势,我们必定已经被人重重包围,不管怎样,今天我华舞霓一定为公子杀出一条血路,以报公子的知遇之恩。”绝色女子看了一眼身后二十余名左手执弩,右手执剑,同样身披红色软甲,与玄衣公子背后,二十余名清一色黑色劲装死士形成鲜明对比的女卫,再次谏言道。听到这里,林源总算有所收获,原来而林源这名绝色女子的名字叫华舞霓,一时间暗暗赞叹,只觉得人如其名。
“舞霓,这么多年来我何曾将你当做下人看待,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到了今天这种田地,你难道还不明白?这样的话休要再,今日你我同生共死。若不能逃出升天,那就共赴黄泉。”不待林源多想,玄衣公子这时开始话,而且语不惊人死不休。“公子……”华舞霓欲言又止,脸上显现出来了震惊,显然是没有想到,身临险境都能保持云淡风轻的玄衣公子,会为了她的一句话,情绪出现如此大的反弹。霎时,心神摇曳,不知道该些什么。“我……”华舞霓怔了一怔,还欲些什么,却被玄衣公子摆摆手止住:“咱们这么多人凝聚成一股,未必不能逃出一线生机。”罢,加快了脚步。
“嘿嘿……嘻嘻……嘎嘎……”突然,阵阵夜枭啼鸣般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细若蚊蝇地在众人耳中响起,但随着声调越提越高,又渐渐转化为肆无忌惮的狂笑:“逃?你们想要逃到哪里?又能够逃到哪里?”一名浑身上下笼罩着白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怪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兀地站在长廊不远处的假山上,与夜色格格不入。尖锐、刺耳的声音震得好几名内功差了一筹的女卫,嘴角沁出来了丝丝血迹。
“某,在此守候多时了。”白袍怪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为首的玄衣公子,道:“主人果然是算无遗策,想不到这份天大的功劳竟然要落到我的头上。”白袍怪人完又再次狂笑,然后就见他手一挥,道:“都出来吧。”怪人一挥袍间,顿时一队队手持明火的甲士和弓箭手纷纷从房和四周荫翳处冒出,迅速排列好阵势,呈现包围之势,兵锋所指处,正是玄衣公子一行。一支支锋锐的箭头在火光的反射下,闪烁着邪异的光芒,显然是淬了剧毒。
白袍怪人此刻心中得意极了:“本以为守候在此,和那几位的打赌必输无疑,没想到,柳岸花明又一村,居然让事情出现了转机。那几位手上的宝贝倒也没有什么,最关键的是擒拿了此子,那可绝绝对对的是大功劳一件。主人不但要重重赏赐下来,自己的地位都要急剧提升,甚至稳稳压那几位一头。”这时,白袍怪人心中又开始冷笑:“先前逃出去的几拨人马,想来都是疑兵了。可笑那几位,居然拿出珍藏的宝贝设下赌局,各自追击一拨人马去了。看来都妄想自己能够擒拿下来‘正主’,赢得彩头。”想到这里,白袍怪人的脸色阴沉下来:“可恨你们欺我地位最低,联合起来压迫我留下,摆明赢了就多得我一份彩头,抓不到正主就拿我当替罪羊。真是好算计啊。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下反倒成就了我。这笔账,日后咱们还得慢慢算。”似乎想到了几条不错的计谋,白袍怪人的眉毛开始舒展起来。而就在白袍怪人心思转动间,玄衣公子这边的局势却是变得极其严峻了,一时间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