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仍是人来人往,相互奔走的营帐,顷刻之间,火光四起,浓烟满布,令人黯然,令人窒息。火光之间夹杂着燃烧的声音,劈砍的声音,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是一种绝唱,唱着生命的终结。
正在缠斗的二人也纷纷暂缓攻势,听着这令人绝望的叫喊与嘶吼。
“大哥!救我”一声呼唤,熟悉的声音让李岩心里一颤,微微愣神,想要回头。
就在他走神此时,流光的枪转瞬急至,刺进了他的肩膀,李岩的剑也被震落到了地上。
对决之中,一是分神,便是失败,李岩看着枪再次朝着他刺了过来,闭上了眼睛,他一直都知道,人早晚会死亡,像他们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人更是如此,可他没想过居然会如此的死去,还是死在一个看似不如自己的女孩手中。
他抬头看着这蓝天,呼吸着带有硝烟的空气,他的心再次变得清醒和纯净,很多事情不到绝望,不致死亡是难以理解和看透的。
片刻之后,等待的死亡并没有如期来临,枪尖停留在了他的眼前,尽管近在咫尺,可没有刺下去。
“怎么?对敌人的怜悯么?”李岩有些苦笑,流光这种不忍,好似对他是一种羞辱。
“刚刚我不心露出破绽,你有三次机会可以砍下我的头,为何没有动手?”月流光没有获胜的喜悦,而是心里很痛苦,她本以为自己对付几个毛贼不在话下,却没想到对方一个人就能让她至少死三次。她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道:“你出招直来直往,招招带有正气,为何做贼?”
“你也不是如此么?招招避开要害。姑娘你还太,这世上有太多的无奈,我更不会求饶,动手吧!”李岩看着这个女孩,心理暗暗想到:‘我从刚才就在想,这个不要命的女孩像谁,原来就像曾经的我啊。一样的充满梦想,一样的勇往直前,若是她有朝一日和我一般梦想破灭,又会如何?’
流光轻咬下唇,犹豫不定,几次想要动手,但终究是颤抖着收回了枪,看着他道“你走吧,我相信一个武功中正的人,不是什么坏人,以后不要在去掠夺了。有手有脚,任何的环境,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在穷苦的生活,含泪播种的人,也一定能够含笑收获,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处于绝望中的人。”她毕竟还是年少,心智并不成熟,终是难以下手。
李岩看到她这么大意,不禁暗道这个女孩真是太年轻了,如果他此刻起身拿剑刺向她,那没有防备的她必死无疑。
月流光的确没有考虑的太多,她做事情大多率性而为,以前也做出过很多次不计后果的事情。她曾过,她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那是因为一切都有梦欣替她来做决定,若是没有月梦欣她就活不下去!她望向了燃烧着的营寨,心中已然明了!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啊??”烟雾中,传来了一声声呼唤,李岩也没有再想什么,他可以再一次失去一切,但是唯独不想失去他的弟弟。
他捂着还在流血的肩膀,站了起来,叹道:“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于是拿起剑冲进了烟雾之中。在远处冲着流光的方向大喊着“我不再是贼,我是李家,李岩。”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郊外,回声一道一道的渐渐远去!
月流光看着烟雾中的火光和惨叫声,一时间,竟是呆了,这么大的阵仗居然在她的手中如此轻易就能够弄出来。
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刚刚走的人不同于一般的贼,他虽然走错了路,可浪子回头金不换,唤醒一人比杀掉一人,要好的多。月流光又看了看手中的枪道:“只要路是对的,就不怕路远。但走路的人该如何将这条路走下去呢?”
前方的烟雾在初秋的清风之下,吹得渐渐消散了。本就无太多燃烧物的营帐,在烧尽之后,火势也了很多,慢慢的有些幸存者开始发觉到事情的诡异了,开始变得冷静。
“大姐,快走”一双冰凉的手拽住了流光的衣袖,拖着她缓缓的离去。
同一时间,王城瑶光。
一个中年人坐在了大殿上的王座上,这个人名叫月昭心,是月流光的父亲,也是主宰这一个国度的王,台阶下方有着十数个人,跪坐在两旁,每人面前有一红木茶几,上面摆放着糕和茶水。
这是瑶光大殿经常出现的景象,每次议事,并无他国那般严肃庄重,月昭心认为一个人只有在轻松地氛围之下,才可以把想的话出口,否则颤栗之言,岂可轻信之。
若是强迫一个人去出观与想法,那只能听见当权者想听见的话,但这种话并不一定是真话,或者发言者肺腑的话。
“各位,近来孤常觉得先王的政策有些不妥,我瑶光着实是有些故步自封,孤打算改变一番,诸位有何看法?”月昭心一开口话,台阶下的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的聆听着,也在思考应该怎么去答复,面对着帝王,这些人早就知晓了该有的道理和一些潜在的规矩,不无用之话,不做无用之事,不做浮夸之人,这就是瑶光为官的一种规则。
一个人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大殿上的人躬了一下身子,行了一个礼节,道:“父王,我觉得如今得政策没有什么不好,在父王的治理之下人民安居乐业,就足够了,如果与他国相交,恐怕反而会引起祸端,他国觊觎我瑶光已久,豺狼虎豹之心我们防不胜防。”这个人是二皇子月流火。
月昭心,琢磨了一下了头道:“恩,皇儿所言有一些道理,外敌是一个问题,那若是我们的技术比起他国,一代一代的落后,又该如何是好?到了那一刻若想建交,他国岂能平等与我们?”
闭关锁国向来是一个双刃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却也限制了自身的发展,当敌人强大到一定的地步,可以践踏这道大门的时候,就是危机到来之时。
二皇子对面的一个人也相继的站了起来,朝着王座和二皇子各行了一礼,道:“二哥多虑了,我们应该去尝试接受一些新鲜的事物,听南方析梧就尚文尚武,里面的学院教授各样知识,值得我们去学习效仿,我们应该取百家之所长,这样的发展,才不致我国落于人后。”这是三皇子夜流炎,也是王室文书院的首席。
月昭心也赞同的了头,他自身也是有变革的想法,问道:“恩,那若是有外敌打我瑶光的主意,又当如何?”
话音落下,最前面的一个中年人也起身,他是王室骑士团的骑士长,同时是教会月流光武艺的老师,开口道:“陛下,我瑶光武风纯良,文风质朴,无论您如何决定,有骑士团全体成员,文书院各位先生,保准瑶光无忧矣,即使有人打我瑶光主意,我们骑士团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得中肯,表明一切但凭圣上决定,但还是倾向于,开启外交。
月昭心微微一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知道骑士团的这些人一直以来憋得太久了,国内只能处理一些的叛乱和荡寇,一个个骑士早就不甘寂寞都想出去看看。心里想着若是借此机会,有希望能扩张瑶光的领土也是不错的办法。
于是拍了一下椅子,也站立起来:“好,三郎,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你该如何行事!”
“循序渐进,不可太过与不及,先让一些人去外界学习,作为交换,让一些外人,来我瑶光做客。”月流炎分析着,继续着:“这是第一步,然后在慢慢的渗透,吸引他国的文化和技术。比如如果我们要更多的花就需要更多的树,先知三日,富贵十年。”
“恩,那就交给你来做”月昭心很同意,同时觉得孩子都大了,都开始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想法,是时候让他们尝试去做事了,在未来,这一切总会是要交给这些人,新一代老一代,无论有着如何的代沟,多少的矛盾,总还是需要对立和统一的,当思想交织的那一刻,就是新世纪的开始。
月昭心总觉得这一次议事少了一个喜欢提意见的人,问道:“流萤丫头,你平时不是子最多么?怎么不两句?”
大殿下霎时安静,月昭心隐约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用视线扫了一扫,确实没发现女儿的身影,问道:“她人呢?又去哪里疯了,叫她来议事都不来么?”他觉得有些气愤,平时胡闹也就罢了,身为一国公主,该出现的时候却找不到人,实在是不合规矩。
“咳咳,这个。父王,刚刚派人去请,妹好像不在。听闻是去南边峰莜山游玩去了,她身边有她的侍从跟随再侧,应该没事。”二皇子月流火替流光解释道。
月流炎撇了撇眼睛,他知道她二哥是在旁敲侧击梦欣坏话,所有人都知道好几次自己的妹妹和月梦欣出去,都玩的特别疯,有时候还摔破了皮,受了伤。
果然月昭心听闻后,一皱眉头,怒上心头,道:“什么,又出去了。那丫头天天喜好骑马,射箭,哪有女孩子的样子,待她回来,定让她禁足,好好学习公主该有的礼仪。”随后一拍前方的案台,大吼道:“还有那月梦欣,她父母当初犯下重罪,若不是丫头求情,早就砍了她,居然还敢屡次教唆公主行事,这次回来,立刻拿下她,打入大牢,择日问斩,叛贼的子女定有二心,不可再留!”
一国之王若是想杀一个侍女,的确易如反掌,也不会通过什么繁琐的形式,一道口令就能决定一个人的性命。
“父亲不可,瑶光依法立国,以仁治国,月梦欣并无大过错,且才华不弱,文书院的先生们都对她赞誉有加。实在杀不得!”三皇子月流火立刻跪了下来行了一礼,以平息父亲的怒火。
“怎么?三弟,难道你看上那个叛贼之女了?上次也是,为何多次为她话?”二皇子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似嘲讽,似得意。
“二哥误会了,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难道二哥想让妹连个话的人都没有么?”
“够了,为了一个侍女你们都快打起来了,等他们回来先关起来再,至于丫头,也一并关起来,让她知道不要因为是公主就能为所欲为,都快成年了,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月昭心摆了摆手,示意三皇子起来,她对于这个女儿也很头疼,为此找了很多先生教导,可每次她都是找个机会就溜走了。
“父王”一直没有开口的大皇子月流夜也站了起来,“我倒是觉得,妹无论性格还是做派,有我们骑士团的风格,待她回来,可以尝试去令她去骑士团做参将,没有必要一定去按照规矩来约束妹。”
“哈哈”骑士长听闻笑了几声,公主却是他教出来的,他知道这个公主虽然活泼的过了头,但是在武学方面自就打了根基,对于招式的解析和领悟程度也已经到了一定的水平,假以时日,肯定会不弱于骑士团的任何一人,“哈哈,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欢迎,以公主的武艺和领导能力,参将是大材用了,怕是可以胜任骑士分队长的职位。”
“哎”月昭心揉了揉脑袋,这个丫头很是让他头痛,“诸位,喝茶”便坐了下来。
突然一个官员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陛下,天空貌似有异象,同时城中多处起火,火势甚大,难以扑灭!”
月昭心和一众大臣都站了起来,刚刚舒缓的为头又皱了起来,下令道:“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又一位官员慌张的跑了进来,被门槛绊了一跤,在大殿内翻了个滚才站起来,明明是很可笑的场景,却没有一人笑了出来。
这位官员站起来也没有行礼,道:“陛下不好了,我们瑶光城被紫光包围了,地脉开始震动”
“什么!”月昭心踉跄了一下。喃喃道:“紫光?难道是?”
峰莜山下,两个身影在树林里穿梭,时不时的还会回头看看,一段距离之后,两个人才弯着腰喘着粗气,“恩,他们应该已经逃窜了,不会再来追击我们了”月梦欣远远地望去,空无一人,林中的宁静,静谧的能够听见心脏的跳动。
月流光深深地看着身边这个侍女,又看了看那一片狼藉的惨象,好像从新认识她一样,开口道:“这一切,都是你一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