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周明珊先躲在门旁一旁听了听,寂静无声,估计那些守门的婆子也都睡去了。
她放缓步子,轻手轻脚得来到二门上,抬头一看,硕大一把大铜锁挂在大门正中央,在清冷的月辉下似乎反射出隐隐的光晕。
周明珊不甘心,上前用力拉了两把,大黄铜锁发出“哗啦……”的响声,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般。
她懊恼得跺了跺脚,又转回到门房边靠上前去侧耳倾听,安静无比,连呼噜声都不闻。
周明珊推开房门,果然,里面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守门的那些人去了哪里。
难道只能返回芝兰馆等着去拿对牌么?
这是平日常出入的一个角门,她本以为就算锁了门,应该也会有人看着,她再软硬兼施一番,想必能迫使她们去外院说一声,请孙太医过来,这样也能快些,不想却是这样的结果。
看来,府里也需要整治一番,等这事儿过了,该和大伯母说一声才好。
周明珊三步一回头得看着那个平日完全不会留意的小门,恨不得能有把大锤把它砸碎了才好。
“二爷,您这黑天半夜得不睡觉,出来做什么呀?”
“笨哪……你看这月色是如此美好,唯有我们独享,这是多么风雅之事,偏你在这煞风景!”
“什么风雅不风雅的,该不会是二爷你睡不着吧?”
“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
两个男子的说话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清晰可闻。
是二表哥!
周明珊顿时大喜,拎起裙子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问道:“外面是袁峥二表哥么?”
且说袁峥因着第一次上场,晚上又被逼着吃了一肚子的猪蹄,迟迟无法入睡,索性起身叫了小厮出来散散。
刚走到一处围墙外面,却突然听到好似有人在叫他。
“嘘……”
袁峥伸出手示意他的小厮双喜噤声。
“怎么……”双喜不解。
“安静!”袁峥又斥了一句,凝神细听。
可惜,四周一片安静,只有微风吹动树叶偶尔发出的“簌簌”声。
奇怪,难道见鬼了,刚刚明明听到有人在叫他啊!
“双喜,你听到了吗?”袁峥转向小厮。
双喜挠了挠头,又扫了一眼四周,疑惑道:“二爷,您到底听到什么了呀?”
“请问外面是袁峥二表哥吗?”
话音刚落,周明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哎呀……”双喜被惊得差点跳起来,“嗖”的一下缩到袁峥身后,指着围墙角落颤抖不已,“那那……有鬼……”
袁峥这会儿已经确实了,是有人在叫他,还是个女子,听着有些像珊表妹的声音。只是心里也有些打鼓,这大半夜的表妹们都应该在内宅歇下了,怎么会跑到二门上来叫他,难不成真像双喜所说的是鬼?
呸,呸,说什么呢?
孔夫子曾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袁峥好歹也是过了乡试的举子,居然在这里自个吓唬自个,真是像娘亲说的,越活越回去了!
想及此,袁峥甩开双喜拽住他的胳膊,主动上前,轻咳两声问道:“在下正是袁峥,敢问……”
“真的是二表哥吗?太好了!二表哥,我是明珊,有急事儿要你帮忙!”周明珊大喜,赶紧出声表明身份,接着就把袁氏身体不适急需请大夫的事儿说了一遍。
袁峥愕然,敢情还真是珊表妹!
不等再想,又听得姑母身体不适,赶紧道:“表妹勿急,我马上就去请孙太医!”
说着也顾不上考虑周明珊为何不从内院光明正大得叫人出来,反而自己跑到二门上来,直接吩咐双喜:“你知道孙太医在哪儿住吧,赶紧去请!”
双喜倒是想到了,可他主子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发他走,不禁嘟囔道:“哪家有这样的事儿,人孙太医不定说我是在逗他玩呢!”
唠叨归唠叨,毕竟病人事大,还是拔腿朝客院跑去。
里面的周明珊听见袁峥指派他的小厮去请孙太医,才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又开始着急素馨能不能拿到对牌,一会儿朝芝兰馆那边望一望,一会儿又听一听二门外的动静,恨不能一个人分成两个。
到底是男子,跑得快,没过一会儿,双喜就赶回来回话,“那边说是孙太医今儿告了假出城去了。”
怎会如此之巧?那母亲怎么办,只能从外面请大夫了,那就更麻烦了。
没等周明珊思虑清楚,外边袁峥已经开口了:“这样,你现在赶紧去找值夜的管事,然后往外面去请大夫,一会儿还带到这儿来!”
双喜不知嘟囔了句什么,接着就是“噔噔……”愈来愈远的脚步声。
周明珊心下一松,感激道:“真是太谢谢二表哥了!”
“不用谢,姑母身子不适,这也是我该做的!”
客气了两句,周明珊心里一直记挂着袁氏的情形,也无心再言。
不知过了有多久,周明珊只觉时间分外难熬,不由自主喃喃出声:“怎么还不来?”
“表妹勿忧,双喜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的!”
是袁峥,清朗的声音在寒夜中带着一种能抚慰人心的力量。
周明珊先是一惊,随即又有些尴尬,原来二表哥一直陪着她在此等待,她方才说的话到有些怪那小厮不尽力的意思。
没等她说完,远处的小道上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姑娘……”
周明珊大喜,顾不上袁峥了,赶紧迎上去,“素馨,我在这里。”
随着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近,素馨终于带着芝兰馆那边的管事婆子过来了,正是孙进家的。
听周明珊说了情况,孙进家的先开了门上的锁,叫人去见外院管事。又劝说袁峥和周明珊各自回屋等着。
可二人如何能放心回去等着,坚持要在此地,孙进家的索性把袁峥让进来,让她们都进了门房等待,又叫人准备了茶点,好歹能避一下风。
袁峥原本还坚持,可在冬夜里站了这么久,实在是受不住,等进了门房,端了热茶在手中,直打了好几个喷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