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论如何,疲劳审讯都会按时见效,所以查理对琴音毫无兴趣,他将事务移交给艾伦,随便拼了两张凳子争分夺秒地打盹。
两小时后,查理还在卫生间捧水泼脸,艾伦走进来告诉他:“你杀死的上帝之矛信使的尸体失踪了。阿尔法小队已经前往市区搜索。”
“hat?!”查理双臂支在盥洗台上,拧头盯艾伦,震惊得近乎悲伤。
“倒不是说他复活了。”艾伦默契地叉腰点头,心有戚戚地看查理,“我们觉得尸体是被偷走的。”
查理难以置信地咆哮:“谁在乎那个?你竟然把阿尔法小队支开了?哦,别告诉我又是库尔曼给你的建议!”
“当然,他也是危机小组成员之一,没有知情权怎么替我们工作?”艾伦耸肩。
查理脸皮失去控制,气的水波似的荡漾抽搐,攥拳恨道:“你这毫无头绪的可怜的杂种!我就应该趁早捂死你!当初有机会的时候!”
艾伦恼火:“你知道么,我觉得你被偏执左右了,你对一切都充满恶意的成见,而且你不承认这一点。你在怕什么?”
查理怒火中烧地夺路而出:“我怕揍得太重家里以后就剩我一个独子了!”他大步流星往情报中心走,艾伦愤懑不平地追在后面质问:“信使的尸体被盗走,证明尸体有不为人知的价值,而且上帝之矛还有余党潜伏在拉雷多市!无论如何都值得把这些秘密揪出来!”
查理头也不回,气的声音都轻了:“信使?上帝之矛?我不在乎!重要的是箱子,箱子!”
他几乎破门而入闯进情报中心,扯下情报员头上的耳机,一手调频,一手将耳机凑到唇边下令“阿尔法小队归队!重复,阿尔法小队马上归队!”
艾伦受够了他的专横霸道,按捺怒气飞快地反驳:“查理,我觉得你反应过度了,你不觉得你现在有点独裁主义吗?”
查理飞快回头,盯着弟弟的眼睛,戳着他的心口:“我有绝对理由怀疑库尔曼是个老谋深算的杂种,因为笨蛋不可能爬到我们的地位!你看他都干了什么!”
艾伦茫然道:“怎么可能?审判之光就是他一手开发出来的,就像他的孩子一样啊。你有证据吗?”
查理听见耳机里回报“阿尔法小队已脱队,正在返回”,重新把耳机插回魂飞魄散的情报员耳朵上,叉腰瞧着监控屏幕幽幽道:“我打电话问了马歇尔将军。马歇尔将军根本没有透露过劫机事件的细节,但是库尔曼知道劫机案的安保配置,将军人选,航线行程和嫌犯性别。他说是马歇尔将军告诉他的,但是他在说谎。”
艾伦抱头歇斯底里道:“就因为这个?查理!库尔曼是航天局首席工程师,他递支雪茄都能聊到这些所谓的‘细节’!如果库尔曼背叛了联邦,那么在他为联邦工作的这十三年,我们肯定会抓到蛛丝马迹的,相信我,肯定能!”艾伦耸肩尖叫:“我的意思是,一个间谍不可能十三年里功勋累累还干干净净,说真的,他除了有恋童癖的嫌疑,一点儿案底都没有!干净得像一个圣徒!”
“艾伦。”查理怜悯地看着弟弟,像看白痴一样提醒他,“上帝之矛里的人全是圣徒。至少他们坚信自己是。”
艾伦难以置信地反驳:“他做了什么?在拉雷多滞留一天是马歇尔将军的命令……”
话没说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建筑,情报中心像地震了,老旧的粉墙扑簌掉灰,几台电脑屏幕“啪啪”熄灭,主屏幕被雪花撕裂以后迅速恢复清晰,能看见警署外的行人像一群母鸡夺路乱窜,被炸毁的砖墙迸出弹片般的碎屑,弥漫的烟尘升腾冲天,穿着警服的军服的和墨西哥番茄炒蛋服饰的人体歪在弹坑里的画面层出不穷。约翰逊越级直接汇报情报中心的声音撕心裂肺:“上校,该死,是轰炸机群!我们被轰炸覆盖!没有足够防空火力!”
查理绷着脸,简洁回复:“立刻夺取阿尔法小队空出的制高点,马上还击!”
这是极其无情的铁令。约翰逊发现查理叫他拿AR16自动突击步枪扫射飞机,暗想查理上校果然该下地狱,断然答复:“收到。”切断了频道。
艾伦果断拨号连线墨西哥官方,叉腰焦躁地在扑簌剧震中来回转圈,咬牙嘟囔“接!快接!”然后突然大喊:“最近的军事基地都在五百公里外!你们这里怎么会有该死的轰炸机群!而且如果你们不马上派空军支援,那么和贵国的问题就非常、非常严肃了!”
查理回头骂道:“动动脑子!这绝不是什么轰炸机,一定是民用机改造型,从农用机场都能起飞,皮薄如纸,用弹弓都能击落。”扭头催促情报员:“回馈雷达成像!”
情报员急赤白脸地操作琳琅满目的控制台,第一次嫌爹妈给了两只手太少:“雷达无显示!”
查理推开手忙脚乱的情报员,弯腰“噼里啪啦”操作控制台,然后摇头扫视:“敌机刷了涂料,落伍的雷达侦测不到。该死的拉雷多!”
话没说完,建筑第二次天摇地动,“轰隆”声里,查理甚至没站稳,一跤歪在地上,单手攀住控制台才爬起来。因为情报中心有门无窗,属于半密闭设计,冲击波被有效隔离,但是爆炸和剧燃带来的气压差让大门被无形吸得轰然关闭,门上裂纹密布。在大门被吸合的一刹那,查理看见走廊被汹涌的火柱填满,就像红色的海啸灌满甬道一样。
查理拿起麦克风咆哮一声:“从安全出口撤退!逃离建筑!”下达完最后命令,捏瓶泼湿艾伦衣襟,嚷道“深吸气!”,拿湿衣襟捂住口鼻,拽住艾伦冲向门口,闭目横肩,竟然撞碎龟裂密布的防弹玻璃门,拽着艾伦破门而出,冲进走廊。
破旧走廊像被张扬地粉刷过,从颓败的灰褐色变成了剔透耀目的火红,天花、墙壁、地板像半凉的岩浆,一闪一闪亮着火炭般的炽红,仿佛人间炼狱。艾伦被查理拽进走廊的瞬间,一股灼烫热浪扑面而来,像跨出空调房迎接盛夏的骄阳。皮鞋底融得刺溜打滑,热力直透脚背,头发争先恐后地枯黄卷缩,若非有湿衣服捂住口鼻,这灼烫的空气根本不能呼吸。
而且走廊的空气已经所剩无几,氧气被基本燃烧殆尽,气压顿时比珠穆朗玛峰还低。查理不声不响,捂着鼻子,拖着艾伦,拼命狂奔,碰运气在拐角找到残存的楼梯间,一脚踹开烧得酥脆的门,一头扎进去,竟然发现已见天日,因为楼梯间这部分建筑已经被彻底炸飞,楼梯从中间炸断,半截挂在二人脚底摇摇欲坠,半截昂头立在三米之外像黄山迎客松。
查理回头命令:“深吸气,跟我跳!”松开口鼻,二话不说,冲锋两步,信仰一跃,险些从四楼坠楼身亡,双手堪堪攀住对面一层断梯,双手被暴露在空气里的钢筋划得鲜血顺流而下,一路洇湿手肘和肩膀。
艾伦看见查理奋不顾身地挣扎爬上对面的断梯,回头对自己招手:“跳过来!跳!”
他目测了一下,楼梯中间空陷了三米,剽悍如查理都险些摔死,他知道这一跳可能是惜别一跃了。
他对查理说:“告诉艾琳我爱她!”然后奋不顾身一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