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剑心(李易峰,有词)>
尘封在星蕴重明的你的魂魄,叫醒了我恍惚梦魇的无措……揭开这宿命的脉络,注定我逃不开这永世的寂寞……(无情雪)
白日里,依依在绛树之下,足足弹奏了一整日“有凤来兮”,不见百里屠苏回来。便凝神倾听绛树之歌。一时心有所感,面容悲戚,眼角滑下一颗泪珠。突觉一只手轻柔抚上面庞,将眼泪拭去。
依依吃了一惊,猛地睁开双眼,一掌已匆匆挡去,却落进一只温暖的大掌中:“师兄!”
“何故流泪!”百里屠苏微蹙了眉,不安道。
依依默默不语。
“以后,不要再来这绛树之下了!那些歌声,总让你伤心,不听也罢!”
百里屠苏牵起依依手道:“宁可掉下崖去!……以后,还是看星星吧。”
依依顺势起身,由着百里屠苏牵着手向崖头走去。
百里屠苏在崖头细看了一会儿,靠着边上一突起的崖头巨石坐下,仔细调整一番位置,方向着依依伸手道:“快来!这里甚好!靠着这石,想睡便睡,再不怕掉下去。”
依依走上前去,百里屠苏却直将依依拉入怀抱:“夜里终究是冷的,我在后抱着你,便不怕了!”
“我不怕冷!”依依轻笑着道:“我本就是阴寒一系。”
“我怕!”百里屠苏笑道:“总是暖些好!”
依依便偎依进百里屠苏怀里。
二人遥望星河,默默想着心事。
“依依,寒玉冰床被我斩裂,如何是好?……其中紫蓝色寒冰又是甚么?”百里屠苏问道:“那寒冰化水消失之后,寒玉冰床似乎……再无阴寒之气……我心中不安至极!”
“寒冰是我自银河陨落之时,包裹在外的冰层。它于我,正如瑶山之于长琴,乃是缅怀魂牵梦萦的故乡之地……你可曾见过流星还能返回天上么?”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百里屠苏满怀歉疚,心中难过已极。
“无妨!反正也回不去了,空牵念不如不牵念。”依依淡淡道。
“可寒玉冰床已毁,再无阴寒之气……”
“兄长过,我自来时,有二物与我同生同行,其一寒冰,其一心火,相辅相制,相生相杀。寒冰不化,我的灵力根本便不会真正消损;心火不灭,我的元神魂魄便有一线生机。寒冰于我,又如重明星蕴于师兄。寒冰化水而已,师兄不必介怀……我有师兄,不再需要它了。”依依侧身抱紧百里屠苏,道:“只是,从此以后,依依便不能站在师兄身边了……我阴寒一系的灵力修为,损耗便是损耗,要靠修行一一积攒,再难如以往一般少时便可补充起来,也难再有一日十年的精进。我修为究竟不足,元神魂魄又有受损,还有慧蚀时时反噬,再难与师兄……并肩战斗……”依依自百里屠苏怀中抬起头来,看着百里屠苏眼睛道:“从此,便当真只能站在师兄背后!师兄,会保护我么?”
百里屠苏闻言,心下反而放松,不由松了一口气,坦荡看着依依冰蓝色眸子道:“即便寒冰不化水,我也再不会让你出战!你原本就应该站在我背后……无论前方有怎样的艰难险阻,都有我在前。”
依依温柔笑道:“所以,师兄当真不必介怀……我有师兄,就足够了!”
眼见天色转亮,屠苏笑道:“夜晚总是过得这样快,只是白日里难熬!……我又要去了!”
“咦?难道聘礼还未议定?不是告诉你,必要以破云戟为聘么?是大师兄不允么?”依依奇道。
“岂有不允之理!只是,大师兄终嫌聘礼太过轻了些,倒似天墉城不够看重你,因而必要酌添……大师兄对你……当真很好……前日之事,确是我的不对,你莫要因此起了隔阂,疏远大师兄。”
依依头,却又忧虑道:“太过郑重,只怕我受之不起!……何况,何必如此繁琐!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最重要么?”
“你不必担心,今日必能议定。师尊,也有意酌加一对上古双剑。若是议定,尚辛即刻便要出发!”
“上古双剑?不知是那一对?”依依正色问道,眉宇中隐隐忧虑。
“是红玉剑!”百里屠苏低头道:“九百年前,红玉剑剑灵曾守护于我,今日却要去了,到有几分不舍!”
“红玉剑……上古双剑……原来如此!……看来,他全都知道了……”依依自语道,眸光闪烁不定。
“什么全都知道了?”百里屠苏站起身来,伸手扶起依依,看她神情有异,忍不住出声询问。
“没什么!”依依不欲多,只宽慰百里屠苏道:“不必不舍!红玉此去是她的仙缘,入得无情谷,终成正果!”
“我明白!只是对红玉,未免太过残忍……你不知,红玉已跟随了师尊一千两百年,早有情义。师尊以她为聘,从此再难得见,即便修成正果,红玉也必不甘愿!”
百里屠苏叹息道:“生离,永不复再相见,当真绝望已极!”。
百里屠苏言及此,顿时想到风晴雪,心头剧痛,忙就地坐下,吐纳调息,慢慢稳定心绪:“我不可如此!晴雪如何承受的住!”。
娲皇神殿之中,风晴雪突地心头痛彻,按住心口,栽倒在地,挣扎不住,额上冷汗滚滚而下:“苏苏!苏苏!”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苏苏,你又在想我了么?……苏苏,你又在心疼了么?……你何时才能忘了我,何时才能不心痛?……苏苏……”
“晴雪,你如何了?”巫姑听到异动,忙走进来,见风晴雪倒在地上,忙上前略略扶起,眼泪汩汩而下:“又是百里屠苏么?你何苦啊!……你大哥战死之前托我照顾好你,我却眼睁睁看你受这样苦楚,毫无办法!…….我真是无用!”
风晴雪咬牙忍耐,待心头之痛慢慢消减,方流泪道:“巫姑姐姐,不必自责!这是我选的路,我从不后悔!绝不后悔!我并不怕这痛楚。我只是,每当痛苦之时,便知苏苏也在痛苦……我心中难过更甚……我不舍得他痛苦……”
百里屠苏身侧,依依静立一旁,似乎百里屠苏反映皆在意料之中,既不出声询问,也不多作表示,只待百里屠苏慢慢平复下来,方道:“可惜,红玉此行势不可免!我知师尊,若无情义,尚可商量,若有情义,再无回转!唉!我又造孽!还也还不完。”
“又与你何干!以红玉为聘,乃是师尊的意思,你莫要多想。师尊一心修仙,忘情绝爱,如此对红玉也是好事!若红玉能在无情谷修道无情,也是解脱!”
百里屠苏起身道:“也是师尊对红玉的交代。师尊对红玉,也是好的。”
“嗯!”依依应到,似乎不想再谈及红玉之事:“聘礼是由戒律长老尚辛送往无情谷么?”
“正是!这是头等大事,天墉城现下唯有尚辛尚蕴兄弟二人可用——师尊久久闭关,自然不能亲往。大师兄身为掌教原是要去,只是这是天墉城一千两百年来头一桩喜事,眼下操持婚礼事务众多,假借他人之手,大师兄又怕当日有失,更见失礼于无情谷,况且多事之秋,实在不敢擅离。尚蕴却是不太靠谱,只得尚辛去了。”
百里屠苏道:“我是舍不得去,并不是不重视,你莫要介怀!”
“你不去便好!我只想师兄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时刻不离!”依依低了头,轻声道。
百里屠苏轻握了依依手道:“我原本应当亲自去才显诚意,只是,不知为何,我确是心里不安定,只想守在你身边,并不是不重视。”
抬头看天,百里屠苏道:“只望今日速速议定,好教尚辛尽早出发。天山路途遥远,再迟些,怕不能及时赶到。尚辛昨晚已在打行装,想来此时已然准备停当。”
“师兄,早课之后,我想请尚辛一见。下山之前,请尚辛务必一见!”
“好。只是你不好奇,大师兄选定什么聘礼么?”
“有什么要紧?有破云戟,报上‘百里屠苏’四个字,便足够了。”
百里屠苏苦笑道:“你怎知你兄长一定接受?只怕你大哥那一关便难过……我总觉他似乎对我……并不满意。”
“呆子!我不是教你以破云戟为聘了么?…….原本就是用来应对大哥的!若是霜三哥不中意你,你便是亲自前往,双手奉上破云戟百条,要他首肯却也难!”
“霜三哥那里,你又怎知他定会首肯?他是无情谷镇谷,若他不应,亲事便不成,如何是好?”
百里屠苏担心道。
“放心便是,霜三哥那一关你已过了!‘有凤来兮’一曲,便是霜三哥的考验!我即准你下聘,霜三哥便知你过了这一关。”
“当真侥幸!也实在难得!”百里屠苏长长吐出一口气道:“依依,你看,想求娶你,比求娶上九天仙子也不逞多让!”
依依闻言一呆,心中暗暗苦笑道:“真是个呆子!还只当我是个石妖!”却也不破,只催促道:“快些去吧!早去早了结!”
百里屠苏自去再议聘礼,依依依旧去早课领剑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