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乌孙宝藏(二)
律灵芸不答,盈盈一笑,道:“我表哥刚从南海归来。他跟我,我家中本来的几件烦恼之事现下都已有了眉目。还有我母亲的旧疾常常发作,表哥寻到的灵药也有了奇效。这样的话,我也不用整日替家里担心啦!”
江浪既不知律夫人的旧疾是什么,又不解律灵芸的言下之意,呆瞧着她,待要话,却不知什么好。
律灵芸一双妙目凝视着他,微笑道:“你昨儿上午在大门口,为甚么会被门槛绊脚?若非你关师伯及时相扶,只怕要摔个大大的筋斗罢?”
江浪想起日间见到律灵芸和公孙白低声笑时的心思,登时又羞又慌,脸上一红,嗫嚅着道:“没,没有什么。我走路没有留神,没有……”
到这里,他忽然觉得一阵心虚,生怕给这个冰雪聪明的美貌少女会瞧出什么来,咳嗽两声,支吾道:“咱们,咱们快去瞧瞧吧。”
律灵芸浅浅一笑,侧头打量着他,默然半晌,问道:“那位青龙镖局的邓姑娘和黄山派的韩女侠,好像都对你很好。”
江浪定了定神,道:“是啊。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怎么没看到菊姑娘?”
律灵芸淡淡一笑,道:“她现下去了江北,帮我办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其实我一直将菊当作了自己妹妹,不想让她卷入江湖之中。即便不去江北,我也不会让她在这次武林大会之中出现。”星眸回斜,凝望着他脸,轻轻的道:“你心里是否也把菊也当作好朋友了?”
江浪头道:“是啊。菊姑娘是个好人,有恩于我,自然是我的好朋友了。”想了一想,又道:“当然还包括律姑娘你,数次救我帮我,这番恩情,我,在下真不知该当如何回报?”
律灵芸低头沉思,过了片刻,轻声道:“江公子,如果你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你娘子,你,你会怎样?”
江浪一呆,脸上微有懊恼之色,强自抑制,缓缓道:“不可能。我娘子她,她,我一定要找到她。总之上天下地,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一定要非寻着她不可!”
律灵芸身子微微一颤,喃喃的道:“上天下地,上天下地。”
忽然间转过头去,淡淡的道:“走罢!”
两人默默不言的走着,穿庭过户,来到大厅之外。
律灵芸忽然停步不前,长长舒了口气,低声道:“进去吧!”声音微微发颤。
两人走进大厅,明晃晃的蜡烛之下,只见柳正义、飞松道人、公孙白、贺昌等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激烈争辩。
柳正义望见江律二人进来,双眉一挑,愀然道:“各位,看来这位神拳门的江掌门适才所料的不错吧。这些人所杀的,全是当日雷奴在邱府遇到的几家掌门人。哼,出手之人定是刻意为之!”
公孙白道:“不错!雷奴那厮好生可恶,居然一连逼退‘断魂枪’候天来、‘五凤刀’曲修文、‘铁枪会’许广、‘七星剑派’左之良、‘罗汉拳’铁进,共有七家武林门派之主被这家伙或杀或伤,强行逼退。听当日在邱府,尚有月明大师、邱掌门、彭掌门、云总镖头和江浪兄弟,也曾被雷奴妄图强行‘劝退’。现下倒好,凡是当日在场之人,今晚全部遭人暗算。多亏了这位江兄弟机警,来个‘先发制人’,这才幸免于难。而邱掌门虽然受伤,幸亏有飞松道长及时救援,并无性命之虞。”
柳正义却皱眉道:“然则这些人为何摸得这么清楚?雷奴主仆三人被关在后院,倒还好寻。江浪兄弟,邱掌门,彭掌门,云总镖头几位的住处,并不在一起。贼子又如何事先得知?”
飞松道人头道:“不错。虎丘贺家庄依山傍水,占地可着实不,现下又是数百名武林英杰在此,可谓高手云集。如果事先不知底细,不可能一下子便正确无误的找到这几位房中。别的门派之人,倒是不曾受到袭扰。”
贺昌瞧了飞松道人一眼,苦笑道:“难道飞松道长怀疑贺家庄有内奸?”
飞松道人咕咕哝哝的摸着胡子,沉吟道:“偌大的贺家庄,难保人人都可靠。即令有个把内奸混进来,却也不足为怪。”顿了一顿,转向贺昌道:“贺庄主,贫道可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但是今晚之事,死了不少人,尤其是彭掌门和云总镖头,此事该当如何善后,须得想个妥法才是。”
贺昌脸色凝重,瞧了公孙白一眼,缓缓道:“明儿一早,将本庄上下所有人集合在后院,我有话要问个明白!”
公孙白拱手道:“是,庄主。”
贺昌又道:“今晚在外围加强戒备,三个一群、四个一队,不得落单。一有不妥,立时示警。”顿了一顿,又问:“今晚轮班巡守的兄弟,是郑松那一组吧?”
公孙白道:“是。不过郑松现在把守东边院子,他那里倒是安静得紧。”
贺昌皱了皱眉,责道:“你应该把郑松安排守后院的。”公孙白躬身道:“是学生失误。请庄主责罚。”贺昌稍一思索,摇头道:“东边院子也很重要,须怪你不得。”
飞松道人的目光射在公孙白脸上,问道:“公孙管家,据你所言,你是出身‘南海派’,令师是南海椰林岛的律夫人。是也不是?”
公孙白淡然道:“不错。道长难道对在下有所怀疑?”
飞松道人摇头笑道:“岂敢。只是你年纪轻轻,身手如此了得,即令在当世英雄之中,只怕许多门派的掌门未必是你对手。贫道只是奇怪,公子文武双全,惊才绝艳,何以甘做一个庄院的管家?”
公孙白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道长闭关数十年,早已不问世事。这次不也一样在江湖上走动了么?”
飞松道人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贫道不但走动了,而且还让徒儿们从关外弄回了一件宝贝呢!”
公孙白双眉微皱,道:“什么宝贝,还要劳动黄山派的高足?”
飞松道人面有得色,道:“那是一块天上掉落下来的陨石。”
公孙白略一沉思,忽然间眼前一亮,不禁动容,失声道:“难道道长是想用之打造成一把宝剑?”到这里,眼角一斜,向律灵芸瞧了一眼。
飞松道人原本没把这位带傲气的公子哥儿放在眼里,此刻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惊,上下打量着他,赞道:“厉害,厉害。直到此刻,连我黄山派数十几名门人弟子,并无一人猜出贫道用意。想不到公孙管家只听得这一句话,居然便能头知尾。佩服,佩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公孙白笑了一笑,并不接话,只是目光转向律灵芸脸上。
律灵芸淡淡一笑,道:“其实也不难猜测啊。道长是昔日的‘黄山三老’之一,可谓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而飞松道长爱剑如命之名,也是众所周知。您老人家让两位高足前往关外的白山黑水之地取回陨石,除了铸剑之外,还能做甚么?”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头。
飞松道人微微侧头,瞧瞧“青衫文士”公孙白,又瞧瞧“白衣文士”律灵芸,白眉深皱,显然对自称“南海派”的这两名文士颇感疑惑,问道:“请恕贫道眼拙,律秀才,昨儿贫道初见你和公孙管家之时,便觉得不太对劲。你你是他表弟,也是南海派的弟子,是也不是?”
律灵芸淡淡一笑,伸手摸着山羊胡子,头道:“不错。”
飞松道人哼了一声,缓缓道:“你的武功不在你表哥之下,但两位适才所露的身法又有所不同。南海派一向神秘得紧,门人弟子极少涉足中原武林,何以会一下子冒出来两位?”
律灵芸尚未打话,公孙白已抢着道:“南海派的前辈在江湖上素有侠名,有何稀罕?想当年‘南海药王’他老人家驾临中原,效法神农氏,采集百草,医治山东直隶一带百姓的天花瘟疫等恶疾,救死扶伤,却是何等菩萨心肠?道长,我表兄弟如今在中原走动,亦是师法本派药王前辈之遗意,不足为奇,你也不必见疑吧?”
贺昌见飞松道人脸色不愉,忙道:“各位,都少两句。当务之急,还是先查明今日杀害雷奴和彭掌门、云总镖头的凶手来历罢。”顿了一顿,又道:“既然发生如此变故,要不要相请天山派的唐九姑、峨眉派的静觉师太一起来商量?”
飞松道人道:“不错。对了,唐掌门和静觉师太一行都在东边院中歇息吧,快快请来如何?”
公孙白摇头道:“学生以为不妥。唐掌门和静觉师太远道而来,旅途劳顿。这深更半夜的,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明儿一早,再向他们禀报便是。”双目望着飞松道人,微笑道:“道长,有你和柳大侠两大高人在此坐镇,凭那些江湖宵,料来也难以兴风作浪。况且天山派和峨眉派刚刚到达,不明情由,只怕一时半刻,也帮不上忙。”
飞松道人缓缓头,道:“这话倒也有理,那就先不惊动这些远客啦。嗯,只不过今晚这二人与贫道交手之时,显露的武功都很怪异。适才那一个使的是中原各派剑法,只不过杂而不纯,有四不象;而行刺邱掌门的另一人更不似中土路数。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武功家数。尸体都已检查过,三人身上空空如也,丝毫看不出其身份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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