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打虎岭上(一)
阿依汗抿嘴笑了笑,道:“江郎,此次我妈妈所以让你前去探阵,而非别个,其实还有一层用意,你可理会得?”
江浪道:“什么用意?”
阿依汗道:“因为你并非‘水天教’中人。当年我爹爹生前曾有遗训,凡是‘水天教’中弟子,若非万不得已,未经教主首肯,不得参与‘五行大阵’。他老人家虽然苦心孤诣的创下这套威力无穷的阵法,却也最不喜欢此阵。否则的话,他也不至于将阵图深藏于嵩山少林古刹之中了。”
江浪头不语。遥想当年,一代大侠律天南惊才绝艳,仁心侠骨,被天下群推举为武林盟主,领袖群伦,当真是海内同钦的武林第一人。
连律大侠也不喜欢自创的这套“五行阵法”,足见此阵确然凶险殊甚。
阿依汗扁扁嘴道:“其实妈妈也真是的。‘五行大阵’凶险重重,稍有差池,便会大吃苦头,不定还有性命危险。江郎,要不然我去跟她,还是换别个儿去试阵吧?”
江浪摇摇头,道:“是我自个儿很想替中原武林出力,这才向岳母大人请缨的。阿依汗,事到如今,你还是别再跟她老人家啦。”
阿依汗星眸回斜,握住他双手,轻轻叹道:“江郎,妈妈昨晚曾经征询我的意见,还让我劝你加入水天教,暂时出任副教主,以待日后顺理成章的接替她老人家的教主之位。只是当时便已被我一口拒绝啦。因为我知道夫君淡泊名利,是万万不会答允的,而且我还曾听怜姊姊过,当日在太湖舟中,你也曾亲口拒绝过妈妈。我这样做,也不知对不对?”
江浪一笑,反握住她柔嫩的手,赞道:“知江浪者,阿依汗也!你做的当然很对。其实我连神拳门掌门也不怎么想做,更何况水天教主之位?”
阿依汗浅笑嫣然,道:“非也。应该‘知江浪者,绝代佳人花怜也!’其实是怜姊姊同我过,我才深信自己的夫郎是决计不想做水天教主的。曲师父的得意传⑩◆⑩◆⑩◆⑩◆,m.︾.c●om人,怎会在乎世俗的权势威名?”
江浪心道:“怜姊姊与阿依汗一样,深知我心。也不枉我们相爱一场。”不由得胸口一热,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搂在怀里,默然不语。
两口温存了一会。阿依汗忽地轻轻挣脱了丈夫搂抱,秀眉微蹙,叹道:“江郎,芸儿又一个人到后山去练功啦。妈妈对我,近来芸儿进步极快,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起来我这个妹子,好生令人心疼。”
江浪“哦”了一声,不明所以。
阿依汗星目流波,轻轻叹了口气,续道:“其实关于那位姬夫民姬公子之死,芸儿心里的烦忧,还须得她自个想得开才成。唉,无论怎生劝慰,终究难以令她释怀。”
江浪默然。
他心知律灵芸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却因心中人姬夫民少年夭折而不了了之。想起律灵芸以绝世丽质、妙龄之年,虽则强颜欢笑,始终却难掩郁郁寡欢。
他暗自思忖:“可惜那位姬夫民已死,否则,无论如何,我也得想法子玉成芸儿和他二人的良缘。她是我姨,又于我有恩,也不知我该如何做,才能令她开心颜?”
阿依汗侧头想了片刻,问道:“江郎,你可知芸儿的真实本领如何?”
江浪摇头不语,隔了一阵,缓缓道:“据我所知,芸儿的武功根基很好。当日在姑苏三才门邱门主府中,我曾见她亲手击败过巨人帮主手下的‘雷奴’。那个雷奴曾经接连击败过数家武林门派的掌门人。”
阿依汗微微头,向丈夫瞧了一眼,叹道:“本来妈妈很想撮合芸儿和表哥的姻缘,可惜她始终不同意。只不过,昨晚倒是有一件事,她却答应了我妈妈。”
江浪道:“甚么事?”
阿依汗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妈妈曾经与水天教众长老会商多次,选立本教的教主继承人。按照规矩,下一任教主须得先做副教主。”她顿了一顿,一张俏脸微微抬起,又道:“昨晚芸儿听我你无意于教主之位后,不知怎地,便向我妈自告奋勇,她这一辈子甘愿为水天教效力,求教主妈妈成全。”
江浪呆了一呆,失声叫道:“啊!你、你什么?芸儿,芸儿妹子,她想做‘水天教’教主?”
阿依汗一头,道:“不错!”
江浪呆了半晌,问道:“为甚么?”
阿依汗轻轻吁了口气,皱眉道:“因为本来我妈很想将教主之位传给自己女婿的。你既不想做,只有传位于芸儿未来的丈夫了。可是芸儿又不愿嫁给那位公孙白表哥,又不想让我妈失望,于是她只好自个儿来做教主啦!”
江浪心中一动,道:“其实公孙兄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与芸儿又是中表之亲。为何她竟然不喜欢他?”
阿依汗蹙眉不答,隔了好久,摇头叹道:“世间姻缘之事,半分勉强不来的。江郎,我心里只爱你一个儿,若然换作别的男人,自然是决计不可以的。因此,芸儿的心思,我这个做姊姊的,倒是颇能体会到一些。”
江浪道:“岳母大人怎么?”
阿依汗道:“我妈听了芸儿之言,很感意外。不过,她老人家也知道芸儿确然无意于公孙表哥了。这次她召集教中首脑人物,固然布置御敌大计,也有拟定副教主人选之意。现下若然论及武功人品,暂时有资格争夺水天教副教主之位的,只有公孙表哥和芸儿两个人选。”
她到这里,见丈夫一脸迷惘之色,摇了摇头,续道:“无论谁想做下一任水天教主,十年之内,必须要打败教中十大长老。届时我妈妈便会退位相让。”
江浪脑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岳母此举,多半也有安排后事之意。难道她老人家是担心自己会败在巨人帮主的‘烈焰毒掌’之下?”
阿依汗见他脸色微变,问道:“江郎,你怎么啦?”
江浪便跟妻子了,叹道:“我猜得不一定正确。不过,岳母大人在这个时候拟定副教主人选,一定另有用意。”
阿依汗低头想了想,道:“江郎,你好生歇着罢。我去瞧瞧我妈。”
江浪道:“你别担心我了。我要自行练习‘混沌神功’啦。”
阿依汗站起身来,在丈夫脸颊上亲了一吻,柔声道:“一切心。替我和咱们的孩儿照顾好自个儿!”江浪心中一甜,头称是。
阿依汗带同梅鹤二女离去后,江浪兀自呆立院中,过了良久良久,方才回房。
晚饭时江浪向鹤打听观中情形。鹤嘻嘻一笑,摇头道:“姑爷,大姐让你不必担心这边了。等你跟着道爷试阵之后,便可回山陪她啦。”
次日早饭后,江浪腰悬“白云剑”,与飞松道人离开摩天观,相偕下山。
途中见到不少水天教各堂各舵的首脑人物络绎上峰,到得半山之际,又见公孙白与韦大鹏二人并肩奔来。
公孙白抢步而前,向飞松道人见礼已毕,转向江浪,笑道:“咦,江兄弟,怎么我才一上山来,你便离去。难道你是不想见我不成?哈哈。”
江浪微笑道:“公孙兄笑了。贵教门户之事,弟身为外人,不便参与。”着向韦大鹏拱手道:“韦堂主,你好。”
韦大鹏忙即还礼,道:“姑爷,你好。”
江浪问道:“两位从山下来,可曾见过花总管和颜四娘?”
韦大鹏摇了摇头。公孙白皱眉道:“怎么花总管和颜堂主都不在山上么?”
江浪道:“是啊。也不知她们去了哪里。”
公孙白淡淡一笑,道:“想是教主安排他们外出办事去了,不日当归。”转脸又向飞松道人道:“老道爷,柳大侠的‘五行阵法’进境如何?听阵法玄机,当年您老人家也曾亲睹过,何以迄今迟迟难成?却是甚么道理?”
飞松道人一摆手,淡然道:“道可道,非常道。”公孙白哈哈一笑。
四人在山林间了一阵,这才举手作别,各自展开轻功,上峰下峰。
到得山脚,飞松道人对江浪道:“江掌门,适才你的轻功不错,但又好像没怎么尽力施展。想是你心里让着老道来着。唔,这样罢,从此刻起,咱俩再比一比脚力,看哪个先到达打虎岭,少侠意下如何?”
江浪陪笑道:“老道爷功夫深湛,德高望重,晚辈好生佩服。不过,我可不敢不自量力,与前辈比赛脚力!”
飞松道爷瞪眼道:“废话!我一个**十岁的牛鼻子老道,功夫自然深湛,何奇之有?”顿了一顿,沉吟道:“不如这样,咱二人打个赌,一齐并肩出发,谁先到达打虎岭,谁就是胜者。这胜者为王,为王者必有彩头。”
他到这里,眼光在江浪身上一转,已有计较,续道:“一言为定,就这样赌罢!如今你我身上各有一柄宝剑,老道若是赢了,少侠的‘白云剑’便归老道所有。反之,少侠若是赢了,老道的这把‘天心剑’便归你啦!”
江浪闻言吃了一惊。那夜挑灯看剑,飞松道人的这柄“天心剑”锋利无俦,委实是天地间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
反之,江浪所佩的神拳门掌门人信物“白云剑”虽然也算宝剑,相较之下,自然是远远不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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