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兰花神指(一)
律灵芸听到郭六婶这句话,粉脸一红,向江浪皱眉道:“江公子,你准备怎生处置这一家人?他们受人之托,却不忠人之事,贪人钱财,理应受到惩罚!”
郭六婶闻言一惊,霎时间脸如死灰,身子籁籁发抖。
江浪摇头不答,取出那只荷包,将里面物事倒在左掌之上,却见是一些珠环首饰,果然俱是爱妻佩戴之物。这些珠宝为数并不多,价值亦不菲,当然,较之昨夜在花怜所扮的“九姨太”屋中所见奇珍异宝,却是霄壤之别了。
然而在江浪眼中,反倒是爱妻的首饰珍贵得多了。他拈起一枚玉钗,轻轻摩挲,想起鲍昙倘若戴上此钗,必定是云鬓如雾,俏丽妩媚,不由得痴了。
律灵芸心中没来由的微微一酸,咳嗽一声,问道:“江公子,你有没有想好,到底要如何处置郭六叔一家人?”
江浪将首饰放回荷包,揣入怀中,同时又摸出几锭银子,走到郭六叔夫妇身前,扶二人起身,温言道:“六叔、六婶莫怕,我的这些朋友都是会功夫的江湖高人,如有得罪之处,请两位不要介意。咱们都是邻居,交情非浅。前些日子我生病之时,多蒙两位悉心照料,这份恩情,江浪不敢忘记。更何况我跟大牛哥是从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又怎会伤害你们?”
他将那几锭银子塞在郭六婶手上,又道:“这些银子,且请六婶收着。至于你们已经变卖的首饰,就不要再提了。总之这件事就此作罢。”
郭六叔脸有惭色,忙推回银子,不肯接受,道:“是我们不该起贪心,吞没你娘子给你的财物。你能不再计较,原谅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又怎有脸面再要你的银子?”郭六婶也赧然道:“对不起了,江浪,我们没脸要你的物事。回宿迁城后,我们便把那宅子卖掉,把银子还给你!”
江浪摇头笑道:“我真的不需要。这样罢,那座宅子便当作我送给大牛哥日后成亲的婚房如何?等到大牛哥替我娶回嫂子之后,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便成。”
郭六叔夫妇大出意外,对望了一眼,又望着江浪,霎时之间,心中又是懊悔,又是羞愧,又是歉疚,又是感激,老泪纵横,百感交集。
律灵芸向江浪浅浅一笑,道:“大好人,你当真便这么轻易放过这一家人么?怜姐姐适才的不错,你这人良心太好。心慈手软,很难在江湖上树立威信的!”
江浪道:“我才不在乎能否有什么威信呢。律姑娘,相烦你替大牛哥解了穴道罢?”
律灵芸抿嘴一笑,摇头道:“云南摆夷第一武林世家独门秘技‘兰花十三指’, 我可解不开。”
江浪一呆,叹了口气,走上前将郭大牛身子扶起。却见他手足僵硬,张口结舌,只有一对眼珠子转来转去,模样甚是滑稽。
律灵芸见江浪双眉紧锁,一沉吟间,忽道:“江公子,你气凝丹田,心中存想,估且令内息循着任脉和手厥阴心包经两路经脉试一试,只须引导真气贯于中指的‘中冲穴’,然后试行在郭大牛后心“强间”、“风府”、“大椎”、“灵台”、“悬枢”各大要穴几下看看。”
江浪依言调息,气行诸脉,果然引到右手中指“中冲穴”。待要时,律灵芸忽道:“只须二三成真气即可,休要太过用力。”
江浪依言运气,不料他指尖在郭大牛身上诸穴戳戳,空自忙了半天,却是毫无功效。
律灵芸见此法竟然无效,秀眉一蹙,摇头叹息,正待劝解,只听得格格一声轻笑,黄影一晃,花怜又回到船上。
江浪喜道:“花姑娘,请你帮大牛哥解开穴道罢!”
花怜目光从众人脸上逐一望去,最后停在江浪脸上,笑吟吟的道:“大好人,你当真是君子不念旧恶哪!你过来,我有话跟你!”着纤腰一扭,径自走到船头。
江浪将郭大牛身子交由郭六叔夫妇搀扶着,迈步走到花怜身边,问道:“花姑娘,什么事?”
花怜一双妙目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嘻嘻一笑,凑身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道:“江公子,我对你当真是相见恨晚。我跟你老实话,如果不是鲍昙姑娘捷足先登,我一定要做你的元配夫人!”
江浪自没料到花怜竟出这等话来,脸上一红,嗫嚅道:“姑娘又开玩笑啦!”
花怜轻笑道:“我的可是大大的老实话。我们摆夷女子,可不似你们中原汉家姑娘一般,忸怩作态,虚伪得紧。我可是一个黄花闺女,难道还配不上你么?只是可惜你已有了元配,我若再嫁给你,便成了老婆啦,况且我还听菊妹子过,你身边又有甚么邓姑娘和韩姑娘两个俏佳人,还不知道你老家有没有其他的青梅竹马之交呢。这样一算下来。我最多也要排在第七八位了,不划算,我还是吃亏得紧,思来想去,女子便不凑这个热闹啦!”
她这番话得嘻嘻哈哈,信口开河,江浪却越听越是心惊,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道:“莲儿和韩姑娘几时成了我的老婆啦?她二人可都是冰清玉洁的好闺女。我一介粗鄙村夫,焉有资格纳妾?事关两位好姑娘的名节,菊也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如此编排?”
他欲待辩解,不知为何,竟觉得一阵心虚,呆立当地,半晌做声不得。
花怜侧过了头,上下打量着他,啧啧赞道:“其实你这人虽然不算英俊潇洒,但也生得不丑,挺耐看的。唉,我怎么不早些见到你呢?唔,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
江浪听她嘻嘻哈哈的啰唆不休,心想任她继续胡下去,不知何时方是了局,一沉吟间,正色道:“花姑娘,你休要胡。我只有一个妻子,并未纳妾。你听菊所的邓姑娘和韩姑娘,的确都是我的朋友。只不过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并无私情,压根便没有你所的那么回事。我希望你不要瞎八道,我们汉人注重清誉,尤其是姑娘家。倘若因为我江浪而坏了她二人的名声,我可当真万死莫赎了!”
花怜伸伸舌头,嘻嘻一笑,道:“早知道你会这么。我相信你们现下是清清白白,但绝不信会一直如此。嗯,其实你人这么好,便是嫁给你做老婆,也不吃亏。再了,世上大部分男人都喜新厌旧,‘由来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可是你们汉人诗中常的吧?”
江浪皱眉道:“花姑娘,你把我叫来,便是这些无聊言语?我先走啦。”
着转身便行。
花怜却伸过手去,一把拉住他手腕,道:“好了,不开玩笑啦!正题!”
江浪止步回身,道:“请!”
花怜将樱桃口凑在他耳边,低低了好一阵子话来。二人交头接耳,低声嘀咕。江浪初时惊奇,随即脸现欢喜之色,眉开眼笑,连连头,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隔了良久,江浪和花怜二人快步回到船舱外。只见郭氏夫妇兀自在扶着郭大牛僵硬的身子,翘首以待,脸上均有焦虑不安之色。
律灵芸俏立船边,负手观望湖上风景。其时白雾渐渐转淡,远处过往船只已能瞧得出来。
花怜走到律灵芸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微一侧头,却见律灵芸嘴角含笑,斜眼瞧着自己,问道:“干么这般看着我?”
律灵芸道:“记得你曾发过誓吧?你要违誓了罢?”
花怜俏脸微微一红,一头,道:“是又怎地?”
律灵芸抿嘴笑道:“连我表哥也未能令你破除誓言。看来江公子……”
花怜羞得满面通红,啐了一口,道:“这次来中原见到你,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该不会你也……”到这里,脑海中灵光一闪,若有所悟,一双妙目盯着律灵芸脸蛋儿,目光中发出异样的光芒。
律灵芸登时也羞得满脸如一朵大红花一般,背过身子,嗫嚅着道:“怜姐姐,你休要胡思乱想,压根没你想的那么回事。我,我只是很奇怪,你们云南花家的规矩,‘兰花神指’从不轻传,……你,你想清楚了么?”
花怜了头,道:“当然,我想得很清楚!我刚才已将‘兰花神指’中的‘兰花十三指’要诀尽数传了给他!”顿了一顿,叹道:“不知道为甚么,我总觉得这个人很可靠。总之,横竖我就是信任他!”
律灵芸一怔,抬头望天,默然不语。
这边厢江浪喜孜孜的来到郭大牛身前,依照适才花怜所教的口诀,潜运“混沌诀”内功,气行诸穴。
他伸手在郭大牛背心腹各处穴道上推拿几下,越发熟练,双手或掌或指,忽拍忽,蓦然间一股内力随手发出,来回激荡。但听得郭大牛“啊哟”一声,挺腰展臂,手足也即灵活了。
郭氏夫妇见到江浪随便拍掌运指,一阵推拿按摩,宛如使幻术、玩把戏一般,顷刻之间,却将郭大牛从泥塑木雕变成生龙活虎,均是不胜惊喜,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郭大牛更是没口子的叫道:“江浪兄弟,好能耐,好本事!”他生就一副直肚直肠,见到江浪习得一身好功夫,便即大赞特赞,一时浑忘了自己父母亲“吞没”别人财物的这桩尴尬事。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谈。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赏,弦断有谁听?修改了一下前几章中的错别字。许多地方写得连自己也摇头,难怪击订阅不尽人意。我不知道这本到底在读者心中是什么样子,但是很期待能有行家里手进行评雅正。一个人苦苦创作,颇有天地悠悠,恨无知音之慨。在起时还有不少互动,现在竟成了一个人的奋斗。好想早结束这部。下一步,一定不这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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