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倚靠在赏景的花栏上,眼前的荷塘里有大片大片的荷叶绿玉一般铺陈在水面,粉色的荷花包骨朵儿亭亭玉立。
一只小小的云雀从天而降,落在一旁的花栏上,小嘴里叼着的小小纸条被它丢弃在一旁,滚落到凤栖身旁。
凤栖弯腰拾起,展开,纸条上的内容跃于纸上,五皇子奉帝命回京。
凤栖微挑眉,凤琉会凌天京城了,还是她父皇召回的?
将纸条揉进掌心,凤栖心中升起几分疑虑。凤琉离京多时,虽然有她的原因,但当初父皇将他贬去漠南,再借由西藩王在西陲关谋反一事将他调去东陲关,这一切都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她从未多加过揣测。
可如今,父皇无缘无故将凤琉召回京,京中无大事,她与傅易烜又都不在京城之中,太子哥哥与凤琉……
凤栖垂下头,看着手中紧紧捏着的纸条,或许南?玉大婚之后,她是该考虑一下回凌天的事了。
凤栖挥一挥衣袖,云雀展翅离去。不一会儿,有一只白鸽从天而降,落在花栏上,看着凤栖咕咕地叫着,它的脚边绑着一个信笺。
伸手取下信笺,刚看一眼,凤栖就有合上了。因为凤琉回京而引起的郁郁心情瞬间雨过天晴,她扬唇一笑,转身离去。
落在花栏上的白鸽咕咕咕咕的叫了几声,展翅飞向澄蓝的天空。
澄蓝的天空如洗,万里无云,阳光没有半丝遮挡地洒向大地,一片明媚。已是立夏的天,即便过了午时,毫无遮挡的天空下依旧有几分炙热,但挡不住南隋帝京百姓的好奇崇敬之心。
天下第一世子苍云代,那个举世无双,精才卓绝的男子,将在今日随星渺恭贺南隋玉公主大婚的来使一同到达南隋帝京。南隋皇帝命太子南?晔,九千岁府上世子南?翊出城应接,这是谁都没有过的体面。就是凌天的芮小王爷来时,都只是南?翊出面应接而已。
初初听到时,傅易烜气得够呛,在宣殿内直跳脚,骂骂咧咧地说苍云代抢了他的风头,但对于南?帝这般的安排却没有过多置揣。毕竟依照惯例,他尚是芮王府的小王爷,别说没继承他父王的王爷之位,就是承了,也无需南?晔这个太子亲自出城迎接,这无关看不看重,而是礼制问题,更关之国之体面。
凤栖莞尔一笑,突然想到百旦节那会,苍云代入凌天京城时,似乎也是她太子哥哥出城迎接的呢。看来这苍云代的面子是挺大的。只是不知道这面子大得,是福还是祸呢。
南隋帝京北城外,南隋太子南?晔携九千岁世子南?翊、左右两位文武大臣及若干侍卫静候在那里,周围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都想着能一睹盛传天下的第一世子苍云代真容。
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踏踏的马蹄声,骨碌碌的车轮声伴随期间传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星渺的仪仗队来了。”
方才还在一旁说话的众人立即向前方看去,果然远远地便看见了那拉得长长的队伍,前面几名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开路,两架车辇随在后面,其中一辆是南?晔所熟悉的莞香木马车。
他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了凤栖以前常说的两个字,虽然他不甚明白其意思,不过听她的解释,用来说苍云代的那辆价值千金不止的莞香木马车似乎也是可以的。
“土豪!”
“嗯?”南?翊有些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南?晔,问道,“太子殿下方才说什么?”南?晔的那一声过于小声模糊,周围的声音又有些嘈杂,所以南?翊听得不甚清楚。
“没什么,本太子只是说,云世子的马车好生气派。”南?晔扬着他的折扇,哈哈一笑。
南?翊看了一眼前方缓缓行近的马车,想着莞香木做的马车,别说南隋皇宫,就是天下也只怕再找不出第二辆了,可不是气派吗?难怪南?晔会犯嘀咕了。
星渺的仪仗队渐渐行近,行在最前头的是苍云代的莞香木马车,在它之后的车辇虽不及莞香木马车高贵气派,但一看那车辇,一眼便能猜到不是寻常人坐的。
此时的车辇内,端坐于马车内的醒裟不再是一身锦罗玉衾绣襟长裙,而是一身高贵华丽的郡主正装打扮,云鬓高梳,珠钗环绕,一只牡丹金步摇垂下的珠摆随着车身的晃动而轻轻摆动。
她的贴身婢女放下半掀起的车帘,回转头道,“郡主,看到帝京的城门了。”
“嗯。”醒裟应了一声,端坐的身子依旧挺得直直的,不再说话。
郡主没有吩咐,贴身婢女也没有多话,安静地垂首伺候在一侧。车辆依旧缓缓行动,不紧不慢的样子,走得很是平稳。
不多时,有些嘈乱的声音随着踏踏的马蹄声传进马车内,落在醒裟的耳里,马车随之停下。
她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爽朗大笑,向苍云代问好,“云世子,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随后传来的是苍云代依旧清冷的声线,简短有力,“很好!”
男子再次大笑,与苍云代寒暄了几句,偶尔还有另外几个声音插进来说两句,苍云代皆一一应答,虽未语气清冷了些,但却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后面的想必是贵国的醒裟郡主吧。”最先说话的那名男子再次道,“素问醒裟郡主之才,与凌天右相府小姐沫宁馨齐名,当日在凌天,确见沫小姐之才之貌,当真当得第一才女之名。想来与之齐名的醒裟郡主,也是绝色美人吧。”
醒裟拧眉,有些不喜那人的话。就连她身边的小婢女听言,小脸上也挂着几分愤愤,“这人什么意思?是在说郡主的才不及那沫小姐还是貌不及人家?”
另一名婢女也道,“就是,那沫小姐是何人,不就是凌天右相府的一位小姐吗?论身份,哪里比得上我们郡主高贵。”
醒裟心中固然不悦,但还不至于去过多计较这些,便喝了这两人一句,“不许多言。”
醒裟的这两名婢女跟在她身边多年,素来知道她的脾气,被她这么一喝,自然不敢再多说,皆垂下头,再不出一语。
醒裟理了理心绪,正欲开口,却不料苍云代比她更快言道,“南隋太子天人之姿,风流之才,自然是世人望尘莫及的,醒裟虽然当了才女之名,但终不及南隋太子。”
醒裟醒了醒心神,这才知道外面的那名男子就是南隋的太子南?晔。关于南隋的这位风流太子,醒裟虽未曾见过,但有关他的诸多流言却还是犹如雷贯耳的。她抿抿唇,不语一句。
“哈哈,知我者,云世子也,幸会幸会!”南?晔自然听出了苍云代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说他风流多情,眼中只有美人,只有酒色一类的,贬多于褒就是。他也不恼,也不再纠结于醒裟,合了手中的折扇,双手抱拳,说了一句场面话后,开始请苍云代入城。
“云世子及郡主舟车劳顿,本太子已在别宫离宫内为两位原来的贵客备下酒菜洗浴一应之用,两位可稍作休息,待明日在我南隋皇宫中为二位及凌天的来使备席,接风洗尘。请。”
苍云代冷清一笑,也道了一句客气,“请。”
南?晔点头,翻身上了候在一旁的马匹,待到南?翊及随来的文武大臣也上了马后,双腿一夹马腹,率先进了城,南?翊,两位文武大臣随后,苍云代和醒裟乘坐的车辇也在这时缓缓动了起来。
醒裟微微掀起旁边的车窗帘一角,车辇缓缓入了城,入眼的街道两旁都站满了百姓,皆是两个三个地聚在一块,三言两语低声说着什么,偶尔有一两句飘进她的耳里,为非就是在夸赞方才同南?晔说话时苍云代的那惊鸿一现,醒裟微微弯起了嘴角,视线从道旁的百姓身上移开,透过重重的人,落在行在最前面的那个墨色锦衣的背影上。
那个人,就是南?晔了吧。
醒裟这般想着,却不料前面的人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转过头来,她来不及收回视线,与他看过来的视线相撞,风流含情的凤眸微微一挑,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的邪魅。
醒裟一怔,突然面上一烫,手抖一般,“啪”的一声落下车帘。因为她的动作有些大了,相应的声音也大了些,惊到了同在马车内的两名婢女。
“郡主?”
“无事。”醒裟故作平静地道。
小婢女见醒裟面色如常,只道无事,便有垂下头,静静地候在一旁,所以她没看到醒裟突然烧起来的脸颊,滚烫滚烫的。
想起方才南?晔张合的口型,分明就是“果然是美人”这五字,这一想,心中就闹得不行,无奈无法发作。
马车行上主街,行人纷纷避让,一路畅通无阻。踏踏的马蹄声和骨碌碌的车轮声有序轻缓,不紧不慢。
突然,从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踏踏踏,飞驰而来,到与外面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