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凤初在朔方郡养了半个月后,便又带兵北上,此时已是初秋时节,草原上的草已是开始枯萎,一眼望去,一片片金黄看不到边际。
我突然意识到,现下并不是在北疆作战的好时节,且莫这一忘无际的草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单现下天干物燥的,这些干枯的草,也始终是个隐患。
“陛下,现在征战不妥,更遑论我们对草原的地形,也不是很熟悉,不若今年秋冬先行休战,派几个探子先行熟悉一下地形,待来年初春粮草充足时再战可好?”
当我在军帐中出我的想法后,立马引得很多人的不同意。
“陛下,现在我们粮草充足的很,而那些胡人却未必,所以秋冬实在是拖垮他们的好时机。”
庞季一,众将领跟着附和道,“是啊,陛下,现在时机正好,明年初春时,他们有了粮草,就未必好打了......”
......
司马凤初有些犹豫,自上次我救了她,她便有些听取我的意见了,可奈何众将领意见一致默契的与我相左,她思索了一下,也是很有自己主见地偏向了众人。
“现下我们粮草也确实充足,但凡行军心些,便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是知道的,即便她是堂堂大周朝的皇帝,也并不能随意便武断**,毕竟,这万里的河山疆土,还要靠他们来守。
虽我很是能理解她,可却感觉心里实在累的紧,既然从来不采取我些什么意见,呆在这里,也很是没有什么用处。如此,便想着这一战后,请辞归去,是该带司景离开了,我想。
这样想着,脑中便又忆起,那日廖卿的话。五年十年的......也够了,那时候司景正好长大,想必......也不再是需要我的时候了。
队伍在慢慢的往前走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一阵风吹来,枯黄的草被风吹起,泛开了一层一层波浪,甚是好看。若此时不是在征战,只是单单的纵马游历,这会是一道极其赏心悦目的风景。
“嗯?”我嗅着风里夹带而来的味道里,除了有一丝枯草被阳光晒过后的干脆味道,还似乎夹杂着另外一股奇怪的味道,很市难闻。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将那味道吸得重些,“咳咳咳......”尽管那味道很是淡薄,可还是在吸进肺里后,惹得一阵猛咳。“怎么有些呛人。”我皱了皱眉头,喃喃道。
“你在嘟哝什么呢?”司马凤初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我。
突然地,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糟了!”我猛然勒马,直直地盯着她,沉声道,“陛下,我想我们中了埋伏了,有硫火,大家快跑!一定逆着风跑!”
这片草原实在太大了,如果逆风尚能冲过火源处,争得一线生机,可倘若是顺着风,只怕是跑不过火势的蔓延。
我挥着马鞭,跟在司马凤初的后面,不敢轻易让她出了我的视线。
果然的,在跑了一里后,便远远地看见前方隐隐约约,有火红的一片朝这边涌来。而且不止是前方,后方,左方,右方,全部都是。
幸而发现的及时,不然只消半个时辰,我们便会被火海团团围在里面。
我咬了咬牙,他们竟然这般歹毒,除了损伤战死的,我们尚有八万大军,他们竟是想要将我们全部烧死。
“驾!”我挥着手上的鞭,加快步伐。
前方的火源渐渐近了,“骑兵屏住呼吸,一举冲过去!步兵脱足衣,有水浇水,没水撒尿,遮住脸面。”我大喝一声后,将腰间的水袋取出,一下全泼在了司马凤初的脸上。
我屏住了呼吸,一手遮住面部,冲进了浓烈的烟雾中。那些烟熏得我睁不开眼,可我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熊熊的烈火燃烧着,耳旁是滚滚的热浪,我似乎能感觉到,那些火苗舔舐到手上的皮肤后,发出嗞嗞的声响,而后是钻心的疼痛。
我咬了咬牙,闭着眼往外冲。
待我冲出火焰时,肺间像是炸裂般地疼开了,“咳咳......咳咳......”可不等我有丝毫的歇息时间,四面八方的便冲出了许多敌军。
我将司马凤初扯到我的马上,策马往前,试图冲出敌军的包围。
后面的将士一批一批地跟着出来了,可显然他们也是被外面的敌军弄了个措手不及。
两军厮杀着,我挥着手中的剑,抵挡着四面八方挥过来的刀枪。不知是谁,突然挥刀砍向我座下战马的马蹄,它长嘶一声,踉跄倒地。我抱着司马凤初在地上滚了两圈,起了身便拉着她往前跑。
忽然侧面一刀砍来,劈向面门,我手上御敌来不及躲闪,便想生生受下这一刀,“乒——”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
“庞将军!”我将剑刺进敌军的腹部,转过脸来,惊讶地看着这个粗犷的汉子。他向来不喜我,今日竟也能舍下命来救我。
“桑姑娘,你先带陛下走,我来断后!”他护着我们,杀出一条路来。
我带着司马凤初一路奔跑,幸而这些草能很好的将我们遮挡一下,才使得他们没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我们。
跑出这片草原,越过一片空地之后,便是一片樟子松林。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里面深远而不知凶险,然而,后方隐隐地传来“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我顾不上迷路的危险,带着司马凤初一头钻了进去。
马蹄声在林子口停顿了一下,徘徊着不敢进来,我估摸着他们亦是怕林深而迷了路。
隐隐的,有一个凌厉而沉稳的声音问道,“天师,怎么办?还追不追了?”
此时一个沙哑而诡异的声音响起,“启禀骨都侯,那皇帝就在里面,今日是捉她的好时机,若是错过了今日,以后恐怕就难了。”
完,那个被叫做骨都侯的男子沉吟片刻,沉声道,“给我进去搜!谁捉到了大周皇帝,无论生死,重重有赏!”
我有些慌乱,这片林子密是密了些,可并没有什么过高的荆棘灌木,不好藏身。马蹄声有些近了,我停下身来,抽出腰间的剑,照着胳膊便是一刀。
“你这是做什么!”司马凤初惊叫一声,赶忙要给我止血。
我捂着伤口,皱了皱眉头,“你快走,我从另一条路引开他们!”顿了顿,有些不放心叮嘱道,“若是出了林子,不要再北上,想办法回邺城后再和大军联系,你一人在北疆实在太危险了......”
她执拗地看着我,“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我咬着嘴唇,狠下心来推了她一把,“快滚!我不欠你了!”
她就这样直直地站在那里,抿着唇倔强地看着我,却不动分毫。我有些急躁,再耽误下去,两个人活不成。
“你走不走?再不走的话,也不用他们杀了你,我直接杀了你就好了!”完,将剑指向她的喉间。
“不走!”她将眼一闭,脖子一耿,一副大义凌然、慷慨赴死的模样。
我无奈的将剑放了下来,叹了口气,“你真的不走吗?秦戈还在邺城等你呢......”她听了我的话,身子明显地颤了一下。
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斑斑驳驳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骗了你,他......喜欢的是你,和我成亲也都是假的,所以,他还在等着你,你若出了什么事,他也活不成了。而我——”
我望着幽深的林子,有些释然地笑了笑,“并没有什么人在等我,我死了,也不会有什么人为我伤心......”到后面,极轻的话被吹散在风里,连我自己都没有听清。
她犹犹豫豫地抬着头问道,“你的都是真的吗?”
我笑了笑,“真的,不骗你,走吧,不要回头,我功夫高着呢,不会有事的......”
“那你心一。”她不放心地看了看我,终是转了头,往林子深处跑去。
我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后,朝着另一条路跑去了。一路上,我故意留下隐隐约约的血迹,让他们误以为逃到了这里。
果然没多久,马蹄声已经近到了跟前,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来时的路,握紧了手里的剑,只等着拼死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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