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我能理解
听着浴室里响起少女悦耳的声,骆空城吞了吞口水,扬起嘴角,继续参观着这个房子。
客厅的布置跟韩国的那间别墅一样,主卧室的布置,跟骆空城在京城的房间一样,就连装饰物都一样,还有一间房间,骆空城推开之后,就关上了。
因为那是一间婴儿房,童趣的装修让骆空城心中莫名烦躁。
客厅和主卧,应该是最近才改建的,而这间婴儿房,似乎是很多年前都有的,因为墙壁都有些暴皮了,空气中还有着某种腐朽的味道。
骆空城深吸一口气,走到院子里,站在那颗盛放的海棠树下,轻轻抚摸着树干上的纹络,目光恍惚。
这棵树二十一岁,跟骆空城一样大。
而今天,应该是骆青山和邱傍水的结婚纪念日,钱韦杉特意明这棵树的年龄,那么只能明一件事情,这棵树,是邱傍水亲自种下的。
海棠寓意很多,游子离乡,离愁别绪,温和还有美丽。
海棠的另外一种名字,叫做断肠花,象征苦恋。
手掌传递来的刺痛感和冰冷的触感让骆空城眉头深皱,他知道这棵树是邱傍水给他种下的,但是越是这样,骆空城就觉得越是痛苦。
他从到大都以为,他的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任的父母,从他生下来的那天起,就没有享受过所谓的父爱和母爱,骆家一直很冷清,因为骆海威就是个冷清的人。
在那个家里,骆空城感受不到一丝人情味,感受不到感情,更多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机器人,只需要按照骆海威的命令去做事情就可以了。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广阔和太多经历,让骆空城越来越越否定起来之前的人生,他开始试着理解骆海威那些从未出口的苦衷。
他开始懂得时候为什么骆海威总是一个人站在书房俯视着他做功课,那不是监督,那是爱护。
他开始懂得,为什么每一次自己④④④④,m.∷.c↓om犯错或者失误,骆海威不问缘由的惩罚,那不是惩罚,那是害怕,骆海威害怕骆空城长到后因为一丝丝的失误而葬送的自己的生命。
那些时候自己怨恨的,都变成了现在的感激和愧疚。
骆空城想起来每年自己生日,骆海威都会亲自给他布下作业,让他们爷孙一整天都困在那个的书房里做题的读书,原来老爷子是在用这种方式给他庆生。
即便他从来没有过生日快乐。
骆海威对他的爱,都放在严厉和苛责里,因为害怕骆空城以后因为现在的偷懒而发生意外。
骆空城想起来,自己时候最接近死亡的那一次遇刺,那名刺客的刀子在刺进骆空城的左臂时,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导致那把刀,只有刀尖刺进了他的手臂。
当时骆空城被吓傻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一双手挡住了那把匕首,骆海威现在左手心的那道伤疤,就是证明。
只是他从来没跟他提起过,那一次,也是骆海威唯一一次动手打了骆空城的一次。
骆空城鼓着怨恨和委屈,却没有看到骆海威眸子里的颤抖和恐惧。
骆海威所做的一切,都是能够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可能仅此而已。
理解了,懂得了,就变成了愧疚,骆空城的三叩,真的是心血来潮,看到老爷子已经佝偻到不行的瘦弱身子在寒夜里挺拔,那一刻,骆空城真的很心酸。
他一直骆海威是迟暮的英雄,但是实际上骆空城一直觉得骆海威肯定比他活的时间长。
但是今天,他终于意识到,骆海威的真的老了,他开始放弃了自己的尊严,亲自跑到山城来求自己一辈子的宿敌。
他开始学着接机,只是为了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死里逃生的孙子。
他开始会主动跟骆空城话,而不是等着骆空城跟他道。
他在变,因为他老了,他变得这么快,因为他要死了。
一滴炙热的泪烫醒了骆空城,回过神,骆空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摸着海棠树的左手手指,已经被上面坚硬的树皮划破了,正在留着血。
骆空城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血液了。
骆空城抹掉脸颊的泪珠,仰头看着头艳红如火的海棠花,虽然夜风吹得他身子阴冷,但是他却感到莫名的温暖。
来自于的亲情的温暖。
骆空城现在觉得全身舒畅,连以前有些炙热的气劲运转在体内也变得不再那么痛苦,身体轻松无比,他抬起手,看着手指上比海棠花还有艳红的血珠。
微微一笑。
因为那些血珠,正在缓缓顺着他的指间流回体内。
枯木又逢春。
“好子。”一声爽朗的笑声在骆空城耳边炸响,骆空城挑起眉头,抬头看去。
高约三米的围墙上坐着一个人,身穿紫金色的长袍,上面好像绣着什么东西,花白的长须被风吹得凌乱,同样花白的长发被梳在头用一根金钗插着。
这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跟白发白须完全不符合的童颜俊脸带着莫名的笑意,静静的看着骆空城。
骆空城发现,这人眼中有金光。
“邱不归。”骆空城望着他看着他,声音平静的道。
“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祖外公。”邱不归捋着白须朗声笑道。
骆空城抿着唇,不言不语。
“子,尊老爱幼是华夏的传统美德。”邱不归眯着眼眼睛笑道。
“前辈有何指教。”骆空城恭声道。
“刚刚心血来潮,觉得有什么事情心绪不宁,就在府上走动了一下,没想到,刚好看见你子突破,啧啧啧,天纵奇才。”邱不归挑着眉笑道。
“只是略有所得,不算突破。”骆空城笑了笑。
“寻仙问道主要看的就是机缘,机缘一到,道行自来,子,你急什么。”邱不归翻了个白眼,掀开葫芦塞,仰头喝了一口。
颇有几分月下仙人饮酒的意味。
骆空城似乎心有所感,微微皱眉。
“没什么想问的吗?”邱不归饮了口酒,声音低哑了几分。
“这棵树,是什么时候摘的?”骆空城沉声问道。
“二十一年前的今天,傍水发现自己怀孕了,瞒着骆青山回了一趟邱家,这院子,这书,还有那间婴儿房,都是她亲手弄的,对了,你娘在国外学的是建筑,你不知道吧。”邱不归的声音很清亮,透着一股洒脱的味道,但是却让骆空城心情莫名的沉闷。
“二十一年前?”骆空城有些恍惚的呢喃着。
“其实,你母亲不是你父亲抢走的。”邱不归笑道“邱家允了骆青山这门亲事,但是,出了差错。”
“有人想要骆家无后。”骆空城眨了眨眼。
“你父亲什么都好,就是不相信任何人。”邱不归仰着头,看向在云雾中朦胧的月亮“他怕邱家不护住你们母子,就过来抢人了。”
“我能理解。”骆空城沉默的片刻,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