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刚刚是尝过干锅鱼泡的,味道独特,远不是酒酿鸡所能及的,若是这时候让天香楼得此佳肴,那之前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不仅白费了也许还会被天香楼盖过了风头。
好生厉害的丫头,看来她这是有所准备啊,也不知她是否去过了天香楼,若是去过了也不知道是否被拒之门外了,毕竟很少有人会像他这般一时兴起给了这个不起眼的丫头一个机会。
沉思片刻,王管事抬头看向吉祥,之后又摇了摇头,似是惋惜她的不知轻重,随口道:“丫头,你可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六两银子已是最高的了。”
王管事完又觉得失言了,一个乡下的丫头兴许大字都不识一个,又怎么会明白这些。
不成想吉祥勾唇一笑,明眸迎着他的视线,没有丝毫的怯意,好看的眉眼也因为笑意而更加生动,吉祥知道这王管事是在暗示自己,天香楼未必肯给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丫头展示厨艺的机会,从而让自己见好就收,少要些钱而已。
她早就过十两银子,一分不能少,那王管事觉得自己狮子大开口,她自己倒觉得自己要少了呢。
“既然王管事承认我是千里马,又可知古有燕昭王以千金买马骨,只为抛砖引玉,我觉得这菜谱就是十五两银子也是值得的。”吉祥处变不惊,他开口压低价格,她偏不如他的意,不仅不取折中的价格,还反其道而行的越压越长。
王管事本想着乡下丫头没什么见识,十两银子也不过是个虚数,自己出六两银子,之后再讨价还价,取个折中的八两这事儿也就成了,不想远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乡下丫头不仅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目光短浅,反而却是见识了得,起先见她口齿伶俐,只当是个机灵的丫头,没想到她居然有雄辩之才,他千里马与伯乐,她便以千金马骨还击,居然还知道抛砖引玉。
好一个抛砖引玉,心下大喜,如果这丫头还有更多的奇思妙想,那莫是十两,就是百两也是值得的。
“好,十两就十两。”王管事捋了捋胡子,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意,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喜怒不形于色,吉祥虽然很高兴,但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依着王管事的意,拿起了茶盏,酌了一口,以茶代酒,这事儿便成了。
“丫头啊,你当知道好马不事二主,这做法既然卖给了我们一品居,是断然不能卖给别人的了,这个道理想必你是知道的。”王管事把银子交到了吉祥的手上,叮嘱道。
“这我是知道的,”吉祥自然的头回答,心思一转,又开口道,“不过,我能保证我不将做法卖给别人,却不能保证有心之人不自己研制,但您放心,东施效颦的事儿常有,却终究让人贻笑大方,这独门秘制的香料,绝不会出现第二家的。”
王管事听罢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可转念一想,这秘制的香料的配方还在丫头手上,要是一并的要来就好了,不过看这丫头也没那么好哄骗,还是算了,便商讨了解决的办法,约定好吉祥每个月会来一品居给配置香料。
王管事咬了咬牙,本想着再出十两把那香料的配方一并买了,却不成想吉祥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什么也不卖。
猫教老虎各种本领,却独留一手,不将这爬树的本事交给他,为的就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吉祥也是想到了如此,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她跟一品居的生意也不是一锤子买卖,总要让自己手里的筹码多一些。
她倒不是怕银子多扎手,反正她脑子里奇奇怪怪的菜式还很多,哪天真的需要钱了再来便是,不急于一时。
王管事拿来纸笔给吉祥,让她将做法写下来,吉祥却拒绝了,她只会写简体的汉字,练的也只是硬笔书法,还是不丢人了。
“这做法嘛,还是我来,您来写吧,我自家穷,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更别提写了。”
听此,王管事更觉惊奇,这丫头她没念过书,却博古通今,知道那么多大道理,反驳起他的话来也是一击即中,此刻却不会写字,真是好生奇怪。
一番折腾后,吉祥先去后厨配好了十天分量的香料,再从后门出去,找牛三拿了五只鸡仔,高兴的去周大海的茶棚里找金桔。
时辰已经不早了,集市上的人也已经走了一大半,金桔瞪了半天终于盼回了吉祥,眼见她手里突然多了个筐,忙迎了上去,“吉祥,你咋这么半天才来找我啊,都急死我了?哎,你这里是啥东西啊?”
“鸡仔啊!”笑间,吉祥揭开篮子上面的盖子给金桔看,顺手拨弄着鸡仔身上黄色的绒毛,怎么看怎么喜欢。
吉祥回来了,金把周大海拉倒一旁,二人了几句悄悄话算是辞行了,吉祥拉着金桔准备去菜摊上看看。
再不去待会儿收摊了,答应给三儿买的肉可就没着落了。
吉祥早就留了个心眼,让王管事给自己的十两银子全是碎银子,这样花起来方便,也不惹眼,其中一两银子放在袖口里待会儿用,其余的九两放在荷包里,再把荷包贴身的放着,这样才万无一失。
金桔毕竟是个女孩子,见到那些首饰头花就走不动道,吉祥趁她在那臭美的功夫,已经买了很多吃食,甚至还买了一个背篓,料想今天买的东西多,呆会儿两只手就那不过来了。
两人一路走过,吉祥的背篓也快满了,金桔忍不住问,“吉祥,你这是捡到金元宝了是咋地,你哪来的钱啊?”
吉祥笑笑,并没有告诉她实情,一来金桔未必会相信,二来这事儿传出去,恐怕会惹来麻烦,大屋里的那几个可不是什么善茬,要是知道她有这么多钱,只怕会来找事。
思及此,吉祥只好随口扯了个慌,“哪有金元宝让我捡啊,这不是我前些天帮工攒的那些钱嘛,现在分了家,我高兴不是,买些吃的用的,回去我们姐三儿庆祝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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